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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更风雪两世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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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漂亮,其实他只不过是在逃避,刻意不去看清自己心底的那个答案。
这样的自己,跟沈明昱又有什么区别?
他吸了吸鼻子,热水呛进鼻腔里面,一阵酸涩火辣。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接受顾停云的原因,并不是不喜欢他或是不够喜欢他。他太缺安全感,一旦接受对方,就必须担负起对他的责任。
他习惯漂泊,即便已经在N市停留了好几年,但他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在这里安家,他最终还是要去往别的地方的。
他觉得自己只要停下脚步,灵魂和身体就都会慢慢在那里腐朽。他必须不停地走,才不会一味地浸泡在悲伤的情绪里面。
他怕失去,所以也害怕拥有。要不要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下去,对他来说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怎样做才好?
这个地方能够成为他心目中“家”的那个位置吗?他应该……为顾停云泊舟吗?

第二天顾停云和喻宵似乎又回到了才刚刚结束的冷战状态中,你也不讲话,我也不讲话,陷入了无言的荒原。
吃完晚饭后,顾停云在厨房里洗碗,喻宵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慢慢踅到了厨房的门口,无声地看着顾停云。
顾停云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然后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开口。
“停云。”
“阿宵。”
“你说。”
“你说。”
又是异口同声。
顾停云失笑,放下手里正在刷的碟子,认真地看着喻宵:“你先说吧。”
喻宵环着双臂,样子有些犹豫:“我……明天开始要带我们小组去J省做个山村饮水安全问题的报道,要过几天才回来。”
“J省?”顾停云想了想,“我看天气预报说那儿明天开始要连续下几天的暴雨,爬山不安全吧?”
“片子得按时交上去。”喻宵笑了笑,“再说我们这帮人什么样的路没走过?”
“J省有个县昨天还发生了塌方。”顾停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真的不能缓缓吗?”
“没问题的。”喻宵正色道,“墨脱雪山我都爬过,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顾停云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无用了,只好说了一句“那你一切小心”,就转回去继续刷碟子了。

两年前,喻宵在墨脱进行了为期十天的徒步旅行,带着他的相机走过了一段极尽艰辛的路途。
墨脱地处雅鲁藏布江腹地,左边是海拔4220米的多雄拉雪山,右边是海拔4700多米的嘎隆拉山口,两座山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都被大雪封山,只有7至10月这段时间,山上的冰雪才有消融之势。然而7、8月是雨季,泥石流、塌方常有发生,同时也是蚂蝗寻找新鲜芬芳血液的时期。
喻宵是在11月到的多雄拉,大雪已经开始覆盖山脊。由于多雄拉的海拔在雪线附近,所以登山者在同一座山上既可以看到皑皑白雪,又能看到淙淙的溪水。
它破碎的地形,导致每年冬天都有雪崩发生。

山路盘旋而上,植被分布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变化,从灌木丛到地衣,再到寸草不生的白雪冰层。越往上看到的景象越荒芜,生命的迹象逐渐减弱,山峰高耸,道阻且长。
那日大雪连绵,喻宵跟同行的几个人向上小心地择路而走,寒风裹挟着冰雪,铺天盖地地吹袭而来,将登山者们里里外外全部打了个湿透。
到达山顶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变得阴暗无光,大雪覆盖了来时路,四下一片死寂,人们的恐惧终于被勾起来。
旅行者们的腿陷在雪里面,行进艰难。有人喊冷,有人哭号,有人说想要回家。
喻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山野,苍茫的天地竟让他有一种归属感。
他的疲惫感和恐惧感似乎已经被这场风雪洗劫去了,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疼痛,登上山顶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葬身在此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队伍几乎已经弹尽粮绝,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男人从背包里拿出啤酒来喝,想要用酒精来让自己振作。
在原地停留了三个多钟头,人们无奈,决定向大自然缴械投降。
然而,远远地,远远地,拉格那边的天竟然一点点地亮了。
不断做着祈祷的人们眼中又有了光,他们望着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际,认为自己得到了神的庇佑。

在天真正地黑下来之前,一行人顺利地下了山。
多雄拉山脚下有一条绵绵长长的小路,通往拉格驿站。喻宵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草丛里钻出来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女人,背篓里装满了鲜嫩的藤叶。
她就是驿站的老板娘。旅行者们跟她聊了一路,进入了喜马拉雅腹地,然后在驿站中寄宿一晚。
夜幕降临后,喻宵钻进被子里面,枕着拉格潺潺的溪水声,进入了喜马拉雅亘古绵长的梦乡。

这大概是他最难忘的旅行之一了。在大自然的不可抗力面前,生命显得那样脆弱而渺小。有人在风雪里哭喊,然后绝望。
乌云压下来的时候,他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突然觉得这里就应当是他的墓穴,他甘愿把生命交托这座巍峨的雪山,身躯埋葬在茫茫雪地里,山风是他流动不息的血液。
然而阴云被天光穿破之后,他又恍然觉得他不能在这里就停下脚步,路还长,远远没到终点。生命无比鲜活,而且强壮。
他背负着过往的悲伤和遗憾一路前行,拨开层层迷雾,寻觅他真正的归处。岁岁年年,未有尽时。


作者有话要说:
一方表白中秋快乐w学校一人发了两个月饼…




第36章 以心传心(一)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新闻部一组就踏上了前往J省山区的路途。
正午,喻宵一行人到达了J省的S县,准备走山路。
S县的山不算高,但因为没有作为旅游景点进行开发,山路比较崎岖。昨天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上满是泥泞,树木枝桠横生,时不时就往行人的头顶砸下一颗豆大的水珠。
山路弯弯绕绕,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路被几块破碎的山石堵住。路面上落满了折断的树枝,绿色的叶子躺在泥水里面,毫无生气。
他们想办法绕过山石,靠着上面走。前面的路况更加糟糕,被暴风雨摧残最严重的一段路上倒了好几棵高大的马尾松,树干都被石头压弯。
又行了一段路,天突然就变了脸,阴沉沉地压下来。喻宵带着小组加快了脚步,总算赶在倾盆大雨泼下之前到达了山村。
他们根本不是来做什么山村饮水安全问题的报道的,他们正是来做前几日这里刚刚发生的塌方事故的采访的。
山民们赶出来迎接了工作小组,把他们请进屋寒暄一番后,村长开始介绍他们这个村子的情况。
昨天下午五点到晚上11点,这里的降雨量达到了130毫米。有3名村民被埋,2名死亡,1名失踪,今早刚刚找到尸体。
田里种的蔬菜也都被这场强降雨摧残得一棵不剩,这些日子山村里的饮食是很大的问题。溪水遭到了严重污染,清凌凌的水混进了污浊的泥水,无法再饮用了。几家人家干脆就出来拿盆儿接着雨水,一家人省着点用。春寒料峭,一个村的人洗的都是冷水澡。
食物也就只剩下仓库里堆放着的腊肉和土豆,并着几坛陈年的酒。

阵雨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话还没说多少句,雨就小了下来,于是村长就领着喻宵他们绕到了村子后面。
深山里寒气逼人,如今已是三月天,篱笆里面一大树梨花仍然开着,白茫茫的像雪。山里一片寂静,只有些微鸟鸣声和雨滴落在树叶上的簌簌声。
村长的小孙子当时在县城里头上课,小孩子不知道家里人什么状况,做爷爷的也没力气撒腿往下冲,腿脚不灵便,没法跟着年轻人向山底下逃跑,幸好他家的房子没有被山石砸中,一家人才逃过一劫。
现在他的孙子也没上山来,正被保护在学校里面。山里没有电话信号,他没法给孙子报个平安,彼此就这样遥遥相隔,互相挂念着。
几个年轻人从房子的废墟了捡了几块碎水泥,把屋子的四边都垫上,防止雨水冲进来。

傍晚的时候,喻宵他们帮着把腊肉切了,把土豆煮了,黑压压一片人就围在屋子里面,安静无声地吃着无味的饭菜,男人们举着小酒盅,烈酒往肚肠里灌。
小孩子吃完晚饭之后犯了困,先进房里去睡了。外面的人聊了没多久,孩子又光着脚丫跑了出来,蔫巴巴地说了句“做噩梦了”,拉着自己刚丧了妻的父亲,要他陪着自己睡觉。
父亲说他还有话要跟这些城里来的叔叔阿姨们讲,小孩子扭了几下,愣是不依。父亲不耐烦,扬手就要打上去,喻宵却出声阻止了他。
“孩子还小,没碰上过这么大的事。”喻宵安抚道,然后转头跟组员嘱咐了几句,“你们在这儿聊着,小张坚持住别犯困,我先进去哄孩子睡觉。”
一屋子的人默默地看着他,几个人冲他点了点头,他就拉着孩子肉呼呼的小手,进房间里去了。

同一时间,N市也下起了雨。顾停云独自坐在电视机前听天气预报,J省的暴雨没有因为那场塌方而止住势头,反而愈来愈猖狂。
他心上袭来一阵不安,拿起手机想给喻宵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天气怎样,可惜深山里没有信号。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不知道这样的夜晚,他担心着的人正在做些什么。

夜已深了,村民们一一散去,喻宵跟小陈睡在一间屋子里,隔壁杨一雯和张晴也挤在一张床上,潦潦草草地过一晚上。
喻宵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耳朵贴着床板,窗外的夜雨声几乎是震耳欲聋了。雨在檐上拉成条条剔透的细丝,一直垂到地面上,砸下一个小小的水涡,水滴无声地溅开来。
这样的夜晚让他回忆起了拉格驿站的那个雪夜,他望着屋外的随风摇晃的树影,思绪万千。

那夜他想的是连绵的雪山龙脉,是山顶呼啸而过的风,是刺眼的白色天光,是小路上繁盛的红薯藤叶,然而今夜,他思来想去的就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帮他把他没来得及洗的衣服都洗干净叠好,找笨拙的借口为他做清淡的菜,同行的时候发现他松开的纽扣,明明自己没有胃病却常备胃药,发烧时忍受他的坏脾气,悉心照顾他,一次又一次地把真心放在他的面前,忐忑不安地等他伸手去接。
喻宵好几次望进顾停云的眼睛的时候,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看着看着就失了神,想要伸手去拥抱这个人,与他肌肤相贴。
那是这样让人欢喜的人,安静、细致、温情,让他心安。
他笑自己贪心了,还去寻求别的什么呢,有这样一个人与他朝夕相对,足够了。
想着想着,他慢慢有了睡意。他掖了掖被子,决定回去之后就告诉顾停云他真正的心意。

第二天,雨过天青,喻宵带着小组去山路上考察。山里冷得扎人,雨水还偏偏往人衣领里面滴,几个人走在路上一阵接一阵地哆嗦。
上山和下山的路都垮了一大半,屋子大小的山石砸在路上,汽车根本开不过去。一大片树都被埋在泥泞下面,跟房子上被冲下来的砖头、水泥块混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片废墟。
被雨水冲刷过的山峰罩着一层深青色,草在石缝里探出个头,看看周围的同伴倒了一片,再也直不起腰来,只好咬咬牙独自艰难地往上长。山坡一片湿润的黑绿色,杉树和松树一层一层叠着。
暮色渐暗的云层上,掠过形单影只的飞鸟。

天边响起隆隆的雷声。紧接着,一场暴风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卷了过来。山民们被这架势吓怕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搀扶着老弱妇孺,加紧了步子往边界外围走。喻宵他们组的人在半山腰上,离民居有好一段距离。几个离他们近一点的男人拼命朝他们挥手,让他们赶快上来,这场雨怕是又要冲落好几块山石。
“组长,我们赶紧走吧?”杨一雯急急忙忙地问道。
其余两人也都担忧地看着还在专心拍照的喻宵。
“你们先走,我跟在后面。”喻宵收起相机,神色依然镇静,“不要慌张,稳住步子,跟着大部队往上走。”
三个人点了点头,然后立刻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浓云滚滚而流,大雨如奔腾的野马一般气势汹汹地袭来。不多时,第一块山石就滚落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山民仍然没有到达民居处,眼看着灾难又要发生,每个人都不可抑制地恐惧起来。
小陈拉着张晴撒腿往上跑,杨一雯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
喻宵在努力往这边赶,接连落下的树枝却成了他前进的障碍。杨一雯眼看着他离大部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不行,组长越跑越落后了,我得过去把他带上来!”她颤着声跟前面的两个人说道。
张晴赶忙喊道:“杨姐、杨姐别冲动!小心脚下!”
小陈转身想要拉住杨一雯,谁想她已经疯了一般往下面冲过去了。

“组长!”
喻宵抬头看着杨一雯狼狈地向自己冲过来,心头顿时一紧。
“一雯,别过来,回去!”他大声喊道。
杨一雯却不听,直接就冲到了喻宵跟前,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不及了。”喻宵抬头望着翻滚的黑云,脚底生出一股寒意来,“我们到不了山顶了。”
喻宵的求生意志之弱,让杨一雯感到错愕。
“组、组长……”她看着喻宵面无表情的样子,急得快要哭出来。
喻宵的神色却突然一凛,一把拉过杨一雯:“过来,躲地坎这边。”
杨一雯怔怔地看着他。
“没关系,山体滑坡我遇上过,躲这边比较安全。”
杨一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喻宵一起钻进了地坎里边。





第37章 以心传心(二)
喻宵出差的第二天傍晚,顾停云就在电视上看到了J省的S县再次发生山体滑坡的新闻。他突然一阵心悸,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又要给喻宵打电话。
没有信号,还是没有信号。
如果发生山体滑坡的那座山刚好就是喻宵所在的那座山,那么,暴风雨究竟要让他们分离多少遍?
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面。他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遍,然后决定去电视台把情况问个清楚。

泥水从上方翻滚着冲刷下来。杨一雯恐惧地闭上眼睛,背上却迟迟没有冲击感。
她睁开眼睛一看,是喻宵张开双臂把她整个人都护了起来。
“……组长?”
喻宵痛苦地皱着眉,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入夜,雨势终于渐渐小了。几个山民下山去寻找迟迟没有出现的喻宵和杨一雯,终于在半山腰的一个地坎里发现了两个人。
杨一雯一脸泪痕,满头满身都是污浊的泥水。喻宵靠着她的背,像是睡了过去。一个青年战战兢兢地往他鼻子下面叹了叹,立刻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呼吸。
他把喻宵背上山,然后放在床上。
随行的医疗小组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背后有好几处擦伤,衣服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淡,透出几块水红色。
他的后脑勺也有一处伤口,出血量不多,但肿了很大一个包,估计是被比较小的石块砸中,脑震荡了。
山里医疗设备落后,医疗小组也只能做应急处理,喻宵还不定能不能醒过来。情况很紧急,可山里又没有信号,只能等总部那边看到消息然后立马派人过来把喻宵接回去了。
一群人围着喻宵,心里沉重得说不出话来。
注定是一个人心惶惶的雷雨夜。

袁千秋跟顾停云一起去了电视台,那边刚叫了救护车,要往J省去。
顾停云的心跳得飞快,拉住司机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袁千秋拦住顾停云,“他们会把阿宵他们好好地带回来的,再说你去也派不上用场啊。”
“我必须亲眼看着他安然无恙地从山上下来。路上万一再出点状况,我……”
“哪儿那么多状况啊?”袁千秋双手放在顾停云的肩上,正色道,“不会有事的。外面这么大雨,你就安安分分地呆着吧,算我求你了。”
顾停云跟他犟上了:“别拦着我。”
司机看不下去了:“你到底去不去啊?”
顾停云立马回了一句:“我这就来。”
“顾停云!”袁千秋低吼了一声,“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碰上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拉住你。”
顾停云死死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不可动摇的决意。
“就算死,我也要亲自去把他带回来。”
袁千秋听了这话,无意识地把手一松,顾停云把握好时机,立刻就冲出去钻进了救护车里。

救护车到S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车子开到了山前面,山石阻隔了道路,汽车开不过去,只能步行上去。
雨又下了一整夜,到现在还没有止住。
顾停云看车停了,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你等等。”司机叫住了他,“现在上山有生命危险,要等雨小一点才能去。”
顾停云皱眉:“万一……”
司机不说话,一车的医生护士也不说话。
“你们不用动,我一个人上去看看。”
“喂,等等……”
这边顾停云已经撩起裤脚管开始爬山了。

顾停云绕开崩塌的山石,一步一步向上走,也算是安好地到达了临近山顶的民居处。
他敲开最大的一间房子的门,来开门的是杨一雯。后者呆愣愣地望着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雯。”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杨一雯回过神,立刻把他领进屋。
“救护车来了,有没有人受伤?”顾停云看着一屋子的人,响亮地问道。
“这边有一个。”一位医生走出来回答道,“喻组长,脑震荡了。”
顾停云脸色一变,立刻跟着医生走到了喻宵的床边上。
喻宵的衣服上头发上都沾满了泥渍,脸色苍白,还有几处细小的擦伤。他的双眼紧闭着,依然陷在昏迷中。顾停云看到他袖管和衣角上的血污,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攫住了一样。
医生说话了:“救护车是来了,可现在这个天,没人敢下山啊。”
另外一位也附和:“而且这雨只会越下越大……”
“这么大的雨至少还得下两天。”顾停云回过头说道,“他的伤还能耽搁这么久吗?”
医生愣了愣,然后摇摇头。
另一位医生说道:“可要是现在把他带下山,路上也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没关系。”顾停云作了个示意停止的手势,“我刚刚就是一个人上来的,没问题。”
“你不能自作主张,这是生命攸关的事情。”
顾停云没有理会医生的异议,站起身来看着喻宵他们小组的三个成员:“我现在把你们组长带下去,你们同意吗?”
他眼神明亮,像穿透黑云的两道光。
三个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接着杨一雯开口了:“我们留在这里做完报道,你带组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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