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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心里嘲笑我对吧?什么时人谓之子房,不过是个……笨蛋罢了。”
“士季何出此言?我从未……作此想法。”
“真的么?”钟会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即便……在给刘禅写信的时候?”
姜维此时彻底看清楚了,钟会手上紧紧拽着的,是一块四寸见方的镶边蜀锦,只一眼就能认出,正是自己亲自动笔写给少主的密函。
他还清楚的记得上面的内容,望陛下能忍数日之辱,他定然迎回陛下,必不让汉室终灭。
“浑身血液都凝结了”便是现在他的切身感受。眼前也一阵发黑。其实这样的场景他何曾没有想象过,而与此时的冲击性却是不可比拟的。
即便心里翻江倒海,姜维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惊和慌张,只是静静的盯着钟会看。
“此信,士季从何得来?魏将之中对我不满者甚众,士季没有想过捏造的可能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这种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在钟会耳边编织着谎言。既然如此,再骗一次又何妨。也许这次也……没问题的。
钟会猛得将密函扔在地面上,拳头一下子拽紧了。姜维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之色更甚。
“你还想骗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死心?”钟会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便告诉你吧。出卖你的可不是魏将。是蒋斌。”
姜维的瞳孔有些收缩。竟然是可以称之为亲信的他?虽说攻下白水关后,传言说蒋斌收到钟会好友一般的对待,而此人的确向来不支持对魏战争,但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说这段时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钟会身上,以至于反而忽略了身边的人呢。
“这是放在你房间案子下的暗格里的。当然,我没乱翻你房间的习惯,这个是他找来给我的。”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他不止一次跟我说‘姜维不可信任’。我从来没有听进去过。而且,他曾尝试修书到洛阳,为的是将你□□,以免再起纷争。”只是都给我压了下来。这句话被钟会咽下。未曾跟姜维说起,是因为不希望姜维被亲信背叛而痛心。他尝过这种滋味。太不好了。
真是讽刺,到头来这个人却让自己痛心。
“姜维。兴复汉室……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钟会对他的称呼已然改变。
知道已经无法隐瞒,姜维垂下头,轻声但是坚定的说出了事实。
“……我在丞相面前发过誓。”
即便已经猜到这样肯定的答案,在对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依然会有心脏被什么扎进去了的感觉。这让钟会的思维瞬间一片空白,几乎连呼吸都停滞。无法思考。他的嘴唇嚅嗫着,却吐出一句脑内唯一浮现的疑问:“那我们的誓言呢?”
话一出口就清醒了过来,钟会只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已然知晓眼前这个人从未对自己付出过真心,问出这种问题除了增加自己的可悲程度还有什么用。
幸好姜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深深的别过头。当然,这个人一向是沉默又坚韧的,道德风评又高,就算心里再不屑,也不会当面嘲讽。
是跟自己这样的人……完全不一样的人。
本来就是自己在做梦而已。虽然现实远比梦境残酷,现在也该醒来了。他钟士季还没到这种情况下还自欺欺人的程度。
姜维看见钟会的目光落向前方案子上的茶盏。
他立刻就明白了那可以做什么用。虽说大部分魏军已经撤出城外,在府内还是留着不少亲兵。倘若摔杯一摔,外院巡查的士兵听见声响立刻就能冲进来。
事已至此,决不能束手待毙。姜维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他必须在钟会摔下它以前拦住他。
看到姜维的动作,钟会也有了反应,伸手就去抓那盏茶。可惜指尖才刚刚碰触到未来得及拿起,手腕就被姜维用力抓住。然后喉头一紧,咽喉也被扣住,身子被重重按在墙上撞得生疼。
姜维与他尚有一段距离,茶盏却近在眼前。姜维清楚,其实与其说钟会来不及拿起,不如说,这盏茶一摔下去,他们两个的关系就会如茶盏一般分崩离析,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钟会定然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而产生了犹豫;而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姜维抓住了制住他的先机。
姜维知道这样做近乎卑鄙。但是为了汉王朝的复兴大业,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和钟会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不过他的目的是为了贯彻为人所称道的大义。
钟会已然被他制住,咽喉也被他卡得死死的,连一声呼救也发不出来。
“士季。我的确是一心复汉。你……可愿助我。”
钟会瞪着他,眼中的怒火简直能把人燃烧殆尽。姜维略微松了一些力道,能让钟会勉强吐出只字片语。他听见钟会嘶哑着嗓子却一字一句的说:“你,做,梦。”
这个回答当然在意料之内。钟会原本就并无此心,举兵只因为他所欺。而他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又如何可能再与轻贱了他感情之人合作。姜维自己都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希望去问他的。
早就会有这么一天的。姜维想。或者是功成之后将钟会抹杀,或者就如现在,让那一刻提前来临。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那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桑树叶片,生命太过短暂和脆弱,必然会熬不过即将到来的严冬。这是天理,也是命数。
若是不想让它在寒风中凋零,唯一的做法就是在那之前,自己亲手撕碎它。
姜维的右手猛然收紧,钟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他开始挣扎,没有被压制住的那只手拉在姜维的胳膊上,想把他的手拉开,却一切都是徒劳。论力气,他们相差太远。
——钟会已经知晓他的计划,留他有害无益。现下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复兴大业全赖自己,就算只是被□□,计划也会尽数流产,所以绝对留手不得。
钟会的手死死拉在姜维手腕上,就像他之前对姜维说过的那样,不论结果如何只想拼死一搏。而显然结果不会如他所愿,可钟会依然没有放弃挣扎。
——丞相额角的皱纹和斑白的头发还历历在目,先帝为复兴汉室征战了一生,丞相为兴汉室操劳了一生。姜维早就发过誓会将这个意志进行到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什么。
钟会的动作渐渐微弱了下来,窒息的时间过长,已经让他思维停滞,眼前也逐渐模糊起来。可他依然拼命得望着这个想要杀死自己的男人的脸。
开始一切的不过是谎言而已。
进行一切的不过是等价交换。
钟会用来拉开他的手的力道已经变得无力。姜维对这双漂亮的手每个细节都很清楚。这是他曾经握过的手,缠绵之时与之十指纠缠,他也曾经将手覆盖在钟会的手指上一字一句的立下同生共死永不背叛的誓言。
也许是即将耗尽最后一丝气力,钟会望着他的眼神已经全然丧失了愤怒,剩下的只有深沉的绝望和无助。
还有,哀伤。
被钟会凝视着,姜维只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卡住脖子的是他自己一般。
有眼泪从钟会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因为绝望流出的泪水是冰凉的,滴落在姜维的手背上,他却像被什么烫到一般,猛然松开了掐在钟会咽喉上的手。
身子一下子跌落在地面上,摔得眼前一阵发黑。很难受。钟会跪在地上捂着咽喉死命得咳嗽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得颤抖痉挛,简直五脏六腑都要全部吐出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视野分外模糊。喉咙也难过得厉害,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眼泪才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吧。力道仿佛给抽空了,钟会一手撑地想要站起,却重新摔倒在地。也好。他想。现在他一点不想抬起脸。不想看到任何人对自己这幅悲惨的样子的反应,尤其是姜维。
姜维呆呆的把目光从钟会移到自己手上。这种被灼伤的感觉依然强烈的存在着。疼痛从指间一直蔓延到心口。他看见钟会在咳嗽不止,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表情,却依然有水滴顺着脸颊连绵不绝的滑下,再从下巴滴落。姜维已经朝前踏出一步,才反应自己下一个动作竟然是打算展开双臂拥抱他。
房门忽然就被撞开,廖化和张翼带领亲兵冲了进来,也让姜维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姜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吩咐我们如果黄昏时分还没见你出府,就带兵进来给钟会……”张翼望了一眼房内明显还活着的两人,将“收尸”两字硬生生咽下。
计划本就是一早决定好的。可姜维的嘴唇嚅嗫着,却一句命令也无法下达。
原本不该如此。一切全乱套了。思维和发展已经完全脱离轨迹,似乎只要跟钟会扯上关系,一切就变得无法控制。也许是演戏演得太久,那些谎言和虚伪的情感像无形的丝线一样一日一日缠在他的心上。其力道微乎其微,却也从来未曾消失,让他再也无法决然的对那个人下手。
“姜将军,根据先前的布置……”这时张翼凑过来,低低告知了眼下的军队布置情况。蜀军已经尽数在城外集结,五万魏军也整顿完毕,蓄势待发。
“……派人看好他。”姜维深深的别过头,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快步从门口离开。已经准备就绪了吗。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也是该到行动的日子了。能否复兴蜀汉,就在此一举了吧。这是几乎是与钟会共谋的同时他就悄然着手准备的,只为防中途生变。眼下虽然没有钟会做后援,自己手中的军力也不至于不能与司马昭一搏。
“姜维。”
踏出房门一步,他立刻听见熟悉的声音——虽然已变得十分嘶哑,在身后呼唤他。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姜维的脚步没有停止,沿着长廊继续朝府邸大门走去。
钟会忽然就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朝他冲过去却被门口的两个执戟的卫兵用兵器拦下。他维持着被硬生生挡住的姿势,大声喊了出来:“如果你不杀我,我迟早会杀了你!姜伯约!我会将你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姜维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前行。对方的咒骂依然从后面连续不断的传来,他的心里却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甚至有点像是——欣喜。
他恨我了。姜维想。这样会不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这样,他……就不会再哭了吧?
他想回头看一眼,但他终于没有回头。否则——总觉得会动摇沿着既定道路前行的勇气。这是姜维不能原谅自己的。
夜已过四更天。
城内的守备尽数由蜀军把持。府邸也被蜀军包围,不会有逃脱的可能性。活动的范围,只有两日前就呆着的这个房间。
钟会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说话,也不曾进食,只是一刻不停的喝着酒。屋子里除了藏书倒还是有不少藏酒,足够把人灌得烂醉如泥。真是狼狈啊。居然落到阶下之囚的地步。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那个蜀将为了复兴蜀汉,果然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呢。心底一个声音在嘲笑道,现在才察觉会不会太晚了?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当初真的没有怀疑过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吗。姜维真的会摒弃服侍了漫长时光的蜀汉,而与他站在一道,助他举兵自立吗。
他是谋士,他有着善于洞察对方真意的双目,他也曾在姜维刚刚献降的时候以审视的目光扫视他;但他亦是文人,他以一双冷眼看世人亦以满腔热血酬知己。是对方的演技过高还是被对方的传言和风评迷惑了双眼,那之后的相知和相惜,他竟没能看出对方一点作伪的成分。
渐渐的他对姜维想要的更多。这是近乎天真的渴望,也是偏执任性的欲求。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寂寞的时间已经太久。他在感情的经历上近乎一张白纸——不是未曾动心,而是不曾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
在遇见姜维以前。
与姜维相伴的时光,让身体与灵魂都能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就像食了桑葚的鸠,浸在沉醉的感觉里无法自拔。
他变得无法去考虑这一切都是谎言会是如何。就像他无法想象,再也不会有人陪他整理校对文史书籍到深夜,再也不会有人听他高谈阔论一整天还不会不耐烦反而耐心的做出平静而高明的评价;再也不会有人在他抱怨“那些人都配不上我”时露出无奈又包容的表情,或者在他低落的时候露出痛惜的眼神拥抱他。
只因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存在在他心底,顶着满是经史子集的书袋在大雨中四处彷徨。一定能找到遮风避雨的地方,无论哪里他还想再相信一次。
钟会再次将一口酒灌进嘴里,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再次咳嗽起来。他的酒量并不是很好,此时却觉得喝的还不够。人在不想喝醉的时候很容易喝醉,在想喝醉的时候却是怎么也喝不醉的。
他还能清楚的想起姜维的样子。无论是沉默还是微笑都是那样干净而坚毅的。训练场上监督士兵操练的样子,一举一动都带着卓越的风采。每日清晨姜维都会在中庭练枪,银色的长枪游龙一般在他周身舞动出一道道绚烂的轨迹,姜维俊朗的脸上表情投入而忘我,比钟会看过的蜀地任何一道风景都夺目。而晚在灯下看书时姜维姿态却是温柔而儒雅的,偶尔会抬眼望过来,对着自己淡淡一笑。
钟会将酒杯摔向角落,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却不能打断他头脑中出现的声音和画面。谎言一旦被揭穿,之前那些自己不愿做出的联想立刻排山倒海一般涌了出来。
在他们还是敌人的时候,自己送出去的信,姜维从未有过回应。当时想必是这样的场面吧。他简直能清楚的看见姜维平静的将竹简扔在一边。“维跟此人,不是一类人。”停下。不要再想了。“同生共死,绝无离弃。”立下誓言的时候姜维并没有移开光目光,只是在心里加了一句“在我的目的达成以前。”那封密函姜维又是抱着什么心情写出来的呢。在完成了给少主密函的最后一笔后,姜维一定会将信函小心翼翼的卷起,然后脸上露出无比怀念无比温柔的表情,“丞相……快了。就快了……”钟会猛然站起身来,案子几乎都被撞移了位置。够了。
那种胸膛内撕裂般的痛感让他几乎窒息。酒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他需要立刻能放空自己意识的东西。
钟会摸索着案子下面,他记得是在这个位置……他有些颤抖的掀开一个匣子,里面是两个麻纸包好的小袋。这是想巴结他的下层官员塞给他的,他一直没时间处理——尽管希望与魏晋名士打成一片,钟会也未曾沉迷服食于五石散。那种燥热感与飘飘欲仙的脱俗感不算坏,但他是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所以当他发现这个东西会让他的思维恍惚的时候,果断戒除了它。
但是现在他只想把某个人从他意识中赶出去。
也许是喝了相当程度的酒,钟会手一抖匣子掉落在地。他伏下身子摸索着,重新握住小包的时候,胳膊肘还碰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借助暗淡的天光,他看出那是一面翠绿的蜀锦披风。
拿到它是三日前。但总觉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些日子备战繁忙,那日他们像以往那般秉烛夜谈后,钟会还有满坑满谷的卷宗要看,姜维则抓起这块披风披好,先行回府休息保持体力。因为次日凌晨就得去操练场确认前锋的编制。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趴在案子上睡过去了。夜深露重,钟会却未曾觉得寒冷。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寒冬中第一缕入眼的便是这显眼的翠绿,属于那人的披风很温柔的披盖在他的身上,那人的确可以不经通报就直接入他府邸。
钟会一时竟忘了站起。“……伯约。”他拿起这件还没来得及还给姜维的披风,靠在自己脸颊上。只是念出那个人的表字而已,就会有淡淡的暖意从心底泛起。
披风终于还是没能还给他。在他考虑送过去的时候蒋斌的求见到了。然后他拿到了那封密函,他将姜维约来他的府邸。再然后姜维……
眼泪原来可以如此不受控制,大滴大滴的从眼眶掉落,很温柔的晕染在蜀锦披风之上。
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可是他曾经还设想过未来的日子。记得某一日,姜维在他府上留宿,次日并无急需处理的军情,早上两人醒来后靠在一起说了会话。姜维有意无意的问他倘若真的拿下了洛阳,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当时他说,想那么远干什么,还是多做些准备工作其他日后再说。其实他却有偷偷的考虑过。
若是真的拿下洛阳,带姜维去见兄长吧。
他们兄弟之间沟壑并不浅,虽然小时候感情真的是很好;他追求自己的道路一路披荆斩棘,也变得与兄长等人的道路渐行渐远。甚至他还听闻,兄长连自己将会叛乱的言辞都在司马昭面前放出过。
他当然不可能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但当时心头却依然有被剜了一刀的感觉。但是入蜀之后他似乎已经不在意了。他想原谅兄长,他想带着姜维去见他,并且告诉兄长因为自己以后会过得很好,都很好。
披风从手中滑落在地。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回到了一个人而已。只是那人在给予历久难忘的温暖之后,又重新把他推进冰天雪地,他这才感觉到周围冷得简直难以忍受。
药粉融进酒水,药酒从喉咙里灌下去的时候他又有了喉咙被灼烧的感觉,这却依然让感觉是痛快的。思维越发模糊,却又分明有什么清晰了起来。为什么非要悲伤不可呢。他需要的明明只是去恨姜维的背叛。事实上他确实恨着,恨意就像毒药一样在血液里流淌,像尖刀一般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剜下来。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留恋或牵挂,只要去狠狠报复那个人便好。
背叛者都得死。
最后视野上见到的是一片灰蓝,就像之前某一日他仰头望到的,剑阁上方那将晚未晚将雪未雪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胡济是被琴声吸引去房内的。
按理说作为看守软禁之人的将领,只要在房门口守备即可。可是他实在不能理解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弹琴。
踏入房中的时候首先嗅到的就是刺鼻的酒味。扫视房中的时候他吃了一惊,并非因为那满地的狼藉,而是因为看到了与酒气和狼藉格格不入的一幕。被扔得乱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