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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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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奉车见李庆安不习惯,连忙命人换了一杯普通茶,李庆安喝了一口,这才笑道:“今天我看了看官员们的履历,杨都护今年就要任职满十年了吧!”

“正是!一晃我已在北庭呆了十年了,岁月催人老,我今年已经四十有八,再过几年就该退仕了。”

杨奉车虽然感慨青春不再,但他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紧张,他听得出李庆安有言外之意,在暗示他,他的副都护做得太久了,确实,大唐还没有做了十年副都护的先例,连杨奉车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做这么久,或许他表现平常,无功无过,再加上他这个职务没有什么实权,仅仅是个虚职,不受人重视,所以朝廷既不升职,也不降职,就让他一年一年地耗了下来。

杨奉车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不喜欢做事,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再生一个儿子,因此在北庭,他是出了名的恋家,北庭副都护清闲最适合他,他希望自己能在北庭副都护这个职位做到退仕,挣一份不菲的家产,给儿子谋个好职,这就是他最大的人生理想。

前几任上司都知道他有胸无大志,也乐得不干涉他,但到了李庆安这一任,他感觉自己的危机来了。

这种危机并不是李庆安要把他怎么样,而是北庭官场目前的局势和前几年不一样了,北庭居然出现了两雄争强的局面,一个李庆安,一个程千里,李庆安是太子党,而程千里是庆王党,也就是说,北庭竟是太子党和庆王党的较量,真不知是谁布置的这个局?

他偏偏夹在中间,杨奉车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李庆安今晚上门,可不是为了什么闲情雅志。

“李将军任职三天,感觉如何?”杨奉车勉强笑了笑问道。

“还好吧!感觉北庭生机勃勃,是个做事业的地方,而且生活也很不错,我今天来,就是要感谢杨都护事先给我安排好了宅子,让我的家人有一个安身之处。”

杨奉车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这只是一点绵薄之力,当不得李将军的亲自上门感谢。”

李庆安笑了笑,他话题一转又问道:“不知令郎进京赶考,可有了准备?”

杨奉车一愣,“要什么准备?”

李庆安呵呵笑了,“我虽然没有参加过科举,但我也知道一二,各地考生都是早早进京参加省试,倒不是为了临时抱佛脚复习经文,而是为投贴拜门第,我亲眼看见过各个宰相府门前挤满了士子,都打破头要做相国的门生,杨都护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杨奉车点了点头,这个缘故他倒也知道一些,金满县令陈忠和给他说过,大唐科举不糊名,考官在批卷时不仅要看学问,还要看考生的德行,其实就是看考生的背景,考官笔下松紧和这个大有关系,但省试只是第一步。

省试中,不管是进士科考中还是明经考中,只是得一个做官的资格,要想做官还得经过吏部考,这才是关键,吏部考相当于面试,主要看外貌人品,其实这也是看背景关系,有后台背景,或是世家名门就容易被录取,这一关只有少数人能通过,但吏部考还是第二步。

第三步就是放官,这就更要后台背景了,后台硬便能得到好职位,留京或者去富裕县,政绩容易,提拔也容易,官运畅通,像金满县县令陈忠和,因为家境贫寒,开元二十七年只因考中进士探花,才得以授官,但无后台无背景,被放到北庭来,做了十年的官,能力卓著,就因京中无人,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县令。

杨奉车苦笑了一声,他刚要开口说京中无人,忽然心念一转,他顿时明白过来,李庆安这是在暗示他呢!

他立刻试探地问道:“李将军的意思是?”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如果杨都护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令郎推荐到高力士门下。”

……

李庆安喝一杯茶,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家常,便告辞了,杨奉车却盯着桌上的茶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李庆安拉拢的意思太明显了,但也让他十分心动,虽然他渴望能再生了一个儿子,为此连娶了三房小妾,但折腾了十几年,小妾们连蛋都没下一个,他便知道恐怕是自己下种出了问题,。

他今年四十八岁,只有膝下一子,儿子是他全部的希望所在,如果儿子能拜在第一权宦高力士门下,有高力士做后台,就算科举不中,走门荫入仕这条路,儿子的仕途也会一片光明,杨奉车当然知道李庆安的后台就是高力士,可投靠李庆安,势必就会得罪程千里,这让他十分为难。

杨奉车坐在桌前,按着太阳穴哀叹,“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一名家人快步跑来,在大堂前禀报,“老爷,程都护在门外求见!”

“谁?”

“程都护,程千里。”

“啊!”地一声,杨奉车惊得站了起来,目瞪口呆。

……

李庆安的府邸位于白湖的东面,是一座占地二十余亩的大宅,是金满县仅次于杨奉车府宅的第二名宅,房子在前年翻修过,大部分屋子都是新建,分为前后左右中五个院子,各种屋堂楼阁足一百多间,虽然府宅比不上杨府的精雅别致,但也有自己的特色,一个是树荫茂盛,整个府宅掩映在绿树丛中;其二便是院墙高大坚固,仿佛一座城堡一般,极难攀越,而且四周驻扎有军营,这就保证了府邸的安全。

李庆安刚到北庭,还没有来得及采办家仆下人,他府中就只有如诗如画她们几个人居住,绝大部份房间都空置着,黑漆漆地没有灯光,除了西院住李庆安的几十名亲兵外,整个府宅只有后院三四间屋子住了人,他已经命人去高昌替采办一些丫鬟佣人,到时严庄也会住进东院。

随着李庆安回家,府邸里顿时热闹起来,小莲笑着迎了出来,“大哥,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一起吃饭吧!”

“这么晚了,我们都吃过了。”他看了看后面,又笑问道:“她们几个呢?”

“她们几个在学六弦琴呢!我没叫她们。”

“嗯!就不要打扰她们。”

李庆安回头对亲兵们笑道:“大家都散了吧!如果肚子饿,就先去厨房吃饭,想出去喝酒也行,别给我惹事。”

亲兵各自散了,李庆安回到了内宅,他来到自己书房,他换了一身宽松的禅衣,舒服地坐了下来。

书房里灯光柔和明亮,屋角的铜炉中点着百合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书房共有里外两间,里间是他休息用的,只有一张床榻,铺着厚厚的褥子,以后他准备改成沙盘室,而外间四周墙边摆满了书架,各种书籍图画堆积在架上,靠北墙是一张宽大的桌子。

桌上摆了厚厚一叠杂报,都是从京中送来的,只是时间上晚了一个月,李庆安坐下,随手从桌子取过一本今天刚送来的杂报。

这可是历史上最早的一份报纸,只是内容十分枯燥无聊,记录朝廷发生的各个主要事件,李隆基的各项朝政活动,比如李隆基亲自下地耕田,以示劝农等等。

不过今天倒有两件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都和剑南有关,一是升任剑南节度府判官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府长史,这是杨钊原来的职务,其二是李隆基批准杨钊改名为杨国忠,加授太府寺卿。

‘杨国忠!’李庆安冷笑了一声,杨国忠终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就不知他是否会像历史上那样,把南诏问题处理得一团糟糕。

这时,房门开了,如诗端着一杯茶快步走了进来,李庆安的书房也是一个禁地,由如诗替他整理,除了她之外,别人一概不准进来。

“哥,先喝杯茶吧!”

如诗浅浅一笑,桃花般的脸颊上梨涡隐现,她把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便跪在他身后,温柔地替他按摩头颈,李庆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谢意。

“怎么不去习琴?”

“如画在学呢!我来侍奉阿哥,昨天这里酸痛,今天好点了吗?”如诗轻轻揉着他后颈问道。

“今天稍微好一点了,昨晚多亏你用热水替我敷一下。”

“嗯!等会儿我再去烧点滚水,给哥好好再敷一敷。”

李庆安忽然想起一事,便笑道:“明天你拿五斤蒙顶茶,让我亲兵给杨都护府送去,我今天答应他的。”

“好的。”

如诗也想起一事,连忙道:“对了,今天下午,一队安西士兵押送来一批箱子,说是你命他们送来的,好像都是铜佛像。”

“啊!佛像在哪里?”

“我让他们放在东院呢!”

李庆安大喜,他一直很担心这批铜佛像,真的送来了,他连忙站起身笑道:“我要去看一看。”

他快步走出书房,却迎面见小莲匆匆跑来,“大哥,有客人要见你。”

“是谁?”

“是杨都护,他说有急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会沙陀

李庆安的府门外。杨奉车忧心忡忡地望着天空发呆,十几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倍感煎熬,尽管他知道或许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一夜之间便要他做出人生最大的选择。

如果说李庆安是利诱,那么程千里就是威胁了,两人的相继来访使他将面临一个选择,要么与程千里合作,要么投向李庆安,他已经没有另一个选择。

‘杨都护,金满河北岸的那两顷土地,你是怎么搞到的,我们都心知肚明。

‘杨都护,去年高昌女巫的求子石事件,你忘了吗?’

……

程千里的话还回荡在他耳畔,杨奉车背心都湿透了,这两件事是他的把柄,在关键时候,被程千里祭出来了。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自己胆敢和李庆安合作,那就休怪他程千里无情了,可问题是,这些把柄李庆安会不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他这些事情只要稍加追查,便立刻真相大白,李庆安也同样会拿这些把柄敲打他。

这些天,杨奉车一直就在反复考虑此事,难以下定决心,今天程千里的威胁反而使他最终做出了决定,与其藏着掖着,最后被人捏住,还不如自己先捅出来,该退该赔,索性了结了它。

“杨都护,我正要派人去给你送茶叶,莫非杨都护已经急不可耐了吗?”李庆安哈哈大笑着迎了出来。

杨奉车苦笑一下,拱手施礼道:“李将军,我有急事想和你谈一谈,不知是否有时间?”

李庆安笑容微收,点点头道:“请到我书房去,我们详谈。”

……

书房里,如诗端着一只茶盘走来,给他们两人上了茶,慢慢退下去了,李庆安端起茶杯吮了一口茶。目光向杨奉车瞥去,只见他怔怔地望着茶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微微一笑道:“杨都护不是有急事吗?”

“唉!”杨奉车长叹一声,道:“李将军刚才前脚走,程千里后脚便来了。”

李庆安一怔,这个程千里动作倒是挺快嘛!杨奉车摇摇头又道:“他拿我前年和去年做的几桩事来威胁我,不准我和李将军合作。”

李庆安目光微眯,这个杨奉车是要和自己讨价还价呢!

“杨都护不妨说说看,你有什么事情被他抓住把柄?”

杨奉车沉默了半晌,徐徐道:“我有三件事,有点难以启齿。”

“杨都护但讲无妨。”

“一是前年五月,有一名粟特商人意外身亡,我一手经办了他的后事处理,在整理他身后遗产时,发现他在金满河北岸有两顷上田的田契,我没有交给他的家人,而是、而是被我据为已有。”

杨奉车额头上汗珠滚滚,不停拿帕子擦汗,他瞥了一眼李庆安,见他脸上毫无表情。只得叹口气又道:“还有就是去年一名高昌女巫,她手中有一块辨子石,可以分辨腹中胎儿性别,据说得到这块辨子石,还能子孙昌盛,这块辨子石现在在我书房内,那女巫去年在监狱自尽了。”

李庆安点点头,“我知道了,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便是我的商铺,是三年前从一名胡商手中购买,那胡商被告通匪,前年也死在狱中,至今买店铺的钱我尚未支付。”

杨奉车吞吞吐吐说出了第三件事,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坦率了,但李庆安却知道,杨奉车所做恶事绝不止这三件,只不过这三件已经广为人知罢了。

“你担心什么呢?是程千里掌握了你的证据吗?”

“不!他没有证据。”杨奉车连忙道:“事实上谁也没有证据,只是有些事情众口烁金,如果朝廷来调查,恐怕会对我不利。”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我就是御史中丞,有北庭监察权,朝廷不会越过来派人来查,真的要查也是我来查,我只要说一句绝无此事,御史台便就此消案。”

杨奉车大喜,他竟忘了李庆安是御史中丞,只要李庆安一句话,谁还能再查他去,当然。他知道怎样才能让李庆安放过他。

“李将军,程千里虽是去年才调至北庭,但实际上两年前他便开始在北庭布局了,西州都督,天山军兵马使赵廷玉便是他的联姻,赵廷玉是岐州人,他弟弟便是娶了程千里之女为妻,此时极为隐秘,一般人都无从知晓,我也是去年偶然才发现。”

说完,杨奉车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推给李庆安道:“这十几人便是程千里在北庭的党羽,我都心知肚明。”

李庆安拿起名单,当头第一人赫然便是赵廷玉,他不由冷笑一声,难怪赵廷议至今毫无消息,估计他是和程千里同步了。

其下一人,竟是金满县县令陈忠和,李庆安不由楞了一下,怎么他也是程千里的人?

杨奉车连忙解释道:“陈忠和家贫,无钱把老母接来安西,程千里便派人去京兆府把他母亲接来。因感恩,陈忠和便投靠了程千里。”

李庆安把名单收了,笑道:“杨都护今晚开始,便可以忘掉以前的事情了,安心地睡一觉吧!”

……

杨奉车走了,李庆安站起身对收拾茶杯的如诗笑道:“先不忙收,陪我去东院看一看那些铜器,我已经等了它们很久了。”

“那些不过是一些铜器,阿哥为何这么看重它们。”

“它们可不是一般的铜器啊!你跟我去看看便知道了。”

说着他搂住如诗的腰,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手却不老实地伸进了她的裙内。如诗满面娇羞地推开了他,“阿哥,别闹了,先去东院吧!”

“好吧!先去东院。”

李庆安恋恋不舍地在她玉臀上抚摸了一把,这才笑着带着她向东院而去。

李庆安府宅的五个大院子,前院是给家人和佣人们住的,西院是他的亲兵驻地,中院是他家人平时起居场所,而东院空着,以后准备作为客房,从后宅无法直接去东西二院,必须走前院绕过去,他和如诗刚走到前院,一名亲兵跑来禀报:“将军,严先生来了。”

李庆安不由苦笑一声叹道:“我的朋友是如此之多,竟让我无暇去看我的财富。”

“那就让我们一起去看吧!”

远门口传来了严庄的笑声,只见李庆安的四名亲兵抬着一顶软轿走了进来,严庄便坐在里面,他拉开轿帘,大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你的财富应该来源于你的扬州之行。”

“看来一切都瞒不过你这只老狐狸。”

李庆安笑着对如诗道:“如诗,走吧!前面带路。”

如诗从前见过严庄,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没想到安老爷的第一幕僚竟然会在北庭,而且好像和大哥的关系极好。

她不敢多说什么,轻轻答应一声,挑一盏灯笼向东院走去。

“将军,听说杨奉车来过了?”严庄笑问道。

“没错,今晚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收获很大。”

“说说看,程千里和将军对抗的依凭是谁?”

“赵廷玉,先生想不到吧!”

严庄恍然,原来是他,难怪呢!他连忙又问道:“那将军的对策有了吗?”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放铜器的房前,如诗推开门,灯笼淡淡的灯光照亮了巨大的厅堂。这竟是一座足有容纳数百人的大厅,房间里空空荡荡,正中间摆放着几十口大箱子,其中一只箱子损坏了一角,露出一只铜佛。

此时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李庆安的四名心腹亲兵,李庆安走上前简单地数了数,一共二十八大箱,箱子上标记有数量,总共三百二十件铜器。

李庆安随手从破损处将一尊佛像拎了出来,撕去外面包裹的稻草,竟是一尊重约十斤的弥勒佛。

他把佛像递给如诗,笑问道:“喜欢吗?”

如诗瑶瑶头不接,抿嘴一笑道:“如果是观音铜像,我就喜欢了。”

“里面观音像也有,等会儿我给你找一尊。”

他将铜像又递给严庄,“先生看看我的财富。”

严庄借着淡淡的灯光左看右看,怎么也是尊铜像,而且肚子处似乎也没有藏宝处,他疑惑道:“这就是将军的财富?”

李庆安嘿嘿一笑,从靴中拔出匕首,在铜像上一划,道:“先生再看。”

那划痕处金光闪闪,竟没有了铜的赤红色,严庄愣住了,他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黄金。”

如诗美丽的眼睛也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盯着铜像,口中喃喃道:“好像真是黄金啊!”

“这就是我的财富了,一共五万两黄金,足够做了一些事情了。”

严庄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笑着问道:“李将军想用这黄金做什么事,不会是为子孙购置田产房宅吧!”

李庆安瞥了如诗一眼,哈哈大笑道:“先生真会开玩笑,我现在连儿子的影子都没见呢!”

他接过弥勒佛,抚摸着它的肚子笑道:“这么多黄金在北庭暂时还用不出去,但在大食,在中原,这些黄金能换来我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严庄点了点头,有些话现在说尚早,他便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将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打算怎么对付赵廷玉?”

“没有,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李庆安把铜像放回原处,忽然,他停住了手,半晌回头笑道:“或许不久的将来,机会就会来了。”

……

次日一早,李庆安便在一千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北庭城,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巡视之旅,北庭地域广阔,巡视一圈少说也要大半年,但作为主管北庭军政的首脑,出巡北庭各地是他份内之事,所以无论安西还是北庭的新任节度使,一般都会用一年的时间来了解治下的各地情况。

李庆安去的第一站并不是高昌的天山军,也不是向西去月弓城,更不是去视察庭州三县,而是向东去了伊州,他的第一站是视察伊吾军。

伊吾军位于折罗漫山以北,在伊州西北的甘露川,紧靠蒲类海北岸,蒲类海也就是今天的巴里坤湖,这里地势平坦,人烟稀少,是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再北面便是沙陀人的居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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