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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知道小胡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说实话,他这种镇定很让人钦佩,而且一定程度上能安住队伍的心,如果大家都乱成一团,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他们轮流守住洞口,把我安置在最里面。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睡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从很远的地方就传来了隐隐的枪声,但是没法分辨枪声距离这里究竟有多远。
“有情况了吗!”其他人马上就竖起耳朵去听。
这一声枪响好像只是序幕,紧跟着,四面八方陆续传来了枪声,不算密集,但是在寂静的深夜里非常刺耳。这时候,小胡子就睁开眼睛,默默朝洞外那边的方向瞟了一眼,这个位置上不可能看到什么,不过他好像是在跟所有人说,他所说的转机已经来了。
枪声越来越杂乱,就好像有人在四面不断的点燃一串串爆竹,毫无疑问,有两帮人就在外面干起来了,而且非常激烈。
这场黑夜里的激战来的很突然,但是去的也很快,大概就是半个小时时间,枪声越来越稀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我们心里很紧张,因为不知道是那两帮人在交火,也不知道究竟谁占了上风。我们仍然躲在洞里不敢露面,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外面明显来了一些人,不过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敌意,紧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影子就站在一面高坡上,朝下喊:“请卫老板出来吧。”
“可以出去了。”小胡子睁开眼睛,直接就从洞里往外钻。我的心也完全稳了下来,跟着他们钻出洞。
皎洁的月光下,对面高坡上的那道身影愈发的清楚了,是十三!
我看看在前面慢慢走着的小胡子,心里顿时明白了。雷英雄忙成这样,杜青衣会一动不动吗?他们很可能早就计划好了,一部分人在明面上做事,杜青衣的人则在暗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十三这帮人不会露面。
十三对我很客气,他常年都在杜青衣身边,所以非常守规矩。而且十三这个人跟和尚一样膀大腰圆,但是脑容量肯定不小,做事很谨慎周密。我们这边出现意外,他一定知道,却始终隐忍不发,直到计划好了一切,有完全把握的时候才一击而中,彻底把对手打散。
“换个地方说话。”
十三带了很多人,有的还在四面警戒,我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谈。是谁在偷袭我们,十三想了一下,挥手让伙计带过来两个人。尽管光线不亮,但是我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齐见?!”
我真的有些吃惊,这个叫齐见的是江北的人,年纪不算小了,从老头子扎根到江北的时候,他就跟着做事,为人比较老实,不会钻营。我对他有印象,以前在江北的档口上玩,他见了我不多说话,但是会低着头叫声天少爷。
这样的人,难道也反水了?
齐见明显也看到了我,他马上就低下头,不敢正视我的目光。我心里清楚了,卫勉没有死心,他仍然在一路跟着。但是他那里来的这么大的能量,能去撬开雷英雄的阵营吗?
“齐见。”我已经见过了不少关于背叛和欺骗的事,所以见到齐见那一刻的惊讶很快就消退了。我叫他的名字,问了他几句话。齐见这个人本来就很闷,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他身后的伙计急了,一脚就把他踹出去很远。齐见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很倔强的重新站起来。
那伙计还要再动手,我出声拦住了。我跟十三打了个招呼,他就吩咐下面的人暂时到远处去。
“你们回避一下。”我对小胡子还有江尘他们说:“我单独和他谈谈。”
他们都很识趣,退到了一旁,我叫齐见过来,但是没有给他松绑。我拿出两支烟,全都点燃了,塞到他嘴里一支。我没骂他,也没责备他,就是默默的抽烟。齐见嘴里的烟来回的抖动,等烟抽完的时候,我伸手从他嘴里把烟屁股给拿掉。齐见就有些受不了了,看着我,神色有点愧疚。
我开始说话,而且扯的很远,从老头子开始立足江北扯起,期间的一些事是我听说的,但是齐见基本都经历过。我要让他自己感到内疚,而不是用逼问的方式。
很快齐见就顶不住了,打他骂他没有用,只有攻心才有用。最终,他说了一些事情,从卫勉反水一直到他收编了江北的班底,说的很清楚。这些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卫勉反水,结果注定,再问他如何反水的细节,毫无意义。
卫勉从何处知道塔儿沟这个地方,齐见不清楚,卫勉是否亲自过来,齐见也不清楚。其实江北那批老班底到了现在,战斗力已经明显不如以前,毕竟卫勉没有太多威信,是靠钱和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收敛的残部。所以遇见十三这样的人,就马上被打的落花流水。
但是齐见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卫勉手下,并非全部都是江北原来的人,有一些齐见从来没有见过的伙计。那两个隐伏在高坡两旁的枪手,齐见就从来没有见过。
我问了很久,但是齐见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更为机密的事,卫勉不会告诉他,我能看出齐见没有撒谎。
“天少爷。。。。。。”齐见被绑着,突然就有点想落泪,他忍了很久,抬头对我说:“天少爷,我求你件事,求你件事,留我一条命,家里还有母亲要我养老送终。。。。。。”
我看着齐见,自己对自己叹了口气,一个人如果心里还惦记自己的爹娘,那么良心算是没有完全烂掉。齐见说着就开始哀求,让我心里那股恻隐渐渐发作。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能放了曹实,也就能放齐见,放了他吧。。。。。。”
我默默的点点头,答应了齐见的要求。他几乎要跪下来磕头,但是我不想再看他。看着一个背叛者,但他又是个孝子,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转身就要走,齐见突然在身后说:“天少爷,你等等。”
我回头望着他,齐见朝远处看了看,说:“还有件事,你没有问,但是我得和你说。”
“什么事?”
“我看到。。。。。。看到麻爹好像也在你身边。”齐见压低了嗓子:“如果麻爹在江北混,我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因为我不想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他混到你身边。。。。。。天少爷,他怎么跟你混了这么久,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麻爹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八爷的人。”
“齐见,你说什么?”我马上就快走了两步,蹲到他身边:“麻爹不是老头子的人?”
“真的,天少爷,我不敢骗你。”齐见有点急迫,可能是怕我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我可以发誓,那些事情我经历过,麻爹最初的时候真的不是八爷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入口处的罐子
“齐见!你说仔细点!”我听了齐见的话,就有些头晕,而且有种想要一头栽倒,永远都爬不起来的感觉。我始终认为,我身边的人是很不可靠,最起码小胡子他们瞒着我一些事情,不肯说实话。但我对麻爹,一直都很信任,从当初昭通档口血案之后,我们两个几乎是相依为命。而现在,麻爹仿佛底子也不干净了。
齐见看见我的神态,就想上来扶我,但他双手被绑着,我自己站稳了脚跟,示意他没事,让他接着往下说。
“天少爷,是这样的。”齐见朝四周看了一下,小声说:“麻爹最早的时候是薛金万的人。”
齐见是老头子到江北抢地盘之后收到手下的第一批人其中之一,那个时候老头子的人不多,但是他很可能得到了许晚亭的援助,很多人暗地里替他做事,不过明面上就只有不到十个伙计。薛金万最初是占了绝对上风的,而随着事态的变迁和发展,两边就斗到旗鼓相当,老头子的人渐渐多了,会和薛金万发生一些直接的冲突。
齐见就是在一次械斗中亲自和麻爹照面的,他记得很清楚,麻爹当时也是那个样子,虽然混在一帮人里,但是根本就不出力,推着一些年轻的伙计打头阵,自己猫在后面。
本来麻爹这个角色是不会引起齐见太多关注的,但是薛金万被彻底打垮,永远离开江北最多半年之后,齐见就发现,麻爹竟然又混到了老头子名下的档口上。他当时很讶异,因为老头子打薛金万,只是为了江北的地盘,江北后面的元山是启动轮转石的特定地点。所以老头子心里非常清楚,他不接受薛金万的旧部。
麻爹混到档口之后始终都没有得到重用,不过齐见心里已经有点吃不准了,他不是个多事的人,揣摩不透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个情况,所以他没有多嘴,平时也极力避免跟麻爹打交道。
听着齐见小声的说,我就在想,薛金万很可能也知道一点关于铜牌的事,所以当初才会让他儿子到西夏故地去,不过他知道的肯定不多,在整个铜牌大事件里,薛金万已经属于淡出舞台的势力,这么多年没有翻起过多大的浪花。那么麻爹本身,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是在两个势力交替中钻了空子的老油条吗?
是的,是的。。。。。。我站在原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是心已经象玻璃一样碎了。我心里对最后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也开始动摇了。无论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我知道,再也没办法象以前那样看待麻爹。
他们全都走了,一个都不剩。我不知道谁还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当自己被所有人都欺骗或者伤害的时候,可能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一种压力和负累。
我遵守了自己的承诺,要十三把齐见放掉。他有点犹豫,但是我不可能再象过去那样任人当面团捏,我加重了语气,一定要他放了齐见。张猴子也过来帮着劝,十三犹豫了下,转头去看小胡子。我当时就火大了,虽然对十三印象一直不错,还是忍不住对他发了脾气。我想告诉他,也告诉旁边的其他人,卫天已经不是以前的卫天了,下坑的事我管不了,但我想做的事,就是我说了算!
最终,十三答应放人,不过要等我们完全撤走的时候,因为周围的形式不明,他对齐见还是不放心。我没再说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会食言。
我们撤回了当初第一个落脚地,把分散在四周的伙计都找了回来。谁都不敢保证杀到塔儿沟的人得到了多少信息,他们或许一批在截杀我们,另一批已经开始动手。不过和尚说,他和彭博勘墓的时候,周围还平静,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这个坑很大,如果非要按葬制去看,只有葬帝才配得上。”彭博说:“但是坑有点不同,我们找不到虚位,就像一个死笼子,没有任何薄弱点。”
这就真的没办法了,可以确定,这个地方是路修篁留下的,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师盘在这方面比不上他。路修篁留的这些未完工的陵根本没想着葬人,所以也没有虚位留下。把唯一的入口封死,再经过这么多年的变迁,几乎和整座山陵都融为一体了。根源资料里只留下一个大概的位置,至于其它,都要自己去找。
我们就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十三带着人护送我们过去。间的过程不多说了,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等我们到了和尚和彭博具体勘墓的地点附近时,那个如同一个圆土包般的山就出现在眼前。十三带着人守住几个紧要的要道,小胡子他们马上就开始着手。山陵没有虚位,要靠人去找。这样大一座山,一点一点去找,真的很困难,不过彭博很有经验,他说,入口被封住的时候做不到百分百的完善。
人分成了两批,从同一个出发点出发,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等于无形中把山给围了。我做不来这些事,就在原地等。麻爹和小胡子他们都不融洽,等人散出去十多分钟之后,他就朝我身边凑。如果在平时,我至少也要和他打个招呼,但是此刻,我没心情了,麻爹那张原本很清晰的脸,现在也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楚。
麻爹在我旁边坐下,发了几句牢**,说着说着,他的神情就又肃穆起来,跟我说:“卫少爷,不要嫌老子烦,老子旧话重提也是没办法。你究竟好好想过没有,要不要就此退出,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说句话,如果胡子他们从中作梗,老子拼了也要护你出去!”
这番话如果放到从前,我心里只会有感激,但是现在我的心仿佛蒙了一层冰,对这些话免疫了。我笑了笑,转脸看着麻爹,说:“麻爹,干吗对我这么关心。”
“你是八爷的儿子嘛。”麻爹朝着小胡子他们消失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在老子心里,你还只是个孩子,这一路上的事,老子多少知道一些,你是被胡子他们硬拉下水的。”
我的笑容就挂在脸上,看了麻爹很久,才慢慢挪开了目光。对我来说,一切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了两天,然后彭博那一队人传回来消息,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地方。因为本身的山体和封土之后的入口是不可能完全一样的,彭博带着人正在挖。我们也跟着赶了过去,那是圆山东北方向山脚下的一个地方,已经被扩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干燥的泥土夹杂着一些碎石被不断的挖出来,随着挖掘的深入,那些带出来的土样就更证明了彭博的推测,他说这些是熟土。
这一行里,土样分生土和熟土两种,一般都是由洛阳铲带上来之后由老手亲自测试。测试的方法很多,眼睛看,鼻子闻,手指捏,嘴巴尝,基本都可以分辨出来。所谓生土,就是埋在地下没有被人翻动过的土,熟土则是被挖出后又反填进去的。
这里的工程量真的很不小,口子也被扩的越来越宽,几个伙计同时扎在里面干。口子是被平行推进的,好像开掘山洞隧道一样,大概挖到七八米深的时候,就遇到了硬家伙,根本挖不动。他们把这些东西外的土层全部清掉,里面是大块的石头叠加垒起的一道墙。彭博拿了根铁钎子过去,在上面扎了几下,回头对我们说,大石块之间可能填充的是鸡蛋清混砂浆,这东西如果阴干之后,硬度和铁块都没什么分别。
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打进去,那等于是在开山。他们换了一些工具,还有一种和酱油颜色的液体,是老辈土爬子传下来的秘方。因为在以前,科技不发达,土爬子的工具受到很大限制,所以就不得不从技术方面入手,做一些划时代的突破。这种液体过去是秘方,现在很多人都在用,一般用来破墓砖。
他们避开鸡蛋清混砂浆浇出的那部分,只从石头入手。大石头直径都在四五十公分靠上,凿开一块就费老了劲,那边又调过来几个人,不停的干,终于把石墙凿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洞。
这可能就是真正的入口了,有人拿着一支香在试探,袅袅的白烟非常轻微的在飘动,这说明,这估计不是一个死洞,有轻微的空气对流,所以里面的空气质量应该不算太恶劣。
紧接着,在洞口那边查看的伙计就反馈回来一点消息,他们说,就离石墙不到五米远近的地方,吊着一只很大的罐子。
“什么样的罐子?”
“看着很象粗陶罐子,很大,用铁链吊在入口这里的。”
应该说,这是个非常非常反常的现象,因为特殊原因,这个坑的入口没有墓门,也没有回龙石,但是在入口这里吊一个大罐子,会有什么用意?罐子不可能象六指大门一样挡住准备进去的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失效的机关
里面的空气质量没什么问题,伙计报了信之后,我们几个人就过去看。光线照入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前面好像是一条很宽且笔直的通道。接着,我就看见了罐子,确实是那种粗陶罐,外面上了一层黑釉,被几根铁链吊着。
我们看了之后就猜测,平白无故的掉着一个罐子,里面估计是有东西的。但具体是什么东西,不好说,也可能是一个陷阱,触碰罐子就会糟道。
彭博叫几个人进去,想办法先把罐子弄下来,这个东西既然出现了,就没法当它不存在。人一个个钻了进去,我们都退到比较远的地方,唯恐会有什么东西从洞口一涌而出,躲避不及。离的远了,里面的情况就看不清楚。我站在哪里忍不住的想,其实从看到这个大罐子开始,我就想着,里面会有什么?
老头子曾经在空墓里夺到了一只罐子,不过根据杜青衣的讲述,那个罐子远没有现在的这个大。
有人守在洞口那边,回头跟我们讲着里面的进展情况。这个大坑里面的空气稍有些潮,铁链锈的很厉害,有的地方已经锈成死疙瘩了。几个伙计试了一下,他们发现这个大罐子非常的沉重,想要取下来可能有些困难。
围在外面的伙计又进去几个,他们想了很久,然后做了一个简易的脚手架,架起一个小吊,慢慢把罐子从铁链中松脱出来。
前后很长时间,他们才把罐子完整的放到了地面,但是罐子没办法运出来,它密封的非常好,如果仅从外面,是不可能看穿里面的东西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就地打开。罐子真的很沉,放在地上用脚踢都踢不动。
“弄开吧。”小胡子在外面看了几眼,彭博就叫里面的人出来,只留了两个,负责打开罐子。
留下的两个伙计开始很仔细的观察这个罐子,罐子口封了封泥,还浇了一圈锡水。他们把那一层锡打开,又慢慢去掉里面的东西。我还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不过打开罐子的同时,在洞口附近的伙计就闻到一股很轻的气味,说不出来,有点象药味。
罐子被打开了,里面全都是那种漆黑的象墨一样的黑色液体,伙计拿铁钎子在里面搅动了一下,铁钎子没有变化。但是随着这一次搅动,黑色的液体就翻滚了一下,露出影影绰绰的东西。
“是个人。”一个洞里的伙计转头对外面的人说,因为黑色液体里的东西露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只蜷曲的手掌。
他们把黑色液体里面的东西捞了出来,是一具泡在里面的尸体,因为这么多年都蜷缩在罐子里面,所以有的部位已经定型了。它就被放在罐子旁边的地面上,保持着一个很怪异的姿势。在听到那些黑色液体中泡着一具尸体的时候,我马上就冲了过去,把洞口的人挤开,亲自去看。
“把它拖过来。”我对里面的两个伙计说,然后又回头找人要手电,几把手电一起照过去,我第一时间看的,就是它的左手。
六指!
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这具尸体被泡在黑色液体里已经不知多少年了,它没有腐坏,只是被泡的发胀,整颗头都窝在胸前,我看不到他的面貌,也不敢去看。因为我脑子里回想着麻占小城,那具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