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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毕竟经验丰富,走过的桥比晚辈走过的路还要多,若能指点一二,对晚辈总是好事!”
欧阳修指指他,无奈苦笑:“老咯老咯。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依老夫看来,能让你信任,又有能力,还要对海州事务熟悉的,不外乎子瞻与范介古两人。至于子瞻”呵呵,想必子贤另有别的想法吧。这样一来,也只有这个范介古最合适不过了!不过他的品阶”
沈欢赶忙说道:“晚辈力荐,再请司马相公相助,想必可以通过。”
欧阳修思量一会。点头认可:“到也是理,以官家唯才是举的性子。也没道理不破格任用。你沈子贤当年不过弱冠,即可让先帝任为三司盐铁使,现在的官家,用人方面,比之先帝还要厉害呢!”
沈欢讪讪一笑,知道欧阳修对赵顾起用王安石等人感到不爽,指桑骂枫,也无可厚非。
欧阳修又叹道:“可惜老夫已经退出朝堂,否则到也不吝助你成事!”
沈欢赶紧说道:“您老已经帮晚辈很多了。晚辈铭记五内,不敢或忘”。
“老夫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指望你感激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继续照顾一些老夫的后辈。比如说子瞻与伯和,”
“这个欧阳公就所托非人了。子瞻之才自不必说,就是伯和兄,如今也是天下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若说照顾,往后说不准晚辈还需要他的照拂呢!哈哈!”
欧阳修宽慰一笑:“你们能互相扶持,老夫也就放心了。不过子贤,你好像还忘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没有安排吧?”
“还有?”沈欢一愣,想不起来。“哪样?”
第二百五十六章抉择
面对浊欢的疑惑,欧阳修伸出根年指,指了指“啥?”沈欢更疑惑了。 //
欧阳修哭笑不得,怒道:“是海州大学!你都要走的人了,连海州大学都没安排妥当,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重视这个地方!”
这个轻视大学的罪名沈欢万万不敢承担,忙道:“您老说的哪里话?这个大学怎么说也是晚辈的心血,怎么会不重视呢?”
“那你怎么安排它?”
“安排?什么安椒”沈欢有点不解。“大学不是您老在打理么?日后也自当如此!”
“那老夫之后呢?”
“这,由您老决定!”
欧阳修不住叹气:“子贤,你莫忘了,这个大学是你沈家财物支撑起来的。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还能往里面投钱,以后呢?这个大学,几年内都还做不到收支平衡,是个吞金兽呀!”
欧阳修越说越忧愁,这个大学。乍看上去没有什么,可仔细一算,还真吓人。除了硬件建设。还得算上请教员的花费,大部分学生还有补助,零零总总加起来,这些年已经花费了沈欢三十多万贯钱了!
三十多万贯,不是三十多万文!
如此大的投入,方有这个规模,若要维持下去,欧阳修算过了,至少还需要三五十万贯钱,维持五到七年,届时方可通过其他经营达到收支平衡。
这般大的数目,也难怪他会为后任者忧虑!
沈欢这才明白欧阳修的目的,不由笑了:“欧阳公,您老放心,晚辈自当会继续投入,直到这个大学能自己经营。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现在我沈家的钱财,足够一家殷实地过一辈子了。其余积财。拿在手中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用来花在对社会天下都有大用的地方!”
“子贤果真如此豁达?那你子孙呢?”
“子孙自有子孙福,以我现在的优势,我的子孙还不能混出个人样。败坏了这个家,那他饿死也活该!”
欧阳修闻言一愣,既而哈哈笑道:“子贤就是子贤,这等豁达,连老夫都要大大不如。看来是老夫枉做小人了”。
“您老莫要这样说,您现在提起,到让晚辈觉得是自己思虑不周!”沈欢沉吟一会才道,“公是公。私是私。提到钱这东西,就是亲父子还要明算帐呢!帐目还是要仔细分明才好。不如这样:晚辈家业都是周云飞在打理,我让他按季度结算,凡是属于沈家的利润收入,一分作二,一半入沈家财务。一半归入这个大学财务。定期结算,仔细明了。如何?”
欧阳修有点激动,站了起来,握住沈欢的手:“子贤”你的为人。老夫唉,老夫要代所有的学生感谢你!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呀,有利于天下苍生。这些年,老夫也稍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大学里教授儒家经典以外的技艺之术了。若真形成气候,那可是利在千秋的举措!”
沈欢微微一笑,他当年力主创立大学,不就是为了新学新思想的传播么!只要火种撒下,他日自有收获的时候!
激动过后,欧阳修这才坐下。感慨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事,道:“子贤,老夫听说京城里面太皇太后甚是反对官家出京?当年太皇太后还是比较看重老夫,也算有几分人情在,老夫已经修成一书,准备遣人送入京城,面呈太皇太后,请她允许官家出京见见天下江山,世面见多了,心胸自然开阔!”
“您老何必”沈欢心里大惊,请欧阳修在报纸幕文描写海州的景象,以此影响京内之人。自无不可;可直接修书给太皇太后,力陈封禅的决定,那就要背负风险了。一旦太皇太后铁硬反对,欧阳修可就丢了面子,连带人情都没有了。
就算真的封禅,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个之前的支持者,也要承担
责!
而且其罪非轻!
欧阳修摆手阻止沈欢说下去。叹道:“人老了,也只能靠些人情来说事。子贤,这也是老夫的底牌了!”
沈欢大是感动,咽声说道:“晚辈”。
沈欢心情复杂地从欧阳修的六一居走出,一路晃荡,这才回到府衙。
对欧阳修,他是敬、尊、愧,感激以及感动,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好半天才能平复。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有继续努力拼搏下去!
他一定要成功!
收拾好心情,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
到了下午,依然回家吃晚饭。
吃了晚饭,又到他逗弄小熙城的时候了。
小熙成也最喜欢这个时候,因为他的父亲会让他跨在脖子上,举着他。到府外逛街溜达。
跨在老爹的骖子上,是他最开心的时刻,因为他感觉自己无比高大。能看得很远。周围之人也会对他们抱以善意的笑容。
“爹”胖伯伯”胖小熙成的欢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沈欢。顺着儿子的指示一看,不由乐了。川干艇眉苦脸地老来,而他的脖午卫也一样跨着个两帆州小一孩。是他的小女儿女孩也许是羡慕小熙成的样子,上了街也要自己的父亲这样背着,而她则两手紧住父亲的头发,上下蹦跳。一如骑马!
几年时间,周季已经胖得不像话。脸圆得与他父亲一样,只能在一条眯着的缝里窥见眼珠。
人胖走路都辛苦,何况还要背着一个人。
对于女儿的做法,他是极其不爽,奈何对她很是疼爱,因此只能对引发这个跨骑父亲风潮的沈欢大是怨恨。
“子贤。你看看,你害得我累死了!”周季几步走到沈欢身边,当街开始抱怨,把女儿从脖子上扯下来。往地上一放,满头大汗的他气喘
。
沈欢微微一笑,把小熙成往地上一放,轻声说道:“儿子,跟姐姐去玩。”
“姐姐”:卜熙成拍着手往周家小女孩走去,途中不小心摔了一奂,趴在地上,委屈地往父亲那边看。
“自己起来!”沈欢瞪他一眼,毫不怜惜。
小熙成才发现这不是溺爱他的母亲,没有办法,只能忍下,爬了起来。走到周家小女身边,与之打闹起来。
周季看得直摇头:“子贤,不是我说你,:卜孩子,对他那么严厉做什么?”
沈欢不用意地道:“子不教。父之过。有他母亲与奶奶疼他即可。若连我都对他不严格要求。以后岂不是耍成为一个纨绔?爱是可以,溺爱则是罪!”
周季无奈摇摇头。看到两个小孩玩得欢。眼睛更亮了:“子贤,你觉得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让这两小孩长大后做一对夫妻?”
“那可不行!”沈欢直摇头!
“为什么?”周季急了,“我看他们蛮玩得来的,可你一直不同意。今天总要给我一个说法了吧?”
“你真想知道?”沈欢嘴角扯起了一丝笑意。
“当然!”
“不后悔?”
“不后悔,后悔?你到底要说什么?”周季有点怕了。
沈欢大笑:“那还是不说了!”
“不行!”周季扯着沈欢的衣服,“今夭你一定得给我一个交代!”
沈欢没有办法:“那莫怪小弟直言呀!”
“不怪不怪!”
沈欢一指周家小女,道:“你看她像什么?”
“什么?”
“像个球!”沈欢忍住笑意。“圆圆的,像个球。我家熙成虽然说也胖了点,不过还正常,可爱的很!你呢什么都给女儿吃,小年纪就长得全身都是圆的,块头比我家熙成还大。长大后若是像你,岂不是糟糕小弟怎么敢让儿子娶她?”
“沈子贤,你莫要欺人太甚!”周季怒气冲天,一指小熙成,“你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小小年纪,怕你像老鼠怕猫一样,没点骨气,长大了一定没有出息!我周季怎么说现在也是三五百万贯的身家,老年只怕会更多。我那么疼我女儿,届时给她一两百万贯玩玩,不在话下。这等身价,谁不等着要娶!你家儿子,我还不稀罕呢!”
“你,”这次换沈欢怒了,指着周季说不出话来。
“我就怎么样?”周季一挺胸膛。大义凛然状。
“我揍你!”说话的是小熙成,看到胖伯伯大声对父亲说话,看不过去,摇摆着过来,握起小拳拍打周季的大腿。
“哎哟!”周季装痛苦样,跳着开去。“沈老大,你儿子真牛,怎么小就懂得保护自己的爹了!我家闺女。你怎么不来帮你爹?”
可恰还未懂事的周家小女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爹在演戏,不知道耍说什么。
“哈哈!”沈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
周季也笑了起来。两人相视大笑。
“好了!”沈欢首先反应过来,“不开玩笑了,与你说点正事。”
“你说。”周季也认真起来。
沈欢把与欧阳修商量的财务分开之事说出来,让周季帮忙。
周季道:“这个没问题,简单!让帐房注意分开即可小事!子贤。你真的要走了?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和往常一样即可。”
“如果换了个知州不支持我的生意,如何做?”
沈欢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对了。没事多走走范通判的家,谈谈感情什么的。”
周季眼睛一亮:“子贤,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你说的!”沈欢一下打断他,把儿子抱起,塞在肩膀上,“儿子,我们回家咯!”
“哦哦哦”回家!小熙成吆喝不已。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熙成突然问道:“爹,你是不是欺负娘亲了?”
“谁说的?”
“可是我看到娘亲在房里偷偷的哭不是你欺负她么?”
哭?沈欢心里一惊,这是为什么?(
第二百五十七章游说
沈欢进屋的时候。/ 王徽在整理一些日常生活用具,俯在一个大箱子前,默默地收拾着。
夜已深小熙成在外房已经被哄下睡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想起儿子下午的话,沈欢微微蹙着眉头,现在的王徽看上去一切如常。平静温婉,就算稍为注意,也看不出她偷偷哭过。
“斑儿,还不睡么?”沈欢暗怪自己对妻子的关心不够,打定主意今晚要开解一下她,坐在床边。没话找话。
王斑远远搭话:“就可以了。
说完放下手中的物件,盖上箱子,拍了拍手,回头向沈欢温婉一笑:“没事我息灯了?”
沈欢点点头。
灯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外头一片寂静,只有夏虫在吟唱着夜晚的美丽。
四月底的天。月亮不知道躲哪去了,满天星斗,又大又亮,闪亮的夜幕像挂了无数闪烁的火点,照耀了整片大地,透着窗口,暗淡的星光泻在屋子里。
两人平躺在床上,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之声。
悠悠的呼吸一长一短,表面上与往常一般,很平静。
黑夜里沈欢睁着圆大明亮的眸子,神色复杂,怎么也睡不着,翻了个身,对着王斑面向里头侧睡。
挪动了下身子,整个身子都贴在王惑的身边。已经为人母亲的王斑身体甚是丰腴,四凸有致,白里透红,弹性十足。才靠近,沈欢甚至就激起了阵阵心悸。
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双方都很熟悉对方的身体,但是这一刻,沈欢还是喘息得厉害,热气喷在王斑的耳际。
“夫君”今晚能歇一歇么?”王徽面红耳赤,一阵羞涩,艰难地开口哀求。
沈欢闻言一愣,既而羞愧,稍稍往外挪了下身体,叹息说道:“斑儿,最近你是不心里有事,不大开心?”
王簸惊道:“没有!夫君你怎么这样说?”
“真没有么?”沈欢一手过去,温柔地抚摩她的黑发。
”真没有。”
沈欢叹了口气:“激儿,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憋在心里头呢?说出来,大家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不是么?”
只王斑沉默。
黑夜里又恢复了一阵沉静。
好半晌,王斑才幽幽地问道:“夫君,你是准备要回京了么?”
沈欢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
王斑埋怨说道:“海州日报这般大的动静,不是瞎子都看到了。再一猜,如果夫君不是存了走的心思。岂会大肆宣扬什么功绩?”
沈欢无奈苦笑,话说他的两个。夫人都非一般人,有着无双智慧。如怡聪明过人,体贴人心,心思细腻,学东西特别快;而王簸毕出身官宦。有着特别出色的父兄,耳濡目染之下,自也对政治比较敏感!
“怎么,你不想我走么?”沈欢疑惑地问。
王败幽幽叹道:“海州毕竟也住了差不多四年,说没有感情,谁信?再说了,你非得回京不可么?”
“你不想回京?你之前不是念叨着,”
“是,我是念叨要回京,因为那里有我父亲与娘亲,还有两个大哥。自我跟你来海州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一面小熙成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外公外婆舅舅。你说,为什么?路途遥远?这不是理由!”王徽越说越激动,最后呜咽起来。
“我,”沈欢又愧又恼,只能赫然长叹,“是我对不住你”
王败的父亲是王安石,而他追随的是司马光。这两个人如今在朝堂斗得你死我活不亦乐乎,作为夹在中间的他,地位比当年“牛李党争”时期的李商隐还要尴尬无助!
仔细一想,其中最辛苦的还是王簸,一边是丈夫儿子,一边是父亲兄弟,夹在中间。大为辛酸,有苦也说不出来。
难为她忍了这么多年。人前人后,还是和颜悦色的模样。伺候婆婆。服侍丈夫,照顾儿子,打理家业。所有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完了。
只是,每当看到别人合家团圆的时候。她就会时不时想起远方的亲人”不是没有条件一会,只是不能!
她不能让丈夫更为难!
“你回京是否要与我父亲他们见真章了?要作最后的决斗么?”王斑呜呜哭着问道。
沈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靠了上去。搂住妻子,好声安慰:“好了。不哭不哭。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年苦了你”
“呜呜”王微反手搂住他。伏在他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眼泪甚至打湿了沈欢的襟衣。
声音悲切。哭作大恸,令沈欢大为怜惜。还有几分自责。看来自己对妻子的关心真是大大的不够。对方表面平静,就以为无事。没想到她都把辛苦与痛心忍在了表面之下,无人的时候才稍稍发泄出来。若不是儿子的提醒,他至今都还不知道妻子的辛苦呢!
真是该死!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难道说为了不使妻子为难,抛开司马光与王安石的争斗不理,自过自己的日子?
他可以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政治这东西。最忌蛇鼠两端,想左右逢源,往往最先遭殃!事到如今。大家都没得选择,他也不行!
想了想,沈欢说道:“斑儿,回京后。我与你带熙成去看望他外公外婆吧。”
“真的?”王斑顿住了哭声。眼睛一亮。
“政治是政治,人情有时候还是可以讲一讲的。”沈欢苦笑不已。“熙成这般大。也该见见他另外的亲人了。”
“那当然好”王斑兴奋不已。之后又顿了半晌,有点泄气,“可是这样会不会对你不好?还是”不见了吧?”
“没卓!”
“我不想令你为难,”
沈欢叹道:“人生在事,自不能总是如意,说实在的,若是你父亲与司马相公都去了职,老来也许又都还能做朋友,只不过是执政观念不同罢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徽急切地说道。
“呵呵。”沈欢不由一笑。
王斑又问:“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去?”
沈欢答道:“这个可就只有天知道咯!”
”,
京城,相府。
“唉,”司马光长嘘一口气。跌在大厅的椅子上,老态尽显。
一天终于又熬过毒了。
是的,
积案几尺的公文。应酬繁多的人际关系。朝堂的纷争。以及与政敌钩心斗角你死我生的惨烈,无不让这位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人感到了丝丝疲惫。
今天,围绕着官家去不去泰山封禅。整个朝堂又吵了半天。来来去去,还是那么几句话,去与不去而已。
他与王安石一方还在观望,反对的臣子都是一些小虾米,只图个吵的热闹罢了,真要他们决定,还真做不了准。
甚至说,就算他与王安石都做不了准。
一切,都由皇帝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