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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这场祸乱没有固定名称。“八王之乱”这一个名词来自《晋书》列传第二十九卷。《晋书》的编者把这主导这一场祸乱的八个诸侯王合写在一卷中,认为“西晋之政乱朝危,虽由时主,然而煽其风,速其祸者,咎在八王,故序而论之,总为其传云耳。”
在正史之中,《晋书》一直遭人诟病,认为史料杂芜,乱力怪神的东西太多。但是八王列传的写法得到了后人的赞赏,清代的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说:“(《晋书》)各传中叙事虽蔓衍无法,亦尚差可,其以八王特提出聚于一处,不似他王,以同父者合为一篇。又其序次则以事之先后,不以辈行之尊卑远近,极得史法之变。”
于是“八王之乱”四个字涵盖了惠帝一朝那十几年血迹斑斑的全部。如果真有一字千钧的说法,这四个字重得令人窒息,附在这四个字之上的,是遮蔽原野的白骨,是盈盈成河的血流,是无数杀人者与被杀者癫狂的号叫、无助的哀呼呻吟。
名为“八王之乱”,实际参与其中的司马家儿远远不止这八个,选其罪恶最大的八人立为靶子鞭挞;而在这八王之中,也有罪恶轻重之分,对于在祸乱起始就殒命的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史家的态度是哀其不幸、恨其无能。《晋书》中如此评论“汝南(王)以纯和之姿,失于无断;楚隐(王)习果锐之性,遂成凶狠。或位居朝右,或职参近禁,俱为女子所诈,相次受诛,虽曰自贻,良可哀也!”
这个评论十分到位,汝南王司马亮的无谋无能,在他与杨骏争做顾命大臣的时候已经暴露无遗,是个不足忌惮之人;楚王司马玮则不仅表面性格果锐、行事狠辣而已,他年轻勇武的身躯内,跳着勃勃野心,他存着侥幸之心,凯觎着他哥哥的皇位。就此一念之差,利令智昏露出破绽,楚王落为贾皇后的手中屠刀,然后如过河小兵一般成为弃子。
三月政变结束不久,楚王与贾皇后之间短暂政治联盟立刻危机重重。杨骏消失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必须有人填补,在这个问题上,贾皇后与楚王各怀鬼胎。
诛杀杨骏整个过程的现场总指挥是楚王司马玮,急先锋是东安王司马繇,两人居功至伟。
论亲疏,楚王是先帝亲子、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九年之后,皇帝的另一个亲弟弟淮南王讨伐赵王,他很理直气壮的高呼:“赵王欲破我家!”楚王也完全有资格将国事包揽成家事,不容他人染指,而且他是先帝临终特意安排、托以厚望的一个儿子,位高权重,楚王“性开济好施,能得众心”,人缘威望也不错。
楚王唯一的缺憾是很无可奈何的缺憾:他太年轻了,资历太浅,元康元年他才二十一岁。这个年纪的人“习果锐之性”完全在情理之中,况且楚王是年轻人中的那种狠角色,做将军犹可,但如果做为辅政大臣则肯定不能服众,而且肯定要坏大事。所以,当时朝廷里并没有声音提出让楚王司马玮辅政。
按着贾皇后的心态当然恨不得满朝公卿都姓贾,可是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有心计之人,杨太后父女刚刚因为吃独食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杨骏坟上的土色还是新的,难道她想步杨骏后尘?楚王领着禁军三十六军就在宫城之外,冲进来只需要一盅茶的工夫。
贾皇后这边心存忌惮,在楚王司马玮那边,也觉得这个嫂子心机深沉得可怕,不像正常人。此刻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在军事方面,楚王控制着洛阳的大部分禁军,但是最关键的殿中禁军掌握在贾皇后的手,她的心腹李肇、孟观已升为积弩将军,各领二千五百强弩手守卫在殿中;后军将军荀悝是贾后党人,右卫将军郭彰是贾皇后的从舅,车骑司马贾模是贾皇后的从兄。
在政权方面,郭彰、贾模还有贾皇后妹妹的儿子贾谧,与楚王、东安王司马繇共预国事。
暂时大家相安无事,但是很快双方都会感到不满意的。东安王虽然是宗室疏族,但是这人野心不小,并且对贾氏存有意见;贾氏这一边,贾谧是个轻浮子弟,宾客盈门,排场比皇室还大,而且行事张扬,早晚会惹出祸事来。
贾皇后未雨绸缪,于是就有了三月壬寅那份令天下人惊讶的诏书:任命汝南王司马亮为太宰,与太保卫瓘辅政。
仔细嚼嚼这一份诏书,就可感受到贾皇后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这个女人的心计,就如闹鬼山村中的一口千年老井,终年水气缭绕;这份诏书是一个井口,从中可以窥见井里黑沉沉的深不见底,贾皇后躲在最阴暗潮湿的地方露齿狞笑。
对于贾皇后来说,当务之急是消除楚王对她的威胁,避免成为杨骏第二。但是,她的力量不足以与楚王抗衡,她现在对于洛阳、对于政权的掌握程度远远不及当初的杨骏,想要直接动武那是以卵击石,而想保持现状一来心有不甘,二来也不可能,以楚王年轻气盛咄咄逼人的势态,双方交恶其势必然。
权力中枢实在是险地,智者不立危墙之下,那么不如以退为进。贾皇后索性卖乖,摆出高姿态让出政权,专门从外地找一个辅政大臣来,把她和楚王手里的政权全收了,到时候她无欲则刚,有矛盾则是辅政大臣与楚王之间的矛盾,与她无关。
反正贾家的势力是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再不济也比杨骏当政时强。再说她对惠帝的控制这张王牌是谁都抢不走的,有惠帝在手,再加上她主动让权的良好态度,郭彰、贾谧在新的政权分配中占一席之地那是不成问题的,贾家的声音还是会有分量的。
那么,政权让给谁呢?这是一个问题,人选只能从宗室里面找,否则根本让不出去。杨骏血的教训摆在哪儿呢,不姓司马的谁敢接着这烂摊子?即使有不要命的蠢货敢接,他也拿不住,楚王一刀过来,连权柄带他的性命一块儿取走,这样一来就是间接让给楚王,到时候楚王两次立威,谁还敢与他争锋?
因此,只能从宗室里选辅政大臣,贾皇后很自然地想起了汝南王司马亮。
汝南王司马亮简直就是为贾皇后量身订做的一枚棋子,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适合做替死鬼的了。
首先,他是宗室元老,是先帝的顾命大臣,是楚王的祖父,宣他入朝辅政,绝对不会有人提出异议,楚王也没理由表示反对,只能吃哑巴亏;
其次,他与楚王等人的关系并不紧密,宗室虽然都姓司马,但是内部并不团结,这一点贾皇后观如洞火。汝南王在与杨骏的交锋中屡次败北,在宗室心中的形象大损,政变发生前他推三阻四不肯参与,政变成功了他赶来分杯羹,这肯定令楚王等人寒心反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汝南王与杨骏相似,也是老而昏聩不知死活的人,肯定不拒绝这天上掉下来的权力。他入朝之后,势必要与楚王争权,而楚王肯定不会因为他是祖父就自认孙子。两人做鹬蚌之争,贾皇后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贾皇后心思缜密,为防止汝南王入朝后与楚王协手联合,让她的如意算盘落空,她又让惠帝任命下邳王司马晃担任尚书令、东安王司马繇担任尚书左仆射。
尚书令秩千石,官职不高,但却掌握着实际政权,“自魏晋以后,亦公卿权重者为之。”史书上对下邳王司马晃的评价不错,说他“孝友贞廉,谦虚下士,甚得宗室之称”,但是此人在朝议处置杨太后的时候,充当了贾皇后的打手,一心要置杨太后于死地。司马晃死于贾皇后当权的元康六年,生前历任三公,死后追赠太傅,享尽了殊荣。因此完全有理由相信,下邳王司马晃是结党于贾皇后的。
尚书仆射也是重要的实权岗位,它的服秩印绶都与尚书令相同,有时置左、右两仆射,以左仆射为主。让东安王出任这个职务,一来是褒赏他在政变中的积极表现,二来是由他来扯汝南王的后腿。东安王是个狠角色,“性刚毅,有威望”,汝南王如今名誉扫地,让东安王来服从这个族叔的管教,看来十分困难。
按说安排了这两步棋,只需坐下来看好戏,但贾皇后灵感一来,心想坏事要做就做绝。于是她又在辅政的名单中加上了太保卫瓘,这一招看似随意,却是添花妙笔。
卫瓘,字伯玉,先朝老臣,早在文帝时就已被委以重任。当年邓艾、钟会讨伐蜀汉,出任监军的就是卫瓘,钟会图谋造反割据蜀中的时候,幸亏有卫瓘临危不乱,用计平定了叛乱。
卫瓘后来又多次出守方岳,先后都督关中、徐州、青州、幽州诸军事,入朝后又任尚书令、司空、太保等高官显职,“为政清简,甚得朝野声誉。”武帝封卫瓘为公爵,以卫瓘之子尚公主。卫瓘功勋重臣、家势显赫,遭世人羡慕,也招来了杨骏的忌惮,因此在武帝末年被废黜。
现在贾皇后重新起用卫瓘,在表面上是遵循先帝的遗愿,由重臣与宗室夹辅王室,其实是一石三鸟。
第一只被瞄准的鸟是楚王,他将被更加有力的排挤出权力中枢。试想,一个是叔祖,另一个是两朝元老,两人从政的年纪都比楚王的年龄长一大截,以后楚王的话语权就更小了;
第二只被瞄准的鸟是汝南王亮,虽然已经有了下邳王与东安王,但他俩是宗室疏族,并且都是后辈,制肘的力量不大。卫瓘是现存朝臣里资格最老的、声望最高的老臣,给汝南王这么平庸的领导派一个他无法驾御的精明副手,估计两人都会很憋屈;
第三只被瞄准的鸟是尚未知情的卫瓘,贾皇后想要杀他。
贾皇后有充分的理由想杀卫瓘。当初反对司马衷为嗣君的群臣中,卫瓘是最起劲的一个,而且是贾皇后眼里最阴险的一个。当年武帝突发奇想,设了考场测试太子的应对能力,幸亏有贾皇后帮着作弊才蒙混过关。武帝拿到太子的答卷后,笑吟吟地拿给卫瓘过目,卫瓘“大踌躇”,朝臣们才知道这场考试是卫瓘出的险招。
一计不成,卫瓘还不死心,又多次明里私里进谏“太子不令”,每次都吓出贾充一身冷汗,他偷偷传话给当时还是太子妃的贾南风:“卫瓘老奴,几破汝家!”这对父女对卫瓘忌恨无比。
即使抛开司马衷不论,贾皇后也有理由恨卫瓘。当年武帝给太子选妃,贾南风的最有力竞争者就是卫瓘的女儿。武帝一度钟意于卫瓘的女儿,还作出了比较,说:“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家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家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
虽然最后在杨艳、荀凯等人的帮助下,贾南风如愿以偿当上了太子妃,但是被公然说成“丑而短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卫瓘老奴实在可恶,竟敢把女儿生得“美而长白”,可不是该死?
史书上说“贾后素怨卫瓘”,现在有个借刀杀人的良机,贾皇后当然不会错过。更妙的是,仅从表面上看,卫瓘的复出表现了贾皇后胸襟开阔、不计前嫌。
贾皇后要微笑着将卫瓘推向断头台。
二、飞来横福
宣诏的使者从官道上奔驰而来,秦王司马柬收拾行装,黯然上路。
从洛阳传来杨骏倒台的消息,秦王柬就知道,他留在长安的日子已经为数不多,这份招他赴洛的诏书,完全在意料之中。
诏书中,皇帝哥哥很诚恳地表达了对他的思念,并且表示京城有骠骑将军,加侍中、录尚书事等一系列重要的职务非他莫属。惠帝还让他享有开府仪同三司的殊荣,这份荣誉曾经被赏给立有大功勋的羊枯、杜预,也曾经赏给被武帝猜忌的齐王司马攸。
秦王柬不想去琢磨自己属于哪种类型,他的心情是忧郁的。他的母亲姓杨,所以他不可以再占据被称为“天下形胜之地”的关中。接替秦王柬都督关中诸军事的,先是叔祖梁王司马肜,然后是另一个叔祖赵王司马伦。
关中以及关中以西的雍、秦、凉三州,是汉族、羌族、氏族、卢水胡等杂居的地方,也是晋朝最先起动乱的地方。在梁王、赵王都督关中期间,羌族、氏族叛乱频起,关中民不聊生。无数流民背井离乡,向南涌入蜀中,重重冲突之后,有氏族枭雄李雄割据蜀中,成立伪朝;为了镇压李雄,朝廷在江南大肆征兵征粮,结果官激民变,又引发荆州张昌叛乱。
天下之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八王之乱”未波及江南、蜀中诸郡,但是蜀中最先分崩离柝,江南三度发生叛乱。追溯起源,不得不怪罪于梁、赵二王的统驭无方,也不得不怪罪于中枢用人不当。这是后话,容后详表。
秦王柬到洛阳之后进位为大将军,但实际上他没有能够干涉朝政。秦王柬在洛阳战战兢兢,整日忧虑,他屡次要求还藩,回到关中的秦国去,但他的请求如泥牛入海。
半年之后,秦王司马柬突然死去。史书上未记载死因,只写道:“元康元年九月甲午,秦王柬薨。”“时年三十,朝野痛惜之。”他的皇帝哥哥也十分悲痛,下诏“葬礼如齐献文王攸故事。”秦王柬生前死后,都享受了与他叔父齐王司马攸相同的待遇。
与秦王司马柬的心情截然相反,汝南王司马亮在赴洛途中,绝对是兴高采烈的。晋朝人把意料之外得来的东西叫“傥来之物”,汝南王就被一个天大的傥来之物给砸晕了。所以,他没有去仔细推敲这一份诏书,他也没有在意身边人的议论纷纷,他是到了洛阳之后,才发现这份诏书的不合理之处:
“嗯?为什么辅政大臣没有一点兵权?”
说完全没兵那是歪曲事实,汝南王手里还是有点兵的。多少兵呢?一百骑兵加一千亲兵,作用相当于仪仗队,这是惠帝给汝南王的优宠,“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增掾属十人,给千兵百骑。”卫瓘也享受了“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同等待遇,武帝时他就被特许拥有一百亲兵,现在惠帝给他增拨至一千。
这种肱股大臣才能获得的浩荡皇恩羡煞旁人。但是从另一个方面,不知是否可以很恶意的揣测,这是观众贾皇后为了增加打斗场面的观赏性,而有意布置的背景。
不管怎么样,即使反应迟钝如汝南王,也看出来靠这一千兵马是成事不足的,想要让自己说话更有分量,必须手里握把刀。所以到汝南王施政的首要大事就是拉拢禁军,他老人家宣称要“论诛杨骏之功”,统计了参与政变的禁军将领人数,然后大手笔,一次性封侯一千零八十一人。
这一幕是不是很眼熟?就在不久前,还有人在先帝灵柩前大赏群臣笼拢人心来着。接下来还有眼熟的,还记得那个尚书左丞傅咸么?当初劝过杨骏不要滥封滥赏的那位,现在他已迁官为御史中丞了。
傅咸写信给汝南王,劝诫汝南王不要走杨骏老路。傅咸说,这次政变应该归功于皇帝的英明领导,殿下却如此滥行封赏,“震动天地,自古以来,封赏未有若此者也”,会使大家以后都希望国家有乱事,好浑水摸鱼。如此一来就很危险了,此前东安王司马繇行赏诛伐随心所欲,已经招来了不满,本以为殿下会矫正这种错误,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群臣“莫不失望”。我傅咸“愚冗,不惟失望而已”,还十分替殿下你担忧啊。
与当时杨骏的态度相似,汝南王对一切谏言都置之不理。这种态度可以用来对付傅咸这种文官,但如果将楚王也视为空气,那就很危险了。
汝南王偏偏就这么做了。
就如傅咸在信里所说的,“在讨伐杨骏的时候,(汝南王)远在许昌,许多事情并不了解”,现在风平浪静了,汝南王却来抢功,楚王肯定是有情绪的。而汝南王不仅不安抚楚王,还插手楚王的禁脔,试图到禁军里面去拉关系,这分明是在挖楚王的墙角。
楚王还没来得及发怒呢,汝南王又马不停蹄地做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
汝南王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宗师”。所谓“宗师”相当于司马家族的族长,对司马氏宗室“训导观察,有不遵礼法,小者正以义方,大者随事闻奏”。由于职务之便,汝南王对于司马家族内部的家长里短十分熟悉。汝南王知道哥哥琅琊王司马伷的两个儿子:东武公司马澹与东安王司马繇,兄弟俩一向不合。
东安王司马繇的为人,从他杀人如草芥就可见一斑,但是《晋书》还是替他找了一些好辞来掩饰,说他“性刚毅,有威望,博学多才,事亲孝,居丧尽礼”,言下之意,他还算是一个好人。
东武公司马澹比他弟弟更不如,连《晋书》都找不到词替他掩饰,只好实话实说,说司马澹“性忌害,无孝友之行”。据说他一直眼红司马繇在外面名声比他好,一直妒忌父母从小对司马繇的宠爱胜过他。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他对司马繇“恶之如仇”,经常到处造谣诋毁司马繇。
汝南王当政的时候,东武公正在洛阳担任中护军。中护军手中的禁军兵权是汝南王正迫切需要的,所以东武公也成为汝南王要重点拉络的对象。东武公见缝插针,向汝南王进弟弟的谗言,他说:“司马繇专行诛赏,欲擅朝政。”
汝南王也早就想处置东安王,东安王杀人如麻,罪行是人所共睹、记忆犹新的。可是,东安王毕竟新立了大功,这么早就过河拆桥,汝南王还是心存顾忌。
汝南王正在考虑找什么借口向东安王发难,东武公就将借口送上门来了。在傅咸写给汝南王的信中,早已经提到了东安王滥杀无辜,群臣有不平之声;现在连东安王的亲哥哥都看不过去,不惜大义灭亲,可见东安王确实罪恶滔天,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汝南王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嘴脸,要替文鸯等人报仇雪恨。
元康元年三月庚戌,汝南王进京辅政的第八天,惠帝下诏追究东安王司马繇的罪行,内容包括:矫诏、擅杀东夷校尉文鸯等。惠帝罢免了东安王一切官职,以公就第。后来听说司马繇不服判决,有大逆不道的狂悖言论,于是又褫夺东安王王爵,废黜为庶人,发配辽东带方郡(在今天的北朝鲜境内)。
司马繇遭贬当然是罪有应得,但是这不是正义的胜利,而是权力的胜利,它遵循的是丛林法则,即谁的力量大,谁就掌握话语权;强者对于弱者,有生杀予夺的支配权。这个法则将贯穿“八王之乱”的始终、贯穿整个两晋南北朝、贯穿中华几千年一切盛世与乱世。
东安王的被贬震动了楚王。楚王与东安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