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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乱:西晋那时的权谋诡计-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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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安王的被贬震动了楚王。楚王与东安王的关系就如当年的韩信彭越黥布,功戚一体,昔日彭越的死激起了黥布的谋反之心,如今东安王的下场肯定也会令楚王兔死狐悲。楚王也许不用担心鸟尽弓藏,但是原本就已愤愤不平的心情再被如此横拉一刀,依着楚王“狠戾”“刚愎好杀”的脾气,难免会有挥刀砍人的冲动。
    不过楚王当时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这可以看做是他成熟了,懂得了克制;也可以看做他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再或者,也可以猜测为楚王有动手的冲动,但一时找不到动手的借口,毕竟没有诏命擅动京城兵马,那可是谋逆的大罪。
    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楚王与汝南王之间原本就很脆弱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而汝南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刀口上游走,他正心情大好的与卫瓘商议着如何重组政权。
    也许是因为洛阳城中无可用之人,也可能是汝南王不得人心,得不到群臣的拥护,汝南王觉得人才紧缺。他的解决方式是让惠帝下诏,“群僚举郡县之职以补内官。”就是要从地方选拔官员入京任职。汝南王的动机一目了然,就是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但是这一措施必然会遭到洛阳那些京官的反感。傅咸就曾劝阻过汝南王,可惜汝南王又来个充耳不闻。
    如此磕磕磕碰碰地过了三个月,汝南王大概认为自己已经在洛阳站稳了脚,他忍不住要对楚王下手了。汝南王与卫瓘决定,撤掉楚王的兵权,起用临海侯裴楷接任北军中候。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不知是因为汝南王太昏庸,不知死活;还是卫瓘太精明,兵行险招。
    裴楷、字叔则,河东闻喜人,是一个风流名士,善于清谈,可以使“左右属目,听者忘倦”,为人“风神高迈,容仪俊爽,博涉群书,特精理义”,时人称之为“玉人”。
    裴楷是两朝老臣,但不是先帝的重臣,他更多是以一种名士的姿态优游于朝堂的。当初武帝抽签抽到晋朝的帝位只能传“一”,皇帝很尴尬,众臣大惊失色,谁都不敢吱声,只有裴楷侃侃而谈:“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马屁拍得高雅不俗,龙颜大悦。
    启用裴楷来掌管洛阳禁军,他性格好是一个重要原因。裴楷“性宽厚,与物无忤”,这样的人肯定无害、让人放心。而且更可喜的是,裴楷与汝南王、与卫瓘都是儿女亲家,裴楷的长子娶了汝南王的女儿,裴楷的女儿嫁给了卫瓘的儿子。前面说过,裴楷还有一个儿子娶了杨骏的女儿,当时高门贵第之间的政治婚姻之多可见一斑。
    但若说将兵权交给裴楷仅仅是为了自身安全,也许还失之表面。许多政治动作好比兰花拂穴手,看似无意缥缈,实则致命。先前说过裴楷是贾充的政敌,杨骏倒台时,裴楷险遭贾皇后的暗算,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让裴楷掌握洛阳禁军,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莫非汝南王打算一箭双雕?在拔除楚王这颗钉子的同时,埋下以后铲除贾皇后的伏笔?
    因此这一份任命,不仅震怒了楚王司马玮,连贾皇后也快要在幕后坐不住了。
    幸好裴楷本人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在杨骏主政期间,他担任着太子少师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悠闲职务,现在突然一跃而起要成为北军中候,别说旁人,裴楷自己都大吃一惊。他已过知天命之年,而且身体也不好,患有“渴利疾”,就是一直感到口渴要喝水的病,现代人估计实际就是糖尿病,汉代的司马相如也患有这种病。
    五十病夫何所求?何必要掺和进杀戮场自寻死路?裴楷坚决推辞任命,他预料到内乱将起,为了避祸,他要求外放去做地方官,惠帝于是任命他去襄阳接替楚王,做安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
    一计未成,汝南王就打算蛮干,蛮干的策略很老套,当年武帝就曾玩过。汝南王直接上书惠帝,“奏遣诸王还藩”,矛头还是指向楚王,想赶他出京城。
    贾皇后得知这一份奏折高兴坏了,这就是压垮楚王的最后一根稻草啊。贾皇后也使坏,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把这份奏折交与朝臣廷议。
    朝臣们看到这一份奏折,脸色全都变了,此时乱表态站错队,小心日后万箭穿心。所以大家都噤口不言,只有卫瓘站了出来表示赞成。
    那天朝堂上,楚王的脸色肯定阴沉得可怕,他已经忍无可忍,他仇恨的眼色已经锁定汝南王、卫瓘两人。贾皇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她已经成功的把火苗点上,现在只要轻轻煽点风,那烈焰就要冲天而起了。
    三、洛阳六月又飘血
    汝南王已走到人生的尾端,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由谁、在何时打开这扇末日的大门?
    答案竟然是卫瓘。他原本要惩办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没想到这个小人物是碰不得的导火索。
    这个小人物叫岐盛,曾经与杨骏关系不错,现在改投在楚王门下,担任楚王舍人。岐盛据说人品不好,“薄于行”,卫瓘“恶其为人,虑致祸乱”,所以打算将他收捕治罪,不料风声走漏了。
    岐盛情急之下狗急跳墙,小人物的能量可一点都不小,他与同僚、楚王长史公孙宏商议之后,决定替楚王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他俩找到了风头正健的积弩将军李肇,假称是楚王派来的代表,向惠帝秘奏汝南王司马亮、太保卫瓘要造反。
    李肇收到秘奏,急忙回宫禀报,《晋书》上说“后不之察”,意思是说贾皇后没有察觉这是岐盛与公孙宏小人作祟,所以让惠帝下诏诛杀汝南王等。贾皇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确实受人蒙蔽,这个只有天知道了。
    整个事件如果仔细推敲,其实布满疑云:
    首先,卫瓘上书请求诛杀楚王官吏,这种机密怎么会走漏?
    其次,李肇宿卫殿内,岐盛等人怎么可能说见就见?到底是岐盛、公孙宏主动去找李肇,还是李肇自己送上门来的?
    再次,岐盛、公孙宏平时“为(司马)玮所昵”,得知了危险,为何不向楚王求助,却采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将楚王往火坑里推?
    综上种种不合理,已经无法得到解答,只能永远沉入历史的河底。后人只知道,当天黄昏时,楚王收到了皇帝哥哥的密诏,密诏言简意赅:“太宰、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令淮南、长沙、成都王屯宫诸门,废二公。”
    楚王此时肯定是欣喜若狂,忍了多少窝囊气,今天终于要刺刀见红了。但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楚王心中闪过一丝疑虑。楚王说,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得复奏圣上,再次请示命令。
    这时宣诏的黄门在历史上定格为一脸奸佞相,他故作神秘,光秃秃的下巴凑近楚王的耳朵,说道:“事恐漏泄,非密诏本意也。”——皇帝给你下密诏,就是想让你衔枚而动、出奇制胜,你如果要复奏,这种机密可能就会漏泄,有违皇帝的本意啊。
    楚王被吓到了,心想这机会确实可能稍纵即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楚王仔细查看了诏书,确定真实无误,楚王于是传令集结本部兵马,并招集北军中候麾下洛阳内外三十六军将领。
    楚王治军严整,诸军不久即已到位。楚王进行了一番战前动员,随后他矫诏下了两道圣旨,恩威并济。一道圣旨是罢免汝南王与卫瓘的官职,责令二人交还太宰太保的印绶、侍中的貂蝉帽,遣散所有属官,各自回到封国。
    另一道圣旨是赦免汝南王、卫瓘的属官,说“二公潜谋,欲危社稷,今免还第。官属以下,一无所问。若不奉诏,便军法从事。能率所领先出降者,封侯受赏。朕不食言。”
    最后楚王分配任务。他命令弟弟,担任步兵校尉的长沙王司马乂领兵把守东掖门;派遣公孙宏与积弩将军李肇带兵去围攻汝南王的官邸,收捕汝南王;派遣另一个弟弟,担任抚军大将军的清河王司马遐率领右军,去收捕卫瓘。
    军令下达后,三路人马立即出动,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就当汝南王等人在贾皇后欲擒故纵的罗网中被越收越紧,楚王擂动战鼓、调兵遣将的时候,还是有一些老谋深算的政坛老手捕捉到了阴谋的气息。
    公孙宏建议楚王:“当年宣帝废黜曹爽的时候,与太尉蒋济同车前往,以增加威重。如今大王要做大事,最好也请得朝廷耆宿同往,可以震慑众心。司徒王浑宿有威名,为三军所信服,可邀请其同车而乘,以正出师之名。”
    楚王觉得有道理,所以准备拖六十八岁的司徒王浑一起下水。
    王浑是几年前齐王攸事件里冲锋陷阵的先锋,并因此被武帝狠狠打了一顿屁股,之后他就变乖了。王浑的父亲王昶是魏曹的司空,王昶给哥哥的两个儿子取名,一个叫“沉”、一个叫“默”,给儿子王浑取字为“玄冲”。从这一堆名字就可以看出老爷子为人处世的态度,王昶还专门写了一篇家训,告诫子侄们要内敏外恕,推逊恭让。
    面对楚王的邀请,王浑突然把老父的家训全记起来了。他推辞说自己突发疾病,要回府治疗,一进家门,他就急忙让家兵把大门封上,任何人不得入内。楚王被耍得没脾气,又不好过分勉强,只好作罢。
    第二天楚王一死,王浑立刻开门奔赴宫中表忠心,因此没受到牵连。
    司徒王浑靠嗅觉灵敏躲过一劫,另一个三公成员,时任司空的陇西王司马泰眼光就不如王浑。杨骏死后,司马泰统领了杨骏的营兵,他得知楚王在行动,马上集结麾下,打算响应楚王。
    司马泰的三个儿子:即日后的东海王司马越、南阳王司马模和新蔡王司马腾,都是“八王之乱”中的活跃分子,如果他参与了这次政变,下场肯定与楚王相似,成为贾皇后的弃子,他的儿子们必定会受到牵连,那么整个“八王之乱”历史又将改写。
    就在陇西王即将引祸上身的紧要关头,祭酒丁绥劝司马泰冷静,他说:“公为宰相,不可轻动。且夜中仓猝,宜遣人参审定问。”这一劝救了陇西王的性命,司马泰最终没有出兵,从而躲过一劫。
    大概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中,汝南王不曾想到楚王竟然也会反戈一击。所以当公孙宏、李肇领着禁军包围府第,鼓噪呐喊的时候,汝南王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不理解。当时他并没有到束手就擒的地步,惠帝给他的一百骑兵和一千亲兵都还在,帐下督李龙对汝南王说,外面这些人来者不善,请求命令发兵拒敌。汝南王慌得六神无主,不置可否。
    没多久,公孙宏等人展开攻势,禁军爬上府院的围墙,占据了制高点,张弓搭箭,另有一部分禁军已翻墙进入府内。汝南王一看这架势,也知道大事不妙。他很吃惊,对公孙宏说:“吾无二心,何至于是!若有诏书,其可见乎?”
    公孙宏一听,这老头果然昏聩,死到临头了还没有认准冤家对头,还以为他们是宫里派来的。公孙宏这人也跋扈得厉害,他已经决心血洗这个府院,所以有诏书也不拿出来,对于汝南王的质问他置若罔闻,只冷着脸命令手下进攻。
    这时汝南王的长史刘准说:“观此必是奸谋,府中俊乂如林,犹可尽力距战。”可这时为时已晚,战斗呈一边倒的趋势,不多时,汝南王司马亮以及长子司马矩都被生擒。汝南王很委屈,他仰天叹息:“我之忠心,可剖示天下也,如何无道,枉杀不辜!”
    依着公孙宏的愿望,汝南王最好死于乱兵之中,却没想到是被生擒,这就有点棘手了,公孙宏虽然是个狠角色,但是让他去亲手加害这位皇帝的叔祖、司马家的亲王、朝廷的宰辅,他毕竟还是胆怯。
    他都不敢,手下人更加不敢了,于是汝南王父子被安置在一辆车旁坐着,公孙宏派人去请示楚王。
    这一去时间比较长,等到东方既白天都亮了,请示的人没回来;日脚一点一点移向正中,请示的人还是不见踪迹。当时是六月,骄阳似火,汝南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太阳下暴晒,让人看了不由心生怜悯,有士兵把汝南王安置到阴凉处,还有人给汝南王打扇子遮阳。
    公孙宏心里焦躁无比,他不知道楚王会下怎么样的指令,万一楚王要与汝南王和解,那他以后就危险啦。想到这,他又不禁有点后悔,不该掺和进这权力之争。
    将近晌午的时候,楚王那边终于有回应了,来人老远就大声叫喊:“楚王有令,能斩司马亮者,赏布一千匹。”
    公孙宏闻言,大舒了一口气。“赏布一千匹”这个诱饵分量可不轻,看来楚王是铁了心要取汝南王性命的。要知道晋朝承接乱世,币制混乱,铜钱等货币并不被人信任,很多场合大家还是以粮食布匹等实物来进行流通交换,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一千匹布是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东晋初年,整个晋朝国库的储备也不过四千匹布,东晋元帝悬赏石勒的首级也是一千匹布,汝南王的人头与敌酋同价。
    利益当前,那些禁军士兵露出了狰狞本相,打扇遮阳的温馨场面瞬间变脸,一群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汝南王司马亮和他的长子司马矩乱刀砍死。
    汝南王父子的尸体惨不忍睹,“鬓发耳鼻皆悉毁焉”,尸体被随意弃置在府第北门处的墙边。
    就在公孙宏等人进攻汝南王府的同时,清河王司马遐也领着禁军直奔太保官邸。
    与汝南王一样,卫瓘对迫在眉睫的无妄之灾也一无所知。当清河王手里拿着圣旨出现在官邸门前时,卫瓘和他的三个儿子卫恒、卫岳、卫裔,还有五个孙子围坐餐桌,一家人其乐融融,正在吃饭。
    清河王是一个“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人物,据说他“美容仪”,幼年表现出色,所以“武帝爱之”,可惜他“长而懦弱,无所是非。性好内,不能接士大夫”。因此在这次收捕卫瓘的行动中,清河王只是名义上的总指挥,真正的决策权在他的助手右军督荣晦手里。
    楚王给清河王配上荣晦这样的助手是别有用心的。荣晦与卫瓘有旧怨,当年卫瓘担任司空的时候,荣晦是他手下亲兵的帐下督,后来因为犯了过失,被卫瓘斥遣了。荣晦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一直耿耿于怀。楚王派他去收捕卫瓘,那是借刀杀人。
    所以当时的情况是局中局,荣晦是楚王手中的一把刀,楚王又是贾皇后手中的一把刀,大家都提着寒刃屠戮弱者,谁都不是无辜的。即使是如今已沦为的案上鱼俎的卫瓘,在二十多年前也使过借刀杀人的诡计。
    那是魏曹景元四年(公元263年),蜀汉灭亡不久,攻灭蜀汉的两大功臣邓艾与钟会,还各自带着军队驻扎在成都。邓艾这人绝对是个人才,但是他的为人处世远逊于他的治国才能。邓艾居功自恃,与同僚关系很僵,这个缺点虽然惹人讨厌但不致命,致命的是他竟然忠诚过度,擅自承制拜官。钟会一直盘算着要造反,因此他趁机向司马昭污告邓艾谋反。
    同行是仇敌,司马昭立刻命令监军卫瓘逮捕邓艾父子,用槛车押送到京城来。
    邓艾被捕,钟会没了心腹大患,马上原形毕露造了反,但他的叛乱随即被卫瓘讨平。卫瓘诛杀钟会后,控制了蜀中局势,当时邓艾还在押解的途中,许多邓艾的老部下纷纷替主帅叫冤。卫瓘当然明白邓艾是冤枉的,但是,当初污蔑邓艾造反他也有份,卫瓘担心邓艾日后会报复,于是决定斩草除根。
    邓艾有个老部下叫田续。当初邓艾进攻江由,田续领着队伍没有及时跟上,差点被邓艾斩首。卫瓘知道田续怀恨在心,特意派他去追赶邓艾的槛车,悄悄地示意说:“可以报江由之辱矣。”结果邓艾父子被田续杀害在绵竹三造亭。
    卫瓘杀了邓艾之后,心里也曾后悔。同朝为官的杜预在谈论此事时,批评说:“卫伯玉(卫瓘字伯玉)的结局堪忧!他身为名士,居于统帅之位,既没有德政,又不能御下以正。《周易》上所谓的‘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卫伯玉难逃此责,情何以堪?”
    卫瓘回朝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杜预忏悔,但是大错已经铸成,无法补救。
    杜预的预言在二十八年后应验了。
    公孙宏收捕汝南王是靠蛮力强攻,虽然是作恶,倒也不失磊落;相比之下,荣晦则完全是小人行径,他收捕卫瓘靠的是骗。
    卫瓘与汝南王一样,也有一千亲兵在府内护卫,荣晦在大门之外,大声宣读楚王写的假诏书,要求卫瓘交还太保的印绶,免官回第,并一再保证不会伤害卫家人性命。
    卫府中人都觉得事情诡异蹊跷,怀疑荣晦手中的诏书有假,都劝卫瓘发亲兵抵抗,等天明后把事情搞清楚再投降也不迟。他们说:“礼律刑名,台辅大臣,未有此比,且请距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也。”而卫瓘犹豫不决。
    正在僵持间,卫瓘的儿子卫恒发现禁军中有一个亲戚。这个亲戚叫何劭,是前太傅何曾的儿子,何氏父子因为生活奢侈而青史留名,实则人品也很差。何劭的女儿嫁给卫恒的哥哥,卫恒透过墙孔向何劭悄声询问凶吉,何劭明知卫家这次凶多吉少,却偏偏不说。卫恒素来有名士气质,以为这次不过又是免官,免官就免官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卫恒回到饭桌前,继续吃饭,卫瓘下令打开府门。
    清河王等人涌进府第,荣晦站在中门下,再次宣读诏书,再次保证了只是承诏免官。
    荣晦收走了卫瓘的印绶貂蝉,随即他脸色一变,严令卫瓘带领家人搬出府第。荣晦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抄录着卫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姓名。荣晦逐一点名,发现缺了两人,原来卫恒的幼子卫玠从小体弱多病,那晚他在哥哥卫璪的陪同下在外就医,兄弟俩得以幸免于难。
    结局虽然不是大圆满,但谅那两个漏网的小孩子也兴不起什么风浪。荣晦一挥手,上来一堆士兵,两个挟持一个,把卫家人捆绑起来。
    这时卫家的亲兵已经被控制,卫瓘的从僚们也都已投降。荣晦无所顾忌地露出了青面獠牙,他纵使士兵洗劫了卫府,然后,荣晦把卫家人拖拽到东亭道北围守,就着清风明月,不论老幼,全部斩首。
    四、过河卒子
    洛阳城笼罩在肃杀悲凉的气氛之中。
    半年之内,前后三位辅政大臣遭罹灭门惨祸,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作为两次政变的直接指挥者,楚王司马玮的声威在这一晚达到了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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