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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书侍御史是汉代官名,晋朝依然在使用,职责是掌管律令。刘振的任务是看守监视太子,不过惠帝令刘振持节,按照晋朝法令,持节者可以杀无官位之人。当时太子已被废黜为庶人,所以在法理上,刘振有权将太子先斩后奏。
为了立威,也为了试探世人的反应。贾皇后还让惠帝下诏:禁止百官相送太子,但是仍有不少东宫官吏,如太子洗马江统、潘滔,太子舍人杜蕤、鲁瑶、王敦等人连夜出城,洛阳城郊不许送,洛水不许送,他们就向北远走几十里,在洛水的支流伊水之滨,守在路边等车驾经过,望拜流涕。
司隶校尉满奋闻讯,责令属下将这一干顶风作案的违禁者抓捕。
可是抓人容易,处理起来就难了,太子蒙冤群情激奋,一不小心就是火上浇油,满奋觉得此事棘手,就把人往河南狱、洛阳狱里一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河南尹乐广和洛阳令曹摅。
乐广在元康年间与王衍齐名,但与王衍的矫揉造作大不相同,乐广是个敦厚长者。他将送至河南狱的人悉数释放,属下都替他捏一把汗,乐广不以为意。
另一部分被送到洛阳狱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曹摅其人也非凡品,他是个神探,对囚犯也很仁慈,曾被百姓称作“圣君”。只是这次案件非同小可,是公然违诏的重罪,曹摅不敢做主,只好暂将这些人收押。
但此事已经在洛阳传开,江统、王敦等人因此获得了世人的普遍赞誉。贾谧的从事孙琰劝贾谧说:“之所以要将太子赶到许昌,是因为他有罪恶。现在有朝臣不惜违诏犯罪也要相送太子,如果治以重罪,反而正中他们下怀,向世人彰示太子能得人心,不如将他们释放。”
贾谧觉得有理,于是让曹摅放人,乐广也没有受到任何追究。
太子到许昌不久,儿子司马虨就不治身亡。这个小名“道文”的皇孙,去年得病,十二月病情加重,此后生母蒋氏被杀,随父亲被关进金墉城,后又辗转至许昌,始终不得医治,挨到永康元年元月丙子,终于断绝了呼吸。他短暂的一生还没来得及犯什么罪孽,唯一错误也许就是出生在了皇家。
一月之间,太子丧母丧妻,又新罹丧子之痛,但是此时他还没有余力悲伤。太子给前太子妃王惠风写信陈述冤屈,希望位高权重的前岳父王衍良心发现,突然长出脊梁骨,替他昭雪。
可是奇迹没有发生,王衍把这封信藏了起来,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直到三个月后贾氏倒台,他才羞羞答答地把这信拿给梁王司马肜看,以图与贾氏划清界限,不过那时太子已经死去。
就当皇孙司马虨在许昌奄奄一息的时候,司马雅等人开始行动。
赵王的愚昏在洛阳人尽皆知,这位王爷不识字,所有的往来公文、信函都委托给心腹孙秀处理。孙秀与王戎、王衍同乡,也是山东琅琊人,他的门第不高,所以仕族的起点只是琅琊小吏,不过此人善于钻营善于揣摩人心,后来机缘巧合做了赵王司马伦的属官,马上被引为心腹,赵王对他言听计从。
直接找赵王是不明智的,如果这个老糊涂骤然听到劝他兵变,说不定立马翻脸将他绑了拖到贾皇后处邀功。好在赵王的脑子是长在孙秀肩膀上的,只要说动孙秀,就等于说动了赵王。
而孙秀是经不起诱惑的,因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孙秀的门第决定了他的仕途只能到此为止,除非赵王忽然间飞黄腾达,他才可能附骥尾,攀上高官显职。
眼下就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孙秀与司马雅一拍即合。孙秀回头找到赵王,拿司马雅的原话吓唬他:“贾皇后凶妒无道,和贾谧等人共废太子。如今国家没有了嫡嗣,社稷将危,听说大臣们将起大事诛灭贾氏。大王你一向与贾氏、郭氏亲善,天下人都说太子被废黜,你也是知情者同谋者,一朝事起,祸事必定串联到大王你。为何不早做准备呢?”
太子广受同情、群情激奋这是实情,坊间也有风声说有人要谋废贾皇后。赵王一听连孙秀都这么说,吓坏了,连问怎么办?
怎么办?孙秀想了一会儿。史书如此猜测着孙秀的心理:“(孙)秀知太子聪明,若还东宫,将与贤人图政,量己必不得志。”自己亲身涉险,到头来替太子做嫁衣,这又何苦?孙秀一咬牙,想出一招借刀杀人的毒计,不仅贾皇后,连带太子一起消灭掉。
孙秀如此替赵王分析形势:“太子为人刚烈不驯,无法用私情打动。大王你向来事奉贾后,舆论都认为你是贾氏党徒。如今即使真心实意替太子立功,太子念旧怨,必定不会加赏大王,反而他会认为大王是逼于形势,所以才出卖贾氏以求自保免罪。如此一来,大王一片赤诚反会加速灾祸的到来。”
按孙秀所言,迎回太子不仅没有功劳,反而是自己往钢刀上撞,赵王听了连连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孙秀继续说道:“贾后肯定是会害死太子才罢休的,不如暂缓行事,等太子一死,大王再以替太子报仇为借口,顺应人心废黜贾后,到时候大王铲除邪恶众望所归,富贵权势不可限量。”
用太子与贾皇后的尸体来垫脚,踏进权力中枢的大门,这个主意太妙了,赵王击节叫好。
主意既定,孙秀就四处煽风点火渲染民意,制造出天下汹汹要诛贾氏的假象,然后,孙秀再有意无意地将这些讯息透露给贾谧。
孙秀的奸计最终得逞,在历史上留下了千古骂名,但仔细想来他所说的全是大实话,以赵王与他的处境,想要实现野心,除非贾皇后与太子都死光。
其实不止是他们,所有在暗处觊觎大权的野心分子都盼着贾皇后与太子同归于尽。连孙秀都看出“贾皇后必杀太子”了,难道别人还看不出来?只是他们都很深沉,等着贾皇后螳螂捕蝉,自己则充当静默的黄雀。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太子的死是早已注定的,赵王与孙秀只是众多恶人中,机会最好,做得最出色一对而已。
最可悲的也许就是司马雅等人,他们满腔忠诚,冒着灭族的风险四处活动想要救出太子,而实际结果却是他们正加速把太子往绝路上推。
三、哀王孙
永康元年注定是不平静的,连天相都频频示警。
正月己卯,日食;二月丁酉,洛阳刮起罕见的大风,飞沙走石遮蔽日光,将白昼变成昏夜,铜驼街两旁的大树被拦腰折断;三月,洛阳以东百里的豫州尉氏下起了血雨,有妖星出现在南方天际。
种种不祥之兆,令贾皇后焦躁不安。太子被废被软禁,竟然会激起如此强烈的反弹,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看来蛮干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但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要镇压异己者就像在捕风搏影,因为对太子的同情、对贾皇后的反感并不以公开的形式出现在朝堂上,满堂公卿表面都驯化地服从着她的每一个决议;闲言碎语流传在坊间,出现在街头巷尾的家常话里,出现在茶余饭后的叹息声中。贾皇后在洛阳城内散布了不少眼线,他们反馈回这些令人不快的消息,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民意。
仅仅是细杂的非议,并不能打动贾皇后,历来民意都不会让当权者喜闻乐见,当权者也不会把区区民意放在心上。但致命的是,这种愤愤不平的情绪似乎已经传染到宫中,有迹象显示禁军的中下层将领,特别是殿中禁军将领们正在密谋造反。
这个消息才令贾皇后真正感到恐惧,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禁军造反的威力。杨氏满门、卫氏满门、汝南王父子就是昔日禁军刀俎下的鱼肉,如今阴谋的味道又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但是源头在哪儿?
习惯于躲在暗处使阴谋诡计的贾皇后生平第一次被阴谋诡计包围,这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令她手足无措。
贾谧进宫来了,神情竟然也是惶恐不安。在太子被废黜前,他视太子为贾氏的唯一障碍,现在这个障碍被搬开了,贾谧发现贾氏不仅没有能够如事先想象的那样为所欲为,反而束手束脚。看不见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如夏季雷雨将至时黑云压城,让人产生大祸临头的感觉。
贾谧对贾皇后说,最近贾府很不安宁,总有妖异作祟。前几天阳光明媚,突然平地里起了一阵妖风,把他的朝服刮上数百丈的高空,飘落在中丞台前;前日春雷震动贾府,把贾谧的卧室给劈了,而且正好是床的位置,把床帐轰个粉碎。
这些都是凶兆啊!据说当年卫瓘家人做饭时,米粒掉在地上,全部变成田螺,爬出门远去,没多久卫家就遭罹了灭门惨祸。
晋朝人还是蛮相信鬼神这一套的,贾皇后与贾谧面面相觑,彼此从眼中看到了不安。贾谧说,他得到消息,殿中禁军将要发动兵变,废贾皇后,复立太子。
贾皇后大吃一惊,连贾谧都能发现苗头,看来此事假不了。
那怎么办呢?彻查禁军?禁军将领有一千多号人,怎么查得清?万一处理不当,会不会激起哗变?
贾谧大摇其头,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他们不是指望复立太子来谋取富贵么?索性让太子彻底消失,绝了他们的希望,也就安分了。
如果贾皇后警觉,就应该感觉这事很蹊跷,贾谧不是贾皇后,没有那些多而长的触角,何以知道禁军要造反?
贾后只要一问,就可以知道贾谧的消息来自其实赵王,只要再召赵王进宫一询问,以赵王的智商,想必逃不过贾皇后的鹰眼。那么政变就会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但此时的贾皇后心神大乱,无暇考虑许多,因此中了孙秀的借刀杀人计。
永康元年三月癸未,黄门孙虑抱着个小坛子,从洛阳秘密赶到许昌。小坛子里面是太医令程据制成的“巴豆杏子丸”,巴豆可以“荡练五脏六腑,开通闭塞”,杏仁有“润肠通便”的功效,二药合一,会使人剧烈腹泻,脱水而死。贾皇后命令孙虑把药丸混入太子的饮食,造成太子突发痢疾,不治而亡的假象。
到了许昌之后,孙虑发现这个任务难度很高。太子从被废黜,一直防备着有人下毒,所以一切食物都亲自动手煮食。孙虑找不到机会下手,就请监督太子的治书侍御史刘振帮忙。惠帝任命刘振“持节”,实际就是给予刘振杀太子的权力,当然刘振没那个胆量,但是他可以像看守对罪人一样,任意地摆布太子。
刘振把太子的住所搬迁到别宫旁的死巷子里,封锁住出口,断绝食水。他想以此来逼迫太子食用孙虑等人提供的食物,可是计谋没有得逞,因为不断有人从墙外面传递食物给太子。如此耗了几天,太子还是生龙活虎。
洛阳贾皇后那边不停在催促,孙虑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带着卫兵冲进小巷,强逼太子服毒,太子抵死不从,孙虑作势要强灌,太子逃出户外,又躲进厕所,孙虑追进厕所,用手中石制药杵将太子活活砸死,太子临死前的惨叫传出数里远,闻者无不动容。
太子时年二十三岁。
孙虑等人搞出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有地方官员的协助,当时主持许昌军政的是东中郎将王浚。此人出身太原王氏,父亲王沉是司徒王浑的堂兄。
王沉是曹魏时期有名的变节之人,他擅长作文,年轻时深受魏主曹髦的宠信,被曹髦尊称为“文籍先生”。当年曹髦密谋袭击司马昭,召来心腹王沉一同商议,王沉却跑去向司马昭通风报信,因此被世人鄙视为不忠,但王沉不用顾忌这些闲言,他获得了实惠,从此深得司马氏信任。入晋之后,王沉正待飞黄腾达,可惜寿而不永,泰始二年就病死了。
王浚是王沉唯一的儿子,可是一直被王沉所不齿,为什么呢?因为王浚是他擦枪走火造出来的私生子。当年有个赵姓佃户家的妇人出入王沉家,给王家打打杂,不知怎么的王沉就和这个妇女搞上关系,生下了王浚。本来这事无人知晓,现在可好,连儿子都有了,不是强奸就是通奸,铁证如山,所以王沉一辈子都痛恨这个儿子。
王沉死时,王浚才十五岁,亲戚们共推王浚为嗣子,继承了父亲的博陵县公爵位。
王浚的存在是太原王氏的一个笑柄,所以他一直被同族的人所轻视。从父王浑出将入相、从弟王济尚公主誉满天下,而王浚却始终无法靠近权力中枢。
王浑、王济是齐王党人,王浚则投向了贾皇后,害死太子之后,王浚被任命为宁北将军、青州刺史,后来又转为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因为远离中枢,所以王浚没有遭到清算,后来风云际会,此人成为晋末割据一方的实权人物,在八王之乱后期,王浚成为左右政局的重要人物,容后再表。
太子在许昌薨逝的消息传回洛阳,痛心疾首者不在少数,暗中弹冠相庆者也不在少数。
一直在忙碌着,致力于拯救太子的司马雅与钟超心理遭到重创,觉得兵变已失去了意义,所以宣称身体不适企图退出兵变。而此前一直推三阻四的赵王司马伦此刻却热情空前高涨,大肆活动,孙秀前来说服司马雅:既然未能及时救出太子,那就替太子报仇。
朝堂之上,官员们又为太子葬礼的规格起了争执。有人说太子已经被废黜,那只能按照庶人的规格下葬,这些人其实只是配合贾皇后唱双簧,因为贾皇后对死人一向宽大为怀,汝南王、卫瓘死后都恢复了名誉与爵位。果然,对于太子,贾皇后再次亮出了高姿态,她装模作样的上表替太子说情:“遹儿不幸丧亡,妾身为他生前的迷乱悖逆而痛心,也为他的短命早亡而哀伤,悲痛之怀,不能自己。遹儿被废黜之时,妾身原希望他能刻骨铭记这个教训,从此遵从孝道,妾身也将替他求情,恢复其嗣君名位。如今斯人已逝,此志难遂,更加令妾身哀恸。遹儿虽然罪孽深重,毕竟他是王者子孙,如以庶人的礼节送终实在令人怜愍,妾身因此乞求陛下天恩,赐遹儿以王礼下葬。”
拜贾皇后的恩赐,太子最后按广陵王的礼节下葬在许昌。当初传说广陵这个地方有王气,所以武帝封太子为广陵王,以此来表明心迹,预订太子的皇嗣之位。现在盖棺定论,太子的悲惨命运实际就是从被封广陵王那一日确定的。
太子死了,留在许昌别宫里的两个皇孙司马臧、司马尚从此失去了任何依靠。他们兄弟俩大概都只有四五岁,如果贾皇后不死,兄弟俩的命运岌岌可危。因为在晋朝,儿童夭折是一件十分普遍的事情,两个小皇孙得个感冒误吃个巴豆,然后一不小心就病死了,到时候贾皇后在朝堂上为可怜的小孙儿流一把鳄鱼泪,谁敢怀疑这位恶毒的奶奶毒杀嫡长孙?
幸好,政变在永康元年三月癸巳日傍晚,即孙虑前往许昌毒害太子的十二天之后,及时发生了。
四、夜半刀出鞘
司空张华是范阳方城人,父亲张平曾经是曹魏的渔阳郡守,可惜在张华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张华幼年家境窘迫,以至于不得不靠牧羊为生。张华爱读书,“朗赡多通,图纬方伎之书莫不详览”,爱书是他一生未改的爱好,他死后被抄家,“家无余财,惟有文史溢于机箧”。他是靠学问起家的,“学业优博,辞藻温丽”,少年时写过一篇《鹪鹩赋》自励,结果大名士阮籍过目之后大为赞赏,称之为“王佐之才也”!由此一言荣身,张华声名鹊起,步入仕途。
四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当年的掌权者还是文帝司马昭,如今掌权者已经更替了三代,张华也已两鬓斑白。他入仕虽早,却是大器晚成,此前有好几机会登阁拜相,结果都阴差阳错的失之交臂。
早在武帝咸宁年间,张华就担任中书令这种重要职位,但不多久母亲病逝,他离职丁忧;咸宁末,武帝准备征讨孙吴,举朝反对,只有羊祜、杜预、张华三人竭力支持,平定江南之后,武帝论功行赏,大家都以为张华将被重用,谁料到他在齐王问题上站错队,被贬放幽州。
幽州有鲜卑、匈奴,历来是不安稳的地方,但在张华的治理之下,“远夷宾服,四境无虞,频岁丰稔,士马强盛”。武帝晚年,念及张华的好处,打算托以后事,却又被政敌进了谗言。张华被召回洛阳,仅仅担任太常的职务,管理皇家的祭祀。不久祸不单行,太庙的一根大梁突然折断,太常失职免官。一直到武帝驾崩,张华的身份始终是一介白衣。直到元康元年,贾皇后上台,张华才真正进入权力中枢,左右朝政。
十年之后的永康元年,张华已经是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那些曾与他一起仕途跨越魏、晋两个朝代的政坛元老,大多已经作古入土。这些人曾经在朝堂上与张华争议过或唱和过,制造过阴谋也曾被阴谋造访,枪林弹雨中,下场各不相同。
有的始终身居高位,寿终正寝,并且身后享尽哀荣,如羊祜、杜预、山涛、裴秀;有的显赫一时,然后中道废黜,默默老死,如任恺、和峤;有的生前权重一时,死后背尽骂名,如何曾、贾充;还有的最不幸,遭罹惨祸不得善终,如杨珧、卫瓘。
不知道张华可曾预测过自己会以哪一种结局收场,有一点可以肯定,经历了宦海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张华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意气风发百折不挠了,他的内心是悲观无奈的。
儿子张韪劝他退位免祸,张华说道:“天道玄远,惟修德以应之耳。不如静以待之,以俟天命。”这说明当时他已经很消极,听天由命了。
而命运容不得他消极怠工,在严酷的政治环境里,被卷入其中的人是不允许中立的。沉默就意味着不合作,不合作就意味着是敌人,这种混账逻辑直至今日还大有市场。
永康元年四月癸巳,垂垂老矣的张华又一次面临决定生死的选择。右卫督司马雅再次找到张华,对他说:“今社稷将危,赵王欲与公共匡朝廷,为霸者之事。”
司马雅的措词是十分不当的,什么叫“为霸者之事”?那意思就是说,赵王司马伦要灭了贾皇后,自己当“霸者”。所谓“霸者”,就是像春秋五霸那样号令天下的诸侯。这似乎不是一个忠臣所应该说的话。
赵王这人朽木不可雕,是不可靠的,张华仔细思量后,拒绝与赵王合作。
司马雅本怀着一片好意前来,哪知明月照沟壑,他勃然大怒,说道:“刃将加颈,而吐言如此!(真是不知死活!)”说完转身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