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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嫡以长不以贤”不是一句普通的话语,它出自《春秋·公羊传》,是被奉为圭臬的法则。司马炎没想到妻子的态度这么坚决,竟然搬出儒家经典来对付他。司马炎脾气超好,史书上称他一生“未尝失色于人”,也许他不想太拂了妻子的心意,也许他想太子还小,长大了就会慢慢变聪明。反正换嗣的事情就搁下来了。
到了泰始十年(公元274年),杨皇后病逝,那时候皇太子十六岁,已经加冠礼并与大臣贾充的女儿贾南风成亲。杨皇后临死,担心别的嫔妃做了皇后,太子的嗣位不安稳,于是推荐自己的从妹(注:堂房亲属为从)杨芷接替她做皇后,司马炎是重情义之人,他当时就“流涕许之”,并且果真在咸宁二年(公元276年)册立杨芷为皇后。从此,司马炎每次动起换嗣的念头时又多了一个心理障碍,总觉得冥冥天际,杨皇后那对妙目正盯着他质问。
但是,虽说君王家天下,毕竟这天下是天下人居住的天下,君王的贤与不才,关系到悠悠苍生的福祉。朝中百官议论纷纷,有相当一部分臣子对太子感到失望与否定,时不时地来劝谏一番。
有一次皇帝召集百官在凌云台宴饮,司空、太子少傅卫瓘假装喝醉,走到皇帝御座前,抚摸着御座连连叹息,说:“此座可惜!”司马炎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卫瓘是太子少傅,最清楚太子的情况,他说可惜,是觉得太子配不上这个御座。可是司马炎实在狠不下心来废太子,他只好装糊涂,说:“公真大醉邪!”——你看来真是喝醉了啊,一边凉快去吧,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另一个臣子,中书令和峤,就没有卫瓘那么含蓄了。他直截了当的对皇帝讲:“皇太子有淳古之风,而季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司马炎被他说得无言以对,顾左右而言他。
人世间的诡异总是超出人们的想象,一边有人说太子确实白痴,另一边又有人说太子成年之后。已经变得聪明起来了。说太子聪明的那些人,无疑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他们看穿了皇帝的心理,他们知道这是皇帝最想听到的话。
果然,司马炎兴奋不已,他派和峤与中书监荀勖去东宫,看看太子是不是真的变聪明了。荀勖回来后,把太子大大的称赞了一番。皇帝很高兴,又接着问和峤的意见,和峤很扫兴的来一句:“太子圣质如初。”——太子还是老样子。
史书上说皇帝的反应是很不高兴,“帝不悦而起”,拂袖而去。
和峤未尝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皇帝很不想听到的,但是在这关系国祚江山的大事上,他不允许自己说谎。忠臣与奸佞的区别就在于此。
皇帝还在继续摇摆,在他心里其实并不想换嗣,但是,他又知道太子确实不成器,他需要借口来说服自己,来说服心怀异议的朝廷官员。
于是皇帝继续进行对太子的测试,他布置了一次考试,把一些难以处理的国事写在纸上密封,交给太子,让他写上处理方案。为了防止太子的从僚替太子捉刀,司马炎把东宫的大小官员都召到宫里来喝酒。但是即便如此,太子还是作弊成功,帮他作弊的是太子妃贾南风。皇帝没有意识到,关于太子的废立已经不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家事了,而是几大利益团体的斗争。已经有许多朝臣牵扯进来,如太子妃贾南风的家族、皇后杨芷的家族还有贾、杨两家的党羽荀勖等人,他们已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当然不容许太子的地位动摇。
皇帝拿到太子作弊得来的答卷,喜出望外,他把答卷展示给群臣看,那些说太子白痴的臣子明知其中有鬼,但也没有办法,只好随着大家一起向皇帝表示祝贺,山呼万岁。
最后促使司马炎在嗣位问题上一锤定音的关键人物,是太子的儿子司马遹。
泰始八年(公元272年)太子与贾南风成亲,皇帝皇后担心司马衷年幼愚憨,不懂男女帷房中事,就派一个叫谢玖的才人去东宫侍寝。谢玖出身低贱,是屠夫的女儿,史称她“家本贫贱,父以屠羊为业”,但长得“清惠贞正而有淑姿”。她去了东宫,六年后,竟然怀了孕。
若非这意外怀孕,皇帝皇后肯定记不住谢玖这个人。晋代的后宫分七等十六级,凌驾众生之上的是皇后,皇后之下是三夫人,分别是贵嫔、夫人、贵人,位比三公;三夫人之下是九嫔,分别是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仪、容华、充华,位比九卿;九嫔之上算是后宫的大小主子,九嫔之下则都是服侍人的角色,这些人按官秩依次为美人、才人、中才人,处在最底层的是无官秩的普通宫女。谢玖谢才人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低级女官而已。
皇孙从天而降,这让司马炎喜出望外,但谢玖眼下却忧心忡忡。因为太子妃贾南风是一个暴虐凶残的悍妇,对宫女动辄鞭挞笞打,甚至亲手杀害。太子妃还没有为太子生下子嗣,当然容不得她人捷足先登,曾经有宫人怀了太子的骨肉,太子妃知道后,竟然用戟活生生剖开孕妇的肚子,落下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母子俱亡。
惊恐万分的谢玖请求回到西宫,司马炎知道太子妃的行径之后,龙颜大怒,打算废掉太子妃,打入金墉城。金墉城在洛阳西北角,是当年魏明帝曹睿修筑的,后来成为一个专门关押皇家重犯的监狱。
杨皇后、荀勖等人纷纷替太子妃求情,说什么女人善妒忌这是天性,太子妃年纪小还不懂事,长大脾气就变好了。而且太子妃的父亲贾充曾立下大功,他死去不久就废黜他的女儿,未免让人齿冷。
司马炎的耳根一向比较软,而且对于皇帝、皇后来讲,区区一两个宫人的性命是不足以打动他们的,他们心疼的只是少了一个皇孙。现在皇孙没都没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司马炎派杨皇后去把太子妃骂一顿,教训一下,此事就算了结。
谢玖获准回到西宫,咸宁四年(公元278年),她生下皇孙司马遹,司马炎将他密养在西宫中,司马遹一直长到三四岁,太子司马衷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
对于司马炎来讲,皇孙司马遹绝对是个傥来之喜。老天先降下一痴儿,然后又让痴儿生出一个机灵乖巧的孙儿,看来冥冥之中实有天意。作为后人,我们知道老天其实不怀好意,但是那时司马炎并不这么认为。
所谓隔代亲,司马炎越看越觉得这孙儿聪明可爱,他给司马遹取字“熙祖”,从这个字可以看出,司马炎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孙儿身上,打算让他继承祖先的遗业,并且发扬光大。
至此,司马衷的皇嗣之位就稳如泰山了。司马炎已不再犹豫,他有了绝好的借口来说服自己,并希望说服群臣。不错,虽然皇太子愚憨迟钝,但是将来会有太孙继承大统,太孙睿智聪明,是难得的佳儿,将来肯定是个贤君。
为了使这个借口更有说服力,司马炎开始给孙儿造势。他经常在百官面前夸司马遹聪明,说“此儿当兴我家”,还说司马遹的长相、气质都像宣帝司马懿。这完全是信口开河,司马懿生于公元179年,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见过司马懿的人大多已经作古,司马懿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当世不可能有人知道。不过既然皇帝开金口,说这皇孙长得好、长得像祖先,作臣子的难道还能反对?自然是山呼万岁,向皇帝表示祝贺了。
司马炎经常举两个例子。来说明皇孙司马遹不同凡响。
第一个例子,是有一次皇宫失火,司马炎倚着高楼看救火,年仅五岁的司马遹牵着他的衣角,走到暗处,对他说:“暮夜仓卒,宜备非常,不宜令照见人君也。”这个例子一来说明皇孙有孝心,二来说明皇孙机敏、沉着、处乱不惊。
第二个例子,是皇孙看到宫中园林里养着一些很大的猪,皇孙说:“豕甚肥,何不杀以享士,而使久费五谷?”这个例子说明皇孙心忧天下,并且知道爱士。
经过司马炎的努力,还在冲龄的司马遹很快誉满天下。
皇帝的意图表现得如此明显,那些嚷着说“太子不堪使命”的臣子是否明白呢?
他们当然明白,但是他们不接受。
那些臣子不接受,是因为他们有人选,而这个人选恰恰是司马炎万万不能接受的。
三、兄弟怡怡
在平定吴国之前,张华是司马炎最最信任倚重的臣子之一。当时满朝文武不思进取,天下还没统一呢,就开始贪享淫逸,竞相奢侈。例如太傅何曾“厨膳滋味,过于王者”,每天光吃饭就要花费掉一万钱,何曾还嫌没地方下筷子,他的儿子何劭更厉害,“食必尽四方珍异,一日之供以钱二万为限”。驸马王济用人奶喂猪,国舅王恺用珍贵的赤石脂涂墙,外戚羊琇连温酒用的炭,都要先雕刻成奇珍异兽的样子,然后才拿来温酒做饭,洛阳的达官贵人纷纷向他学习。
司马炎很痛恨这种奢靡的习气,并在泰始八年(公元272年)下诏“禁雕文绮组非法之物”,到了咸宁四年(公元278年),有一个叫程据的太医马屁拍在马腿上,他向皇帝献了一件雉头裘,被皇帝借题发挥,在大殿上当着百官的面烧毁。皇帝下诏重申,以后谁还犯禁做这种奇装异服,一律问罪。可是皇帝的诏令扭转不了社会风气,况且皇帝自己也不能以身作则,他一方面倡导朴素节俭,另一方面却又不停的选秀女、扩充后宫。
群臣既然忙着享乐,就很少有人操劳国事。司马炎每次提到要对孙吴用兵,总会招来一大片反对的意见,只有羊祜、杜预、张华三人坚定地站在皇帝这一边,主张趁着吴国内乱频频国力大损,将其一举讨平,不要将这个难题留给子孙。羊祜、杜预相继都督荆州军事,在前线与吴军对峙,张华作为内援,在朝中任度支尚书,供应军需。
等太康元年吴王投降的捷报传到洛阳,羊祜已经病死一年多了,司马炎追思他的功劳,热泪盈眶。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司马炎立刻封杜预、张华为万户侯,并封两人的儿子为亭侯。此前羊祜、杜预都已获得开府仪同三司的恩宠,人们普遍看好张华,认为他也即将开府,并且很可能名列三公。
这个猜想落空了。
太康三年(公元282年),司马炎相当诚恳地向时任尚书令的张华讨主意,问:“谁可托寄后事者?”
张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明德至亲,莫如齐王攸。”
这太令司马炎的伤心了,张华的答案离他想要的实在相差太远。在这个世界上,司马炎内心深处最忌惮、最讨厌的人,莫过于他的同胞弟弟齐王司马攸了。
因此没过多久,张华就被赶出洛阳,到北方僻远的幽州找鲜卑人去处理民族事务了。
司马攸是司马昭的次子,从小就表现优异,史书上说他“少而岐嶷。及长,清和平允,亲贤好施,爱经籍,能属文,善尺牍,为世所楷”。对于司马炎而言,这个优秀的弟弟是极具威胁的竞争对手,因为世人普遍认为司马攸更胜他一筹,祖父司马懿对弟弟的宠爱也远甚于对他。
曾有一段时间,司马炎绝望的认为皇帝的宝座已经离自己远去。他的伯父司马师有五个女儿,却始终没有儿子,司马昭便将次子过继给兄长。司马昭掌握大权之后,经常拍着身下的座位说:“天下是景王(注:即司马师)的天下,我只是代理摄政,我百年之后,这个是桃符的座位。”桃符,就是司马攸的小名。
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司马炎听到父亲说这番话时心情该有多么惊惶不安。为了得到世子的位子,司马炎请来贾充、裴秀、荀觊、何曾、羊琇、山涛等一大群有名望、掌权势的大臣替他说情。司马炎长发委地,手垂过膝,他曾经把自己奇特的长相展示给裴秀看,问裴秀:“人有相否?”暗示自己天生异相,是帝王的不二之选。据说裴秀因此而归心,对司马昭称赞司马炎“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发委地,手过膝,此非人臣之相也”。
而司马昭犹豫了好久,终于在死前半年,才确定司马炎的嗣位。
知子莫如父,司马昭知道司马炎心里对弟弟有怨恨,所以他临死特地讲了汉文帝与淮南王刘长、魏文帝与陈思王曹植兄弟不相容,贻笑世人的故事,握着司马攸的手,托付给司马炎。
四年之后,司马炎的母亲王太后病死,临终也担心司马攸的命运,她对司马炎说:“桃符性子急,而汝为兄不慈,我若不起,必恐汝不能相容,以是属汝,勿忘我言!”
这个王太后不是一般女子,当年钟会还在得势的时候,她就对司马昭说钟会“见利忘义,好为事端,宠过必乱,不可大任”,后来钟会果然谋反。王太后这次也没有看走眼,司马攸最终没能逃脱与刘长曹植相似的命运,十五年后,三十六岁的司马攸在忧懑中发病暴卒。
司马攸的死因,固然是他太优秀,冒犯了兄长脆弱的自尊心,但这还不足以勾起司马炎的杀机。与鼠肚鸡肠并且毫不掩饰自己鼠肚鸡肠的魏文帝曹丕不同,司马炎好名誉,所以显得涵养非常好,即使被臣子当面批评,比做汉桓帝、汉灵帝这两个有名的昏君,他依然可以“大笑”,不以为忤,世人赞扬他“宽惠仁厚,沉深有度量”。连父母都对自己不放心,那么其他人的看法可想而知,司马炎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即位之后他对司马攸的优宠无可复加。
泰始元年,司马炎做皇帝的当日就一口气分封了二十七位司马家族的成员为王。这二十七个藩王按食邑多寡可分为四个等级:最高等级食邑四万户,享有这种超大封国的只有一人,就是皇帝的叔祖、宣帝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他当时已经八十五岁高龄了;第二等级食邑一万户左右,这些封国属于“大国”(注:按咸宁三年设立的标准),“大国”藩王的主要是皇帝的叔父;第三等级食邑五千户左右,这些封国属于“次国”,“次国”藩王主要是离皇帝血缘较近的平辈;以上三个等级的藩王在爵位上是平等的,都是“郡王”,第四等级则要降一级,是“县王”,食邑一般在五千户以下,这些封国属于“小国”,“小国”藩王主要是宗室疏族与皇帝的晚辈。
在这次分封中,司马炎有三个弟弟同时受封,分别是司马攸、司马鉴、司马机。司马鉴与司马机都被封为“次国”藩王,司马鉴食邑五千户左右,司马机食邑六千六百六十三户,唯有司马攸是“大国”藩王,食邑万户。司马攸不仅与嫡叔父司马干、司马亮、司马伷、司马骏并肩,比另外两个嫡叔父司马伦、司马肜还要高一等。
皇帝的优宠不止体现在封国广大、食邑众多,司马炎要向世人展示,他对弟弟真的毫无芥蒂。司马攸随即被请入朝堂,委以重任,《晋书·齐王攸传》说“时朝廷草创,而(司马)攸总统军事,抚宁内外,莫不景附焉”。所谓“总统军事”实际是句空话,司马攸根本没有真正接触过兵权,但是至少在表面上,司马攸始终官居一品,位极人臣。
司马攸先被任命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注:“开府”是一种特权,指高级官员自主选址建立府署并且自选僚属,在晋朝之前一般只有三公才享有这个特权;“仪同三司”是指比三公之下的官员享有三公的待遇。),这项殊荣在当时连皇帝的嫡叔父司马伷、司马骏等都没有能够享受。司马伷与司马骏在晋朝建立后一直领兵在外,屡建战功,司马骏镇守西陲有功,司马伷参与平吴有功,他俩都是论功行赏才享有“开府”殊荣的,比侄子司马攸晚了整整十多年。至于那些不成器的叔父,如司马伦、司马肜等,司马炎至死都没让他们开府。
不久之后,司马攸又升迁为镇军大将军,皇帝还加赐他羽葆、鼓吹。所谓“羽葆”是一种装饰着五彩鸟羽的华盖,“鼓吹”是演奏乐曲的乐队,这两样东西是天子卤簿的一部分,只有皇帝出行才可以使用。司马炎将它们赐给弟弟,是希望他每天上朝时能吹吹打打、风风光光而来,吸引众臣羡慕的目光,让他们感受到皇帝对弟弟的宠爱。
从泰始年间到太康年间,十多年来司马攸始终未变的一个职责就是培养教导太子司马衷,也许这才是皇帝真正需要他的地方。司马攸先兼任太子少傅,后来又转为太子太傅。咸宁二年(公元276年),年仅二十八岁的司马攸升任司空,成为西晋最年轻的三公,不过依然他兼任着太子太傅,依然得每天去东宫陪蠢笨如猪的侄子司马衷打发时间。
司马氏标榜要以“孝礼”治天下,构成“孝礼”的两个基本元素就是对父母之“孝”和对兄弟之“悌”。对于儒者来说,孝悌是一个人处身立世的根本,《论语·学而篇》中说“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欤”。因此,司马炎对司马攸的种种优宠也带有以身作则,给天下人树立榜样的意味。
无论是从臣子的角度,还是从弟弟的角度,司马攸的回应都十分得体。他“降身虚己,待物以信”,“以礼自拘,鲜有过失”,并且处处表现出恭谨、谦逊的姿态。当初司马炎授权诸藩王自主选择国内长吏,司马攸认为天下尚未统一,藩王权力不宜过大,主动放弃齐国官吏的任命权,交还朝廷;当时诸藩王的日常开销都由国库承担,司马攸认为食邑所得已足够承担开支,因此请求自给自足,减轻国库的负担。看到弟弟如此心系社稷、舍己利国,司马炎感动之余坚决不同意。兄弟俩推来推去,前后多达十几次,把天下人都感动坏了。
如果没有意外,当年司马昭与王太后的预感绝对不会成真,司马炎、司马攸兄弟俩将始终掩饰好心中的罅隙,戴着笑脸,把这一幕名叫“兄弟怡怡”的戏善始善终。
然而很不幸,意外还是发生了,“兄弟怡怡”变成了“兄弟相忌”,最终兄长不得不将弟弟逼迫至死。
这个意外就是痴太子司马衷。
司马攸比兄长小十二年,文帝死时他才十八岁,在朝中没有根基。文帝考虑以司马攸为嗣,主要是出于对景帝的怀念以及对幼子的疼爱。这种想法显然对社稷有害,所以贾充、羊琇一干人等纷纷反对,他们对司马攸个人并没有成见,如果论亲疏,贾充是司马攸的岳父,羊琇是司马攸的从舅(司马攸出继景帝,羊琇是景帝羊皇后的从父兄弟),他们拥立司马炎,完全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