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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乱:西晋那时的权谋诡计-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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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了国的匈奴当然很不甘心,所以从曹魏到晋朝,不停有匈奴发动叛乱,但是当时魏、晋政权都很强盛,叛乱无一成功。
    被成都王放虎归山的刘渊,祖父是於扶罗单于,即末代单于呼厨泉的兄长。匈奴自被分为五部之后大多取了汉人的姓名,各匈奴部帅相当于匈奴王室成员,都取刘姓,刘渊的父亲叫刘豹(此段观点来自《晋书》,按唐长孺先生的考证,刘渊出自匈奴屠各部,与於扶罗单于无血缘关系,此事与本文主旨关系不大,故不予展开)。刘豹生前是匈奴左贤王,“左贤王”是以前匈奴王国内的官爵,匈奴亡国后只能在部落内延用,晋朝廷官方可不承认你是什么王,刘豹被官方承认的官衔是匈奴左部帅。
    刘豹也是个枭雄,他在曹魏嘉平年间曾统一匈奴五部,成为事实上的单于,后来司马氏用邓艾的计策,重新将匈奴分为五部:左部居太原兹氏县,右部居祁县,南部居蒲子县,北部居新兴县,中部居大陵县。作为刘豹之子,刘渊在曹魏末年就作为人质到洛阳居住。
    刘渊汉化程度很深,据《晋书·刘渊载记》记载,他“幼好学,师事上党崔游,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尤好《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略皆诵之,《史》、《汉》、诸子,无不综览”,但是在另外一方面,他仍保留着匈奴人好武善射的特点,“学武事,妙绝于众,猿臂善射,膂力过人”。
    文武双全的刘渊在洛阳很受注目,许多有同郡之谊的权贵,如上党人李憙,太原王氏的王昶、王浑、王济祖孙三代,都对刘渊青眼有加,特别是王浑,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替刘渊延誉,但是刘渊非凡的声誉并没有引来晋武帝的赏识,反而招来了更多的猜忌。据说齐王司马攸曾直言不讳地对晋武帝说:“陛下不除刘渊,臣恐并州不得久宁。”幸亏当时王浑在场维护,刘渊才逃过一劫。
    刘渊在洛阳一住就是二十几年,归国无路渐渐绝望。曾有朋友王弥从洛阳回青州,刘渊给他饯行,痛哭着说:“恐死洛阳,永与子别。”
    刘渊羁居洛阳期间,刘豹病死,刘渊继承了左部帅的官衔。到了武帝太康年间“部帅”改称“都尉”,刘渊转任北部都尉。后来晋武帝死了,新皇帝依然把刘渊扣在洛阳不放行,杨骏辅政时给刘渊加官进爵,任命他为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封汉光乡侯。名义上,刘渊有了统一调度匈奴五部的权力,但他人在洛阳,根本无法实行管辖。
    元康末年,有匈奴部众叛逃出塞,连累作担保的刘渊被免官。元康九年,成都王出镇邺城,觉得刘渊很有利用价值,于是把他带到邺城,替他求得官衔宁朔将军、监五部军事。刘渊在邺城其实与在洛阳没什么两样,都只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囚徒而已。
    刘渊虽不在并州,但是有曾任北部都尉的左贤王刘宣积极奔走,筹备复国之举。刘宣是匈奴族的耆老,此人的汉化程度也很深,“师事乐安孙炎,沉精积思,不舍昼夜,好《毛诗》、《左氏传》”,刘宣也曾到洛阳觐见武帝,被赐予赤幛曲盖,在并州汉、匈奴两族之间都很有声望。
    刘宣眼看天下大乱,觉得复国的时机成熟了,于是秘密会晤匈奴贵族,说:“昔我先人与汉约为兄弟,忧泰同之。自汉亡以来,魏晋代兴,我单于虽有虚号,无复尺土之业,自诸王侯,降同编户。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兴邦复业,此其时矣。左贤王元海姿器绝人,干宇超世。天若不恢崇单于,终不虚生此人也。”
    “单于虽有虚号,无复尺土之业,自诸王侯,降同编户”这就是亡国之后全体匈奴贵族心中的痛,如今有希望恢复往日威权,当然没有人不同意。秘密会议的结果是众人共同推举刘渊为匈奴大单于,伺机起事。刘宣派出亲信呼延攸去邺城,将复国计划告之刘渊,刘渊因此更加归心似箭。
    这就是刘渊诓骗成都王,返回并州的背景。
    二、匈奴建国
    为了达到归国的目的,刘渊使出过不了少诡计,但都没有得逞。直到王浚兵临邺城,成都王病急乱投医,这才纵虎归山。
    刘渊所谓“二部摧东嬴,三部枭王浚”明显是在扯虎皮,事实证明东嬴公好灭王浚难除,王浚的王牌利器就是鲜卑骑兵,汉化了的匈奴面对粗犷原始的鲜卑人在军事上丝毫没有优势可言;不过刘渊也并非完全在说大话,当时匈奴的势力也并不弱小。
    按《晋书》记载,当时匈奴左部都尉有万余落,右部都尉有六千余落,南部都尉有三千余落,北部都尉有四千余落,中部都尉有六千余落,合计匈奴五部有三万落。“落”是指小部落,匈奴五部总共有多少户多少人已经不可考,即使按一落五户、一户五人计算,当时五部也有人口七十五万人,按一户出一个兵丁计算,五部可筹集匈奴军队十五万人。
    刘渊回到并州,直接就去了昔日匈奴的王庭左国城,刘宣等人正式推举他为大单于。刘渊招兵买马,二旬之间,已筹集军队五万人,都城设在离石。
    等刘渊拥师数万,整装待发的时候,成都王已经顶不住攻势逃之夭夭了。
    刘渊手里有了兵口气就硬,他嘲笑成都王说:“司马颖不用吾言,溃败逃亡,真奴才也。不过既然有言在先,我不可见死不救。”
    刘渊说是要实践之前救邺城诺言,当即命令右於陆王刘景、左独鹿王刘延年等人率领步骑二万,做出讨伐鲜卑的样子。大军集合完毕却没有出发,因为刘渊在等人劝他收兵。
    果然,这时刘宣等人就站出来了,他劝刘渊要分清敌我。刘宣说:“晋人无道,以对待奴隶的方式奴役我们族人,此前曾有右贤王刘猛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试图反抗,当年晋朝纲纪还没有松弛,所以右贤王事败身死。如今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鱼肉,这表明老天爷已经抛弃了晋人,而将天命授予我族人。
    “单于你是有德之人,连晋人也折服于你的风采,你应当领导我们复兴邦族,恢复当年呼韩邪单于的伟业。鲜卑、乌桓两族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我们怎么做抗拒盟友而拯救仇敌的傻事?
    “如今老天示意我族代替司马氏,这是不可违背的天命。违背天命会有不祥,拂逆众心肯定难以济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单于你不要再犹豫了。”
    刘宣这番说辞很有意思,因为没有一句是合乎事实的。
    首先所谓分清敌我纯粹是胡扯,鲜卑与匈奴结下的仇怨一点也不浅,如今在漠北匈奴故土上纵横驰骋的就是鲜卑人。匈奴强盛的时候没少欺负鲜卑,如今鲜卑兵强马壮了,也并没有给匈奴好脸色看。刘宣的真心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其实就是鲜卑人太强大,惹不起,汉人内乱有机可乘,我们还是打汉人好了。
    其次,刘宣在向刘渊呈说天命,而“天下有德者居之”这一套是中原士人的思维方式,刘宣的匈奴祖先可不信奉这个。尤其滑稽的是,刘宣呈说天命的结果竟然是“复呼韩邪之业”,需知当年呼韩邪单于并没有天命所归,他始终只是汉朝皇帝的北部藩臣而已,所以刘宣的话是有矛盾的,如果匈奴只是想“复呼韩邪之业”,他们就应该离开繁华富庶的中原,挥师北上去打鲜卑,夺回祖先的土地,而不是向南进发,与汉人为难。
    由此可知,刘宣他们并不是要恢复匈奴故国,而是打算在汉人的土地上建立一个新的政权,甚至取代司马氏成为天下人的共主。
    如果他们是纯粹的匈奴人,则根本不用顾忌“受天明命”那一套,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如果他们是汉人,也可以学习陈胜登高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偏偏他们是汉化的匈奴,夹在中间不尴不尬,刘宣等人是读《毛诗》、《左传》等典籍长大的,吸收并且已经认同了儒家那套关于“天命”的说法,一说起称王称帝马上联想自己祖先的积德够不够。结果刘宣脸皮不够厚,忘不了自己的蛮族出身,追溯祖宗八代只有呼韩邪单于最拿得出手,于是就把呼韩邪推了出来,说出如此一番不伦不类的话。
    相比于刘宣,刘渊的脸皮可厚多了。听罢刘宣的话,刘渊点点头,说:“祖爷爷(刘宣辈分很高)所言甚是,不过——既然可以作崇山峻岭,我何必又去作区区小土坡呢!自古帝王出生可没有固定的区域,大禹是个西戎,周文王是个东夷,但他们都因为有德而得到上天授命。如今我有军队十余万,都可以一当十,擂着军鼓南下讨伐晋国就如摧枯拉朽一般,上可以一统天下,成就与汉高祖比肩的伟业,下不失割据北方,作魏武帝曹操;呼韩邪单于区区藩臣,何足效仿?
    “我虽然受天明命,但是晋人未必跟从。刘汉王朝曾统治天下四百年,恩德结于人心,百年前昭烈皇帝刘备凭借人心所向,崎岖于西蜀群山之中,以一州之地与中原抗衡。我是汉王室的外甥,并且我的先祖曾与汉朝皇帝约为兄弟,如今兄亡弟绍,由我来继承汉室江山,这不是蛮合适的嘛?
    “所以,我们新的国号就叫‘汉’,向天下人表明我是汉王室后人,收拢人望。”
    从这番话可知,在刘渊眼里呼韩邪单于算是没出息的,刘渊巴不得自己是汉人,真的姓刘,最好真的是汉王室后裔。如果此时汉高祖刘邦与冒顿单于同时显灵,估计刘渊就背宗忘祖,直奔汉高祖而去了。
    刘渊将都城迁回左国城。刘宣等人请他称帝,刘渊说:“当今天下未定,且可学高祖,先称汉王。”于是设坛在南郊祭天,刘渊发布诏书自称“汉王”,大赦境内,改元元熙。刘渊那诏书令后人忍俊不禁,因为他腆然以汉室后裔自居冒认祖宗,开口闭口“我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世宗孝武皇帝”云云,对于匈奴祖先则不着一字——刘渊似乎忘记了,这些他要冒认的祖宗是他真正祖宗的世仇,曾杀得他真正祖宗亡国亡种,几乎灭绝。
    因为冒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玄孙,汉高汉文汉武等人的神位消失了一百多年之后,又出现在人间的太庙里。刘渊太庙里供奉的刘姓皇帝,估计是史上最全的,除了两汉的三祖五宗,连蜀汉的昭烈帝刘备与后主刘禅的神位也都在。刘禅客死他乡没有谥号,刘渊做主追谥他为“孝怀皇帝”。
    一年前张昌在荆州起事的时候就曾借用了刘汉的名号,一年后相似的事情又在并州发生,由此可见两汉王朝在人们心中的分量,“汉”这一个朝代的国号最后成为我们民族的称谓,并非偶然。
    并州原是东嬴公的势力范围,突然冒出个汉国汉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何况刘渊还是成都王的党羽。
    东嬴公向并州北部的鲜卑拓跋部借兵围剿刘渊。鲜卑拓跋部从曹魏时期开始就向中原称臣,此时在名义上还保持着臣服的姿态。当时拓跋部分为三部,分别居住于幽并两州,东嬴公接触的那一部首领是拓跋猗戦,北魏建立之后他被追认为魏桓帝。
    拓跋猗戦与东嬴公夹击刘渊,大败匈奴于西河、上党两郡,但在鲜卑人退却之后,东嬴公独立面对刘渊,则连遭败绩。当年十二月,东嬴公派将军聂玄讨伐刘渊,双方战于中部匈奴所在的大陵,聂玄大败而归;刘渊派养子刘曜进攻上党郡,得泫氏、屯留、长子、中都等县邑。
    次年,刘渊进逼晋阳,东嬴公再次向拓跋猗戦借兵,拓跋猗戦派出轻骑数千,临阵斩杀匈奴将领綦母豚,解东嬴公之围。但是没过多久,拓跋猗戦就病死了,随后鲜卑内乱不止,东嬴公无法再求得援军,在并州每况日下。
    东嬴公勉力支持了两年。光熙元年(公元306年)十二月,也就是“八王之乱”落下帷幕的这个月,弹尽粮绝的东嬴公(当时已增封为东燕王)弃州而逃,从狭窄的井陉越过太行山向东逃窜,跟随他一起逃亡的有并州官民二万余户。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形成了一股军事力量,这股军事力量在西晋末年的北方抗击匈奴、羯人,态度最坚决、斗争最顽强。这股军事力量的名字十分悲壮凄惨,叫“乞活”。
    接替东嬴公担任并州刺史的是刘琨,刘琨在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初到晋阳赴任,他如此描述沿途所见并州之惨状:“目睹困乏,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携老扶弱,不绝于路。及其在者,鬻卖妻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哀呼之声,感伤和气。群胡数万,周匝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
    好容易到达晋阳,刘琨发现那里已是一遍废墟,“府寺焚毁,僵尸蔽地,其有存者,饥羸无复人色,荆棘成林,豺狼满道。”
    三、劫乘舆
    不提匈奴荼毒并州,且说洛阳。
    成都王的政治生命自从逃离邺城之日起就已宣告结束,所以洛阳虽然有皇帝,有皇太弟,有诸多王侯,有三公九卿,发号施令的却是张方。张方的军队早已是臭名昭著,此番二进洛阳丝毫不改恶习,反而变本加厉。关中军城内城外四处扰民,搞得洛阳鸡飞狗跳,一片乌烟瘴气。
    随着齐王、成都王等最强藩镇的没落,原本力量较弱的豫州都督范阳王、徐州都督东平王等人有了话语权,开始变得举足轻重。范阳王看到张方在洛阳胡作非为,实在不像话,于是就与东平王司马楙、河南尹周馥联名上书,要求张方撤兵回关内。
    说是上书给惠帝,实际是写给张方与河间王看的。范阳王棒打落水狗,将一切罪过都推诿成都王,说成都王“受重之后,而弗克负荷。小人勿用,而以为腹心。骨肉宜敦,而猜佻荐至。险诐宜远,而谗说殄行”。言下之意就是说成都王能力不强、亲近小人、猜忌骨肉、听信谗说,导致天下大乱。
    骂完成都王,范阳王又将河间王与张方夸了一通,说河间王“惇德允元,著于具瞻,每当义节,辄为社稷宗盟之先”,说张方“太宰之良将,陛下之忠臣”。这一贬一褒之间,就将昔日成都王、河间王之间的联盟给忽视掉了,河间王由罪臣一跃而成为功臣。
    客套话说完,忠奸褒贬的基调确定之后,范阳王转入实质性话题。他说,张方虽然是忠良,但是这人性格有点瑕疵,“受性强毅,不达变通,遂守前志,已致纷纭”,意思就是说张方有点固执,不会变通,本意是好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导致“纷纭”。所谓“纷纭”是范阳王有意轻描淡写,意思就是“导致洛阳乱糟糟”,张方的所作所为何止“乱糟糟”,他的部下劫掠宫女、挖掘皇陵、光天化日里抢劫杀人,按《泰始律》张方全家死十次都不止。
    范阳王认为,张方就是因为罪恶深重,怕遭秋后算账,所以才不敢撤兵回关中。范阳王安慰张方你放心的走吧,你不过就是强奸了一些宫女,挖开几个坟墓,杀几个草民搞点钱花花而已,“原其本事,实无深责”,再说回到关中有河间王给你撑腰,谁能把你怎么样?你快走吧。
    劝完了张方,范阳王又开始劝河间王,内容是老调重提分陕而治,潼关以西河间王说了算,潼关以东河间王就不要过问了。
    那么潼关以东谁说了算呢?范阳王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他只是很笼络的说,朝政方面可以交给司空东海王、司徒王戎等人,至于军事方面……范阳王话锋一转,扯到王浚身上去了,他说“安北将军王浚佐命之胤,率身履道,忠亮清正,远近所推。如今日之大举,实有定社稷之勋,此是臣等所以叹息归高也。浚宜特崇重之,以副群望,遂抚幽朔,长为北籓”。言下之意王浚这人出身好(太原王氏)、品德好、声望好,最今又立了大功(带领异族人将惠帝赶出邺城),这种忠良应该特别推崇,把幽朔地区交给他,让他长期做王朝的北方藩篱。
    范阳王说着说着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当时他的地位与王浚相似,区别只在于一个是豫州都督另一个是幽州都督,朝廷既然可将幽州交给王浚,自然也可将豫州交给他范阳王,可将徐州交给东平王。
    说完了王浚,范阳王下一句话图穷匕见,说:“臣等竭力扞城,藩屏皇家,陛下垂拱,而四海自正。”这个“臣等”自然就是指参与联名上书的范阳王、东平王,所谓“藩屏皇家”指的也是豫州、徐州。
    由此可知范阳王是个笑面虎,他这份上书的真实意图是趁火打劫,趁成都王势力覆灭、长安与邺城的联盟实力大损的时候,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并且逼迫河间王承认这一事实,然后大家相安无事,共享太平。
    这份上书递上去后如泥牛入海,没有下文。
    河间王原先的美梦是拥立成都王作皇帝,自己总揽朝政。如今可好,政权也没得到,地盘也没扩大,搞了半天依然是个“分陕而治”,关中地区原本就是他的势力范围,按范阳王的分割方式河间王其实是一无所得。
    不过既然敢拔虎须,就不怕虎咬人,范阳王捏住了河间王的软肋,河间王近年黩武穷兵,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关中重镇在武帝末年是除了洛阳禁军之外的第一强藩,不过近十几年天灾人祸接踵而来,先有羌、氐叛乱引起的兵祸,然后是连年天灾,几年后刚恢复平静,马上派兵南下蜀中东入中原,不久后院又起火,秦州刺史皇甫重、雍州刺史刘沈先后起兵,连番折腾硬是把八百里秦川搞得地破人穷,关中军疲于奔命,损耗过半。
    河间王如果不打算服软,依然有心要作执政,此时他就应该大举出关,直接控制洛阳与惠帝,然后号令天下。可如此一来,东海王、范阳王、高密王、东平王一干人等全都不会答应,仅这些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有鲜卑人做后盾的王浚,河间王那是有心无力啊,关中军倘若出关,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何况当时关中后患未除,秦州的皇甫重负隅顽抗,梁州的流民军声势正盛,河间王可不敢掉以轻心。
    出兵是行不通的,但是依范阳王所言乖乖撤兵又实在心有不甘,河间王就来个装聋作哑,看你怎么办。
    范阳王立刻用实际行动告诉河间王他想怎么办,范阳王将豫州军队从许昌移了出来,向北改镇荥阳。荥阳是著名的战略要地,秦末刘项在此处打过恶战,荥阳旁边就是著名的成皋关,过了成皋关,洛阳就暴露在前方了。范阳王的用意十分明显:河间王你撤不撤?不撤,我来帮你撤。
    与此同时,王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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