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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来，清辙的眼眸中倒映着林玲微笑的表情：“拿去用好了，至少可以当个计算器。省得你输了，来说我不提供最好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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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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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玫接过电脑，平淡地说：“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做出违背基础事实的事的。”
林玲一笑，露出一口晶莹小米牙：“很好。”沉默片刻，似乎觉得一个人呆着太过无聊，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提的这方法好像挺有趣的。是数学上的专业方法？”
尚玫与何欣哪里有空去理林玲，她们的脑子里这会儿充斥着数字与公式。也许是太过无聊了，又或者真的对她们的做法感兴趣，林玲的话一开了匣，就停不下来似的。一句接一句地说着，追问着其中的诀窍。对尚玫来说，一旦陷入枯燥的计算，这些话便像是萦绕在她耳旁苍蝇飞舞的嗡嗡声，喋喋不休。她抬起眼来说道：“保持安静对于计算是很重要的条件之一，我想这个条件要达成并不难。”
“嘿，我们是在商场里。”没想到自愿把电脑借给她用的林玲此刻却摊了摊手，“公共空间。明白吗？”
尚玫翻了个白眼，重新回归数学世界里，努力忽略林玲不时发出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信息送了过来。越多的信息，便意味着越准确的结果。正当她忙得不可开交时，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节奏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抬起眼，正好看着一对母女手里拿着一瓶香水试用，看起来颇为满意。
看着那瓶身上似曾相识的牌子，她猛地从休息区里站起身来，磕磕碰碰地冲出排列成圆形的桌椅，跑至那对母女身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夺过那瓶香水。那对母女也不知是素养极高，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尚玫左右看了看，在一干愕然的眼光中道：“呃，这个牌子……其实，呃……”
她并不善长与别人打交道，或者说，她并不擅长以欺骗的方式说服对方。比起欺骗来，她更喜欢直接地列出证据，以不可辩驳的事实来说服对方。她觉得这样最有效、最简洁，也最实用。可是眼下，她根本想不出办法来说服这对母女放弃这瓶香水。
这瓶香水在必买的名单上，同时也在禁止别人买的名单上。
一瞬间，她的脑中出现无数看过相似场面，从电视、电影、小说或者传闻中，这时候也许是该试下普通的方法？她的大脑很快便下了结论，而嘴巴把这个“结论”说了出来：“这瓶香水是用猫屎做的！”
一片沉默中，林玲在远处发出了闷笑声。尚玫觉得母女的脸色黑了黑，可是她觉得还不够，便补充道：“可能还有猫的尸体，这会引起一系列的过敏反应，很有可能摧毁你的免疫系统！你也知道，现在的环境并不太好……”
看着那对母女疾步离开，尚玫长长地吁了口气。她一转过身，专柜的销售小姐铁青着脸抢过她手中的香水，冷冷地道：“我们的香水只用了猫屎……不，猫黄金！”
专柜小姐怒气冲冲地返回柜台时，尚玫撇着嘴返回了休息区，看着何欣不可置信的眼神，与林玲捂着嘴抖动的背影，她有些不解地摊开双手：“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那香水在瓶身上就标着成份呢！”
“可是你没必要说出来。”何欣摇了摇头，重新埋首于计算工作。
尚玫噘了噘嘴，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拍了拍林玲的肩膀，把纸拍在了她的手中。
林玲问道：“这是什么？”
她说：“名单。你得按照这名单去买下需要的东西，如果有可能，最好全部买下。这样别人就买不到了，这一步至关重要。”
林玲瞄了眼写满字的名单，抬起头来时，笑得通红的脸上也带了点青色：“你在开玩笑吗？买光这些东西你知道会让多少小富豪破产？”
她抿了抿嘴，终于可以说些令她愉快的话：“我原本以为你可以做到。”见着林玲眯起的眼睛，她又补充道，“不过我给你做了备份方案。既然无法买下所有的东西，而汽车抽奖只有一次，你有两个选择。一个，阻止别人买到所需的物品，第二，抢先完成我们的购买。你如果没法买下所有的，想办法让别人不买也可以。”
“简单来说，就是只准我们买，不让别人买？”
“可以这样说。”
林玲轻巧地拎起递到眼前的纸片，嘴角露出笑容。就连尚玫也在那笑容里看出了满满的自信，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来自于无数次的经验。不管如何，她是很相信林玲有着丰富的购物经验，一如其他脑袋里塞满蛋糕的富家女。
“买东西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林玲仿佛读出了她的心思，走出几步后又扭着纤细的腰肢，转过半个身子说，“数学世界里你是女王，可是在这里，我才是白雪公主。你，只能是可怜的皇后。而且，你刚才说这一步至关重要？”
“是的。”
林玲扬了扬手中的纸片：“交给我，你放心？”
尚玫抬起了下巴：“如果你没有自信能赢我，尽管作弊好了。我不在乎，因为我会看出来。到时候丢脸的是你。”
看着林玲笑了笑，踏着轻快的节奏离开休息区，她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这个富二代似乎与她普通认知中的纨绔子弟有些许不同。
何欣的声音响起：“现在几点？”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三点一刻。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四点半前必须完成。今天是星期五，我们运气，购物的人不多。”何欣的十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过有些点必须首先处理，因为存货不多了。如果买不到，整体结论就要完蛋了。”
“看来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尚玫坐回圆木凳椅子上，还没十几分钟，身后传来的密集脚步声又惊醒了她。林玲伙伴中那个黄卷发女孩的脸出现在她们身侧，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林玲让我来告诉你，单子上有件货已经售完了。”
售完了，体系崩溃，没法拿抽奖，赌输……尚玫脑袋飞快地一路想下去，最后的话是：如果真裸奔了，是不是该请求清场？
第一章 如果上帝在你面前关了门（9）
光滑的褚褐色大理石地面上，深色的倒影仿佛形成了另一个世界。商场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在这热浪滚滚的夏季，即使跑上几圈，身上也不会出汗，更不会有任何中暑的可能。各个柜台间有着足够的通道，能够同时通过四五个人。灯光照明也很充足，不用害怕因为环境不清而摔倒。
尚玫心里想着着这些时，何欣悄悄摸到她身边。满脸疑惑地观察了片刻后，伸出手去转过她的脸说：“不要告诉我你在想着怎样裸奔才最合适？”
“长远考虑是必要的。”
她的回答还未讲完，就被何欣压低地尖叫打断。乖乖女像是屁股被打了一巴掌的小马驹般拍着她的脸颊：“别犯傻！你不能在这里裸奔！这不行，你爸妈会气疯的。”
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无奈地道：“你以为我想啊？”见左右无人，她悄悄俯下身来道，“也许我们该逃跑？”
“我们确实该逃跑！”杨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把她们俩人都吓了一跳，“不过，也许我们该去看看问题在哪里？可能是有人捣鬼呢？”
杨梅的话提醒了尚玫，虽然她不觉得林玲会至于如此下作，可是眼见为实，才是最恰当的。她让何欣继续在休息区完结最后的计算，自个儿拉着杨梅健步如飞往着林玲所在的柜台跑去。还未见着林玲的身影，就听见清脆如爆豆子般的争吵声。
“为什么会没有货了？你们目录上明明有，实际买时却告诉我缺货？这根本是商业欺诈！我要告你们！”林玲的声音并不高，可是那气势居高临下，驳得专柜小姐半天也无法找到机会插话，当专柜小姐的脸由白转红时，在口舌之争中占领制高点的人做了结束语，“我要这件货，现在。马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就、要。”
如果可以解决的话，也许专柜小姐会飞出窗户去为林玲买来这件东西。只可惜，也许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专柜小姐顶着涨红的脸与湿润的眼眶，小声说：“目录是前天更新的，昨天有人买了好几件货。我们的商场都是少量供应，现在真的没有了……要不您可以等几天来？”
林玲眯细了眼睛，整张脸沉浸在阴影里，眼中的光芒亮得吓人：“你没听清楚？我，现在，就要。”
“可是真的没有了……”
尚玫站到柜台前时，林玲与专柜小姐这样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已经循环了好几次。一个人非要，另个人没有，没完没了，谁也无法让步。林玲的同伴注意到她的出现，一边发出暧昧不明的笑意一边拉扯着林玲的衣角：“没有就算啦，反正也不是我们的问题。明明是某些人计算不对，还说什么学数学的，本来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结果到头来只不过扯空话。”
杨梅听见了这话，立刻反击道：“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早就说了，达到一定的条件，才能有这个结果。你达不到这条件，哪里来结果啊？跑直线还想飞天啊？讲讲道理好不好？”
这话立刻捅了马蜂窝，黄卷发扯着嗓子叫道：“谁不讲道理啊？”
“讲理的人会叫一个女生去裸奔吗？”
“我们只不过提个提议，谁答应的你找谁去。会答应这种要求的女人，本身也是不正经的。”
“你胡说什么？”
林玲还专注于与专柜小姐讨要东西中，尚玫正想着该怎样解决眼前的大危机，两个正主儿还未短兵相接，跟随的大将们已经吵作一团。
高个子说：“这事根本应该算你们输了！我们的损失还没找你们算呢，买这些东西不要钱啊？钱花出去了一分钱也没赚到，你赔损失啊？”
这话正中尚玫死穴，杨梅心里转了几圈，找不到突破口。她本也就不擅长辩论这种事情，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是长项。此时为了朋友，她也只有暂时放下矜持，努力装出悍妇的表情，乱说道：“你情我愿，这时候来找什么赔偿啊？你们不要太过份。”只可惜，黑的洗不成白的，小母鸡也没办法变老鹰，杨梅的话里充满了心虚的泡泡。
“这时候想跑了？想赖帐？想赖帐无所谓，只要道个歉，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高个儿一扬下巴，直接用眼角余光压扁了杨梅，“记得，道歉要有诚意啊！如果你们连道歉都不愿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按情理来说，对方说这话，还真不是胡搅蛮缠。杨梅听到这里，觉得也该是收场的时候了。这本就是一场闹剧，如果不是林玲抢了尚玫的博士学位，她一开始怎样都要去阻止尚玫打这个赌。并非不信任尚玫，而是这种赌本身就是胡闹，根本不应该是正常人去做的。只是尚玫本身就是理性的人，能把她也气成这样，恐怕这其中的缘由非是一时而成。
想想博士学业飞了，男朋友跟着跑路，工作找不到。几项重压之下，她会有些失常表现，杨梅也颇为理解。只是眼前事实已至此，如果不道歉，难不成还真去裸奔啊？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家，在外面吃点亏不要紧，人没事就行。
想到这儿，杨梅撞了尚玫一下，凑过去轻声道：“好啦，这事也该结束了。我们得回去了，我也该回家了，相荣要下班了，我得回去做饭。”
尚玫瞄了眼手表，上面的指针已经指向四点一刻。林玲仍然不死心地在与柜台小姐纠缠，她越看着，便越觉得心中的怒气渐渐减少。也许真是人走背运时，喝口凉水都塞牙。明明计算到每一处变量，可是最终，她还是棋差一招，落至下风。
如果林玲是个胡闹而又差劲的富二代，也许她真的会在激愤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可是看着为了满足她的条件而去努力的林玲，她也渐渐恢复了理性。裸奔这种事，她是绝对无法承受后果的。更不要说万一父母知道了，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实践赌约是绝对不可行的。
她叹了口气，只能选择唯一可行的那条了——道歉。
虽说向着林玲道歉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可是有时候，人也得向现实低头。又有句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她苦笑着拍了拍林玲的肩膀，说道：“我……”
她只说了一个字，便被林玲转过来凶神恶煞的脸吓了一跳。林玲似乎很生气被打断了不断循环的小争斗，说道：“我可以买到的！”
“那个……没有就是没有了。”她对于林玲这种执着或者说偏执的心理而意外，只能小声说，“你就算再怎么压迫对方，也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
林玲一瞪眼：“那是你的想法？你就这么容易放弃！？”
尚玫突然觉得自个儿好像反派，眨了眨眼睛说：“我不是放弃，只是从理性上来说，一个人的思想无论多么强烈，也是没办法改变不可变化的现实。物理法则好像还没有变化吧。”
林玲被她的说法逗得脸上泛出古怪的表情，撇了撇嘴道：“你怎么没把超能力算进去？”
她认真地说道：“超能力并没有正式的科学记录，不能作为佐证。”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变得沉默。她看着周围人望过来的眼神，补了一句，“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林玲翻了个白眼，不再折磨柜台小姐去，只是沉默地站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与杨梅吵了半天的女孩们，也不再有失风度的吵架，而是不断在林玲耳边低声罗唆着，想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在一分钟后，尚玫撑住这一分钟，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她极力维持的平静在一分钟后，即将要消失时，得到了意料之外人的拯救。
“请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这句极具洋墨水味道的话一出口，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仅是由于是句式的独特，更是由于这声女低音带着波动的磁性，知性与成熟的完美统合于女性的气息之中。多一分嫌老，少一分嫌粗。
即使未见着那人的面，尚玫就觉得这人肯定有张不俗的面容。而当她看见时，不禁有些失望起来，继尔又提醒自己，不能以貌视人。比起声音来，这张脸长得也太过普通，只是精致又恰到好处的妆容为她的样貌增色不少。
那人的微笑像是千锤百炼过许多次，保持着八颗牙齿的位置：“我是时尚部的部长。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
林玲抢先道：“您贵姓？”
“免贵姓苏，您可以叫我苏红。”苏红转向林玲，弯弯的眼中却没有带着笑意，“有什么问题吗，小姐？”
“你们提供的目录上有的货，我来买时却说没有了。”林玲的锐气在苏红的面前，似乎被无形的东西削弱了不少，“我现在就要。”
“给您添麻烦了，真对不起。”苏红的低头致意令林玲的面容进一步放松，乘着这时机，她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尚玫，“我能不能问个问题？”在得到林玲同意后，“我注意到您和朋友们在这里很久了。我讲句直话您不要生气，从您的穿着打扮来看，您要的这件东西应该入不了您的品味。我可以问下，为什么您这么着紧的想现在就要？”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尚玫在看到林玲瞄过来的眼神后，开口道：“我们打了个赌。”
苏红微微抬高了细细的棕色眉毛，向着柜台旁边的座棒做了个请的手势：“能否请您跟我去休息区慢慢说，我很感兴趣。”
第一章 如果上帝在你面前关了门（10）
柜台前拥在一起的人群终于分散开去，柜台小姐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杨梅觉得站酸的双腿终于可以休息，一坐下来，她的思绪便飞到晚上该吃什么上去了。论起解决疑难杂症，她绝对不如尚玫或者何欣能干。林玲的同伴们看起来也一脸疲惫的神色，一坐下，便自顾自地忙起自己的事来。
等着尚玫把事情源源本本——当然隐去了她与林玲之间的纠葛——说完之后，苏红抬高的眉毛就没能落回原位。沉默跳了一小会儿舞后，时尚部长打破了沉默：“不得不说，您打的这个赌我觉得很有趣。您知道的，像是怎样买东西最划算，人人都有一套。您这个和购物指南有什么区别？”
“购物指南是根据卖方的利益来计算，而我这是根据买方。”说起专业，尚玫无论何时都能够很快投入进去，她没注意到一旁林玲充满兴趣的眼神，自顾自说道，“虽然说基础数据并不完整，可是我还是能够大概计算出个结果，误差有，但还在控制之内。”
“大抽奖只有一次，您就这么确定不会被别人夺走？”
尚玫说：“一般人的购买有目的性，但是无论如何，没人会以大抽奖为购买目标，因为它必须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当我们以大抽奖为目标时，能够获得大抽奖的机会就增大了。阻止别人参加抽奖的办法有三个，一为购买完所抽奖所需的商品，二为阻止别人购买，三为购买必需商品，以阻止别人达到抽奖的条件。比如，如果抽奖需要购买ABC，那么当一个人买了BC，我们可以买A，当一个人买了AC，我们可以买B。采用这个方法，与这间商场里的商品存货并不多有很大关系，也只有这里可以进行这计划。”
苏红微笑着说：“我们并不是大卖场，许多商品只有少量，甚至只有一两件。那么，您肯定是选择最后一种了？”
尚玫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前两种方法以目前的条件来说无法达到。”
“我不得不说，您的想法实在很有创意。”苏红双手握在腰前，沉吟片刻后问道，“您对自己的计算有信心吗？”
尚玫不自觉地挺直腰身：“百分之一百的可以成功，如果达成条件的话。”
苏红笑起来，带着某种考较的眼神：“为客人服务是我们的职责，而让客人百分之一百满意，是我们努力的目标。既然林小姐对这件货品有着强烈的愿望，我们当然要想尽办法达成您的要求。”
林玲和尚玫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某方面来说，她们在奇特的方面有着诡异的相同点。
“当真？可是你们柜台小姐说货全卖完了。”林玲敏锐地抓住对方的痛脚，毫不犹豫地予以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