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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过几天客场打布里斯托尔城，你们知道的，我们需要的是——”
“三分！”有人在底下嗷嗷叫着，听声音像是喻子翔。
“没错，就是这样，大家圣诞快乐！”说完他走下台来。
音乐声立刻响了起来，终于不再是圣诞歌曲。而是一曲舒缓的情歌，很快就有不少人离开座位跳起舞来。陆灵往派崔克那个方向看了看，他们闹的正欢，除了伊恩和子翔，查理和他们关系似乎也不错。
尼古拉斯走到桌前，把杯子放到桌上，冲助手伸出手来，“我可以吗？”
陆灵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四周，跳舞的几乎都是原本就是一对儿的人。
她又抬头去看尼古拉斯，他似笑非笑，轮廓分明的脸在舞池摇曳的灯光下闪动。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轻挑了下眉，“克里斯汀，你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陆灵站了起来，尽管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她很难违背自己的个性，而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舞池，之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很有力，但分寸的把握又很柔和。她全身似乎有种奇怪的电流流过。派特第一次进球的时候，他也拥抱过她，那时候，却不曾有这种感觉。这一刻，她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了。
尼古拉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表情：“如果你想知道是否有人在看我们的话，答案是肯定的。不过我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陆灵不留痕迹地咬了咬下唇，“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尼古拉斯捕捉到了那一瞬，嘴角诡异的笑容越来越浓，“你明白就好。”
美妙的音乐声在舞池中飘荡，派对的节日气息之上又增加了些许浪漫的味道。陆灵跟着尼古拉斯的脚步，始终觉得自己有些笨拙。她从来都不擅长舞蹈。
尼古拉斯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这时，他忽然低沉着声音说道，“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私人的。”
陆灵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充满着不可思议。自恋人格的特点之一就是任何话题最后都离不开自己。他还真是恪守这一点呢。
“我为什么要问？”陆灵盯着他深褐色的眼睛，不甘示弱。
“我认为你会有兴趣。”他说道，丝毫不紊乱。
这首情歌还在继续，跳舞的人越来越多，陆灵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么慢的歌，喻子翔居然在跳街舞。她倒是不知道他还会这些。艾比和伊恩在旁边起哄，派特还是老样子，站在一旁，一手踹口袋，一手拿着香槟。他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也许没有人注意她和尼古拉斯了，她想道。
“你想好了吗？”
她转回头来，这回他眼睛里似乎有些别的情绪了。
“好吧。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中文？”
“我祖母是出生在中国的混血儿，我有八分之一中国血统。”
陆灵有些惊讶，她抬头细细地看着他的五官，她从未这么理所当然又这么肆无忌惮地看过他。男人摆出一副任由你观察的表情，只是嘴角弯起的弧度，让她有些紧张。
“看够了吗？”他嘴唇动了动，语气里满是捉弄。
她移开视线，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聘用我？”
“我看了你的笔记本。所有的。”
“但是——”
“最后一个。”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打断了她。
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该不该问。他耐心等待着，但握着她手那只手动了动，比之前握的更紧了些。
话到嘴边，她问了别的，“……为什么……那么早退役？”
“你不明白吗？你觉得我会让自己在三流联赛里混迹吗？”尼古拉斯看向助手，眼里有了一丝愠怒，声调变得很奇怪：“你原本不是想问这个的，不是吗？”
这时候，情歌切换成了舞曲，陆灵连忙松开手，往座位走去。尼古拉斯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远处，艾比拽着派崔克的胳膊，颇有些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噢上帝啊，派特，你快看，克里斯汀跟你们老板……”
派崔克瞥了一眼，似乎不太理解女友的兴趣点，“怎么？”
“他俩之间的火花啊，你看不出来吗，我站在这都要被电到了。我打赌他们俩如果不是关系敏感，现在早就……”
派崔克听艾比这么说，又扭过头仔细看了几眼，他们一前一后回了座位，并没有什么新鲜。他耸了下肩，“我看不出来。”
“相信我，这是女人的直觉。”艾比白了男友一眼，男人总是后知后觉。
Chapter 19（）
圣诞晚宴的第二天，《太阳报》的调查结果出来了，那位叫做库珀的记者被开除了。
派崔克训练完刷推特正好看到这一条，他发信息告诉了克里斯汀，还加了句评论，“这个混蛋活该。”
陆灵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教练组刚散会，她回了句，“很公平，不是吗？”
尼古拉斯看助手盯着手机笑的有些傻气，问道怎么回事。
陆灵于是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嘴角动了动。
有意思的是，这条消息出来之后，很多球迷都在推特上为这位库珀先生叫冤。而库珀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的推特自从那天的发布会后再也没有更新过。
******
到了比赛日那一天，尼古拉斯在早上全队整装前往布里斯托之前宣布了首发名单。派崔克…安柏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努了努嘴，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是当替补名单也没有他的名字时，他皱起了眉头。
他抬起头来，直视主教练，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端倪来。
西班牙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他任何信息。他身边的助教似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派崔克一瞬间有了怒气，克里斯汀居然没有提前告诉他！
前一天晚上，在办公室里，尼古拉斯告诉陆灵这个想法时，陆灵也很惊讶。
她知道他这是为了圣诞…新年赛程轮休，而这个赛程之后，紧接着的是足总杯第三轮客场打曼联。没有一场是轻松的。
但她还是踌躇着问道，“虽然我也认为应该让派特适当休息，但是如果为此丢了三分，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圣诞晚宴过去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变化，好像那支略带**的舞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另外一个层面上，俱乐部也没有任何人因为那支舞说过闲话。也许本就是件无足轻重的事情，陆灵觉得自己疯了，才会觉得**。
“可惜么？你知道有多少小孩因为比赛过多而被提前操废了吗？看看现在的威尔希尔。我不会把拯救球队这种事情放到派崔克…安柏一个人头上，希望你也不要如此。再加上他的踢法太容易受伤，更需要谨慎对待。”主教练盯着战术板，背对着她说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尼古拉斯说这些话时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好像……是自己的切肤之痛。
“那子翔呢？你可没有让他休息。”她接着问道。
西班牙人稍微把侧脸转向她，笑了一下，“这小孩倒是怪兽一样的身体素质……”他又重新转向战术板，“不过，左后卫这个位置，要想达到顶级，就需要这样的身体素质。你应该知道埃弗拉在弗爵爷的最后几年统治时期里的重要作用。我记得，有几个赛季，他几乎全勤。希望有朝一日，子翔也能做到。当然，过两场，他也是要休息的。”
她惊讶于他对英格兰赛场环境的熟悉，很多外籍主帅事实上很难意识到这种严酷环境和欧陆赛场的区别，例如冬歇期这个东西，英格兰联赛至今都是没有的。
她被说服了，不过她应该提前告诉派特吗？作为朋友应该说一句，但作为助教，显然不应该提前向任何人透露首发。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助教的立场。
如今，在更衣室里，男孩儿看向她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不满。她只能装作淡然。毕竟，她没有做错什么。
于是，派崔克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球员上了大巴，而自己将留在伦敦。他知道他们是在轮休他，但是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个。
陆灵上车之前，派崔克叫住了她。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克里斯汀。”男孩儿沉着嗓音说道，蓝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女人，似乎是想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陆灵看了看大巴，除了队医，其他人差不多都上去了。
她也不看他，匆匆说道，“抱歉，派特。如果主教练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不认为我有权利说这个。好好休息，没准下一场你就回到首发了。”说完她快步往大巴走去。
上大巴之前，她又回了下头，派特依旧站在那里，望着这边，眉头紧锁着。
真是小孩儿脾气，她想道。
******
布里斯托是一座沿海城市，温度与伦敦差不多，但风更大。
布里斯托城作为上赛季的英甲冠军，这赛季的英冠升班马，并不是一支强队。这也是尼古拉斯愿意轮换派崔克的重要原因之一。qpr理应拿到三分。
然而，在阿斯顿…加特球场，他们被绝杀了。
0：0的比分保持了整场，比赛进入补时阶段以后，后场的接连失误，直接导致了布里斯托城的绝杀球。
其实并不能说qpr踢的多烂，更不能说这场输球就是因为派崔克…安柏没有上。一支球队，哪怕是目前最强的巴萨皇马拜仁也不敢保证一个赛季没有衰的时候。
当然，除了运气差了些，也许跟球员们最近有些懒散也有关系。
尼古拉斯站在阿斯顿…加特球场的边线附近，上任以来，第一次尝到输球的苦果。西班牙人面色铁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裁判吹响哨声，而比分牌上的比分定格在了1：0。
很多主场球迷并未着急退场，仍旧在看台上唱歌，有几个球迷勾肩搭背蹦跳着，他们都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节日气氛如此浓烈。
尼古拉斯转过身跟布里斯托城的主帅握了握手，然后急匆匆回了更衣室。助理教练在他身后，也是板着脸。
镜头一前一后扫到他们，解说员开了句玩笑，“提前祝他们圣诞快乐吧，以及，节礼日好运！”他说完，嘉宾哈哈笑了好几声。
没有什么比在圣诞节前输球更操蛋的了。
qpr的队长內德姆…奥诺哈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主帅，完全摸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更衣室里安静的吓人，谁也不敢发出声响。
助理教练站在他身后，拿着ipad，似乎是在看这场的数据。一线队教练乔治站在助理教练身边，不时指一指屏幕。他俩也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人不高兴的时候与高兴的时候判若两人。他的目光让所有球员都不寒而栗。
终于，西班牙人拍了下掌，眉头却无丝毫松动，“我想你们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我给你们两天假期，好好调整，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一支想赢下每场比赛的球队。”
他说完干脆地走了进去，大家都知道，他还要去出席赛后新闻发布会，队长內德姆没来由地
有些同情正在等待他的记者们。
********
圣诞节这天下午的训练课主要是针对明天客场对阵伊普斯维奇的战术训练，一是左侧的进攻小组配合，二是定位球的练习。球员们的注意力都很集中，尼古拉斯那天在更衣室的话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那种慵懒的节日气氛渐渐在这支球队中淡化掉了。
派崔克跟喻子翔再次在训练课上表演了天衣无缝的配合。他俩在禁区左侧撞了两次墙，过掉了自己队里的五名防守球员，队友毫无办法。
客串中卫的詹姆斯…巴顿叉着腰，有些泄气。
当他坐在替补席上看着这两个小子在场上戏弄他队防守球员时，他虽然有对被喻子翔抢去首发的不满，但整体心中还是畅快的。可轮到自己被两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孩羞辱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詹姆斯很显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英冠后卫想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场上，喻子翔一个漂亮的脚后跟拨球，给到门前的派崔克，派崔克打飞了。
“派特这一脚……”场边陆灵说道。
“离顶级射手还远着呢。”尼古拉斯说着往球场中间走去。
他跟球员们说了些什么，很快，大家的练习内容又变了。
尼古拉斯亲自把球摆在离球门二十五米左右的位置，处于禁区的右侧一些，看这样子，是要几个球员练任意球。
他指了指派崔克，意思再明白不过。
派崔克冷冷地瞥了一眼西班牙人，走到了球前。
他又退后了几步。
助跑，发力，用的是左脚内脚背，那是他吃球感觉最舒服的位置，但是这一脚的力度掌握的并不好，高出了横梁。
他有些气恼，让旁边的队友再踢过来一个球。然后，他重复了一次刚刚的动作，这一回高的更多。
队友再次踢了一个球过来，他弯腰置放皮球的时候，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主教练。那人神色平常，没有批评，也没有指导。
派崔克有种预感，他需要射很多很多脚，才会让自己满意。而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喻子翔觉得派特有些不对劲，走过去问了句，“你到底是在生主教练的气呢，还是助理教练的？”他知道派特有些怪克里斯汀没有提前通知他，害他毫无心理准备。其实喻子翔也觉得，有什么呢，克里斯汀确实应该说一声，但不说就不说了呗。
“both。”他说完一脚打到了外门柱上。
“嘿，派特，我说，派崔克！你不像那种人。”
“哪种？”男孩儿头都没偏一下。
“小气的人啊。”喻子翔说道，“你看伊恩，他一直没首发过，我俩在场上出风头时，他可从来没有……”
“那不一样。”
喻子翔没再说话，派特的脸绷得很紧，旁人劝说怕是起不到作用。他回到了自己的训练位置上，心里仍是担心好哥们。
这一回，派崔克仔细看了看球门，那个时候，克里斯汀说，射门之前一定要先想好射哪个位置，然后尽量记住自己跟球门之间的那种空间感，这样才能在比赛时，哪怕不抬头，也能感知到。
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深呼吸，助跑，再次抡出一脚弧线。
这个球进了。
克里斯汀为他鼓了鼓掌，喊道，“派特！这脚真棒！”
尼古拉斯扭头看了一眼助手，低声说了句什么，克里斯汀轻轻笑了笑，又望向派崔克这边。
派崔克依旧面无表情，他没再看场边的两个教练，开始一遍一遍地练任意球。
训练课结束以后，派崔克没有跟喻子翔和伊恩一起往更衣室里面走，而是叫住了跟主教练并排走着的助理教练。
“克里斯汀，我有话想跟你说。”
Chapter 20（）
陆灵停了下来，她身边的尼古拉斯回头看了一眼，先行离开了。
她在原地等着男孩儿，他还在生气吗？她看着他的脸，想要得到答案。
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里却透着点冷淡，“我父母知道你和阿莱克斯不过圣诞，所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今晚去我们家？安娜也从爱丁堡回来了，很想见你。”
安娜…安柏是派崔克…安柏的姐姐，跟陆灵关系一直不错，只不过这几年在爱丁堡工作，都没什么机会见面。去年圣诞节，她都没有回伦敦。
陆灵思忖了一下，看向男孩儿，“你呢？还生我的气？不希望我去？”
派崔克也看着她，其实他知道，对面的女人只有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才会有这么柔和的目光，更多的时候她是冷漠和倔强的。他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目光渐渐柔软起来，别过头去说道，“我没有那么想。”
陆灵听他这么说，终于笑了，眼睛弯弯的，“好的。我跟老板说完工作就过去，可能会有点晚。”她说着想起什么来，“可是……到处都关门了，我都没法买瓶红酒带去……”
“那不重要，你能来，他们就很开心了。我等你一起。”
陆灵想起可爱的杰克和露西，确实没什么需要担忧的。她又看了看派崔克，他出了好多汗，训练服上、球袜上都是泥泞。他在训练课的最后阶段很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天的体能，她于是说出自己的担心。
派崔克盯着她的笑眼，认真说道，“我体能很好。”
他的意思是他完全不需要轮休吗？
“嘿，派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好球员不会轻易质疑教练的决策。”
派崔克别过眼，“我先回更衣室洗澡了。”说着他把外套甩到肩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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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崔克在更衣室里慢吞吞地淋完浴。然后他裹着浴巾，擦着头发走到了自己的衣柜。他不过洗个澡的功夫，人都走的一干二净了。子翔和伊恩走的时候好像还打了声招呼，就着水声他也没听清楚。
他换上自己的衣服，甩了甩依旧湿湿的头发，坐了下来。
艾比在p上说问他有没有到家。她今天也是跟家人在一起。他们还没到那种程度，所以不会带彼此回家过这种节日。
他没着急回，跳出了p的程序，打开了youtube，在搜索框里搜了主教练的名字。最上面的都是尼古拉斯…弗洛雷斯作为主教练的视频，包括qpr自家youtube频道的采访。派崔克往下拉了拉，终于看到了尼古拉斯球员时代的集锦。
他点开看上去像素比较高的那一个，认真看了起来。公平地说，尼古拉斯踢球不错。
不过，任意球脚法么？男孩儿想道，只要我想，就不可能比你差。
他跳出youtube的程序，回了女友，“在等克里斯汀，她今天去我家过圣诞节。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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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发现助手第三次看表之后，终于开了口，“克里斯汀，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他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同时看两个屏幕，有时会突然暂停，做点笔记。
输球之后，他的话一直不多。
陆灵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他全神贯注的样子让她有点不知怎么开口。今天是圣诞节，他还是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