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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在赛后没有找到派崔克，他原本以为他回去了，后来听卡尔说他在健身房。
派崔克出了很多汗，很多很多汗，他的训练服紧紧地黏在身上，吸汗效果很好，并没有让他不舒服。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哈灵顿的傍晚是如此宁静。
整个健身房只能听到他使用器材的声音。卡尔之前过来说了几句话，告诉他今天已经打过比赛，强度过高的训练对刚刚伤愈的他并不好。他告诉体能教练自己懂得分寸。卡尔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确实不累，想再感觉一下整个右腿是否真的完全没有问题了。
尼古拉斯进来的时候，脚步声很响。派崔克抬了下头，男孩儿面色淡然，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这个谈话是预料之中的。
“下一场打布莱顿你可以替补上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首发。”
“你刚恢复，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
“派崔克，关于米德尔斯堡那场，你的表现，我必须得说，我很失望。”
“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但愿如此。”尼古拉斯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奥斯曼…登贝莱吗？”
派崔克微愣了一下，点了下头。
奥斯曼…登贝莱，这位法甲雷恩队的天才本赛季受到了全欧洲的瞩目。
“他跟你同岁，在法甲已经进了12个球。听说前两天有场比赛，同时去了17家俱乐部的球探。我这里，你的纪录好像是9家。”
男孩儿皱了下眉，没有接话。
“可能是你未来的竞争对手。”尼古拉斯的语气相当随意，“不过，现在看来，他也许比你还要强一点。”他一边说一边若有似无地观察着男孩儿的反应。
派崔克低着头，使劲蹬了一下脚下的踏板。
尼古拉斯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离开之前他看了看男孩儿的右脚，“你应该回去了，无需再确认什么。”
派崔克抬起头，耸了下肩，他确实也准备回去了。健身房的门被重新关上，他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奥斯曼…登贝莱吗？缇娜也提到过他。那时，她的语气里也满是赞赏。
未来的竞争对手？
派崔克从器材上下来时自负地笑了笑。
想到缇娜，他今天看到她，她好像已经没什么不对劲了。
她过往情史，他基本都略知一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克里斯汀还从未为哪个男人心碎过。他不认为弗洛雷斯会是例外。
****
英冠第43轮有两场焦点大战。
第一名米德尔斯堡客场对阵第二名伯恩利。第三名qpr客场对阵第四名布莱顿。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两场比赛在周三晚上7：45同时开打。
上半场qpr这边以0：0结束之后，中场休息时球员们得知那边伯恩利已经1：0领先米德尔斯堡了。如果伯恩利最后赢下米德尔斯堡，那么就很有意思了，第一又变成了伯恩利，而米德尔斯堡差一分居第二。
qpr要拿下布莱顿才能保住第三，与第二名的分差也会很小。但如果平了，与第二名的分差就会拉大，而输了，则第三就拱手让给布莱顿了。
尼古拉斯没有再去关注另外一场比赛，无论那边胜负如何，他们自己拿下眼前的胜利才是关键。
下半场，喻子翔助攻戈米斯1：0领先。
五分钟后，尼古拉斯果断换上伤愈复出的派崔克。
短短二十多分钟的上场时间，成为了男孩儿的个人秀。
派崔克仅仅上场四分钟，就送出一脚漂亮的直塞帮助队友霍伊莱特打进一个单刀，扩大了比分。这个球至关重要。
客场球迷高唱着派特之歌，他们的声音直接盖过了主队球迷的嘘声。
英冠赛季最佳球员的表演还没结束，三周的休息让他对比赛充满了饥饿感。他在场上不惜力地奔跑着。在88分钟的时候，他抢断了对方球员的脚下球，自己奔袭过中圈后，距离球门35米直接一脚左脚怒射。球像出膛的炮弹一样，砸在横梁下沿之后又重重落入网内。
这个球让布莱顿球迷都目瞪口呆了，之后开始大批退场。
布莱顿的主帅克里斯…休顿知道这个赛季直接升级已无望，唯有寄希望于升级附加赛。如果那时还会碰上qpr的话，可真是难办。
终场哨响之后，西班牙人大声激励着每一个走过他身边的球员，与他们击掌或是拥抱。他的身影挺拔而骄傲，他的语言似乎有一种魔力——让球员们坚信这个赛季的结局将会很美妙。
陆灵从教练席上站了起来。
法默尔球场的客场球迷区，女王公园巡游者的球迷们迟迟不愿退场，他们依旧在高唱着歌曲——噢，他们在歌唱尼古拉斯。
他们呼喊着西班牙人的名字。
尼克…弗洛雷斯！
尼克…弗洛雷斯！
已经晚上十点钟了，球场的灯光亮丽得很，海风吹来，凉飕飕的。
派特微笑着冲她走过来，他的脚确实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这真棒，陆灵想道。然后，她拥抱了他，在男孩儿耳边说道：“真高兴看到你归来。派特，我为你骄傲。”
从小到大，她都未吝啬对他的赞赏。此刻男孩儿却有些别扭，他轻轻搂了搂助教，然后放开她，低声说道，“谢谢你，缇娜。”
詹姆斯披着羽绒服从他们身边走过，不留痕迹地冷哼了一声。他昨天才被主教练从预备队叫了回来。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抚老球员，西班牙人让他进了替补名单。甚至在下半场时一度让他热身，像是要换他上场的样子——但最后依旧是喻子翔打满全场，他一分钟上场时间也没捞着。
詹姆斯心中虽是气愤，但也学了乖，没有多嘴。罗伯特跟他说，要以大局为重，此刻无论是更衣室的大部分球员，还是球队的高层，无一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着年轻的主帅——他如果总是这样，无疑是要被孤立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和內德姆也不可能站在他这边。詹姆斯还没蠢到那种程度。
有些事情，必须得说，来的太巧。比如刚有媒体对尼古拉斯与克里斯汀的关系表示了兴趣，空窗了那么久的西班牙人身边就出现了一个身姿曼妙的模特——詹姆斯有些阴谋论地想这会不会是那家伙的烟/雾/弹。当然，这种猜测毫无根据，他连罗伯特都没有说。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疯了。
赛后更衣室，气氛简直沸腾了，尼古拉斯从发布会现场回来，刚一踏进更衣室的门，球员们便学着自家球迷一边敲着东西一边高唱着“尼克…弗洛雷斯”。詹姆斯正准备跟着张嘴，可是一扭头，却发现派崔克紧闭着嘴巴，反倒是他的两个小跟班，伊恩和子翔，唱的摇头晃脑。詹姆斯觉得怪怪的。
****
职业球员协会评选出的英冠最佳阵容也在比赛第二天揭晓了。qpr的派崔克…安柏、喻子翔以及队长內德姆…奥诺哈占据了三个席位。
英冠的升级悬念一直到打完倒数第三轮，也没有揭晓，因为前三名的分差仍然是各差一分。于是，女王公园巡游者与伯恩利的关键一战很大程度上会决定这个赛季的最终排名。
主流媒体开始大篇幅地炒作这场英冠赛季末的天王山对决。
周五的赛前发布会，伯恩利在上午的时候就开完了。第一堂训练课结束以后，尼古拉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肖恩…戴奇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话，噢，远不止有意思，就是挑衅的话。
“红发穆里尼奥”在记者会上告诉所有人：“上一次我们不太走运，输给了qpr。但这次我们主场作战，这是我们的优势。我知道尼克最近场内场外过的都不错，运气也不错。但我们会击败他们，拿到直接升级名额。我只想祝他在之后的升级附加赛同样有好运气。”
qpr的赛前发布会在第二堂训练课结束之后才召开。
新闻发布会一开始，记者就直接问了尼古拉斯怎么看肖恩…戴奇的言论。
尼古拉斯整了整衣服，直视着摄像机镜头，说道：
“我听说他叫我尼克，我很想也叫他肖恩，但我觉得我们还没有那么熟。我很遗憾他上次输给了我的助手，他的球员在赛季最佳评选里也输给了我的球员。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自信，但是我想这对他自己来说是件好事情。”
比赛还没开打，两边主帅已经口沫横飞。
Chapter 36（）
“老板，我打赌肖恩的红头发肯定都竖起来了。”陆灵坐在沙发上晃悠着小腿说道。她的小腿曲线很好看，跟她常年运动不无关系。
尼古拉斯倚靠着自己的办公桌，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沿。他瞥了一眼助手抖动的小腿，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战术板上。
悬挂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上上轮伯恩利打米堡的比赛录像，那场比赛最终比分是2：1。两个球都是安德雷…格雷进的。尽管他在赛季最佳评选中输给了派崔克…安柏，但是他依旧是这个赛季英冠当仁不让的最佳射手。没办法，派崔克…安柏比他少打了十几轮联赛。
陆灵望了望屏幕上安德雷…格雷穿透人墙的直接任意球，确实很漂亮。她有些饿了，站了起来。
尼古拉斯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去哪儿？”
“叫个外，餐厅的东西都吃腻了。你需要吗？”
“好。”他点了下头，停顿着，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陆灵轻微耸了下肩，询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前两天情绪有些低落。”
“那时候成绩不好。”陆灵轻轻笑了笑。
“这样……我以为是别的原因。”尼古拉斯凝视着助手。
助手微微蹙了下眉，再次耸了耸肩。
然后，她快要走出去时，她听到他说，“我很抱歉。”
陆灵停了停脚步，没有回头。他们都明白他抱歉的是什么。
****
伯恩利的主场特夫摩尔球场，赛前气氛火热。
陆允桂不是跟随球迷大巴来到伯恩利的，而是自己乘火车从伦敦过来的。此刻，他站在客场球迷区里有些格格不入。
一般跟随球队客场出征的球迷都是球队最铁杆的粉丝，多数都是彼此叫得上名字的老伙计，即使叫不上名字，也脸熟得很。但是这个亚裔中年男人，罗恩…史密斯打赌，他一次也没见过。
这家伙肯定是搞到了黄牛票，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这么重要的qpr比赛都不看，居然把票给了。罗恩在心里唾弃了一阵。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会儿，罗恩决定从座位上过去找他聊聊。
身后传来打招呼声音的时候，陆允桂吓了一跳。对面的英国老头骨瘦如柴，笑起来有些恐怖，一口烂牙——想必年轻时不是抽烟太多就是嗑过/药。
“嘿，伙计，你也支持qpr是吗？”
陆允桂拘谨地点了下头。
“我说伙计，你能听懂英文吧？你是不是来支持我们助教的？或者喻？”
罗恩的逻辑符合常理，qpr不像曼联阿森纳那种大俱乐部，亚裔球迷从来都不常见。
陆允桂结巴了一下，“我……我来支持克里斯汀。”
罗恩在心里夸了夸自己真是机敏。他忽地意识到什么，仔细看了这个中年男人几眼。他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头发半白，面庞沧桑。目光虽然有些闪躲，但五官长的很端正。细细看来，居然跟球队的助理教练有几分像。
“噢，上帝，你不会是克里斯汀的父亲吧？”罗恩几乎喊出声来。
“嘘嘘！”陆允桂连忙拉了拉瘦老头，让他噤声。他的动作有些突兀，但是罗恩已经明白了这就是事实，所以倒是很理解，咧嘴笑了起来。
“噢，陆先生，你女儿很棒！你应该为她自豪！”罗恩由衷地说道。说着他看向球场里，那里，助理教练正在陪同球员们热身。
“我确实为她自豪！”陆允桂看着球场上女儿的身影，一改之前的生涩，大声说道。
****
经过一周的热炒，这场英冠中的巅峰对决的关注度已经不亚于有些英超联赛。
本轮已经完场的比赛中，米德尔斯堡赢了伯明翰，暂时超越伯恩利两分。对于比伯恩利少两分，比米德尔斯堡已经少四分的qpr而言，唯有拿到本场的胜利，才能在最后一轮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场如若输球或是平局，那最后一轮qpr就算赢了，也只能寄希望于米德尔斯堡或是伯恩利自己丢分才有直接升级可能。
上一次，qpr的主帅尼古拉斯因为被足总处罚而缺阵从而错过了与肖恩…戴奇的直接交手。但这一次，两人在比赛之前就已经因为口水仗燃起了硝烟。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从球员通道出来的时候，遭到了满场的嘘声。
天空体育的解说员比尔…莱斯利调笑道：“喔，西班牙人今天有备而来，他的打扮简直像是去参加高档宴会。”
尼古拉斯今天的着装确实很讲究。他今天并没有穿俱乐部的西装，而是自己的深灰色高档西装，不过依旧配着俱乐部的领带，里面的衬衫是纯白色的，马甲与外套同色。配上他本身足够英俊的面容，怎会不吸人眼球？
相较而言，肖恩…戴奇的西装显得有些土气，一如他的执教风格。
尼古拉斯对于铺天盖地的嘘声充耳不闻，他唇角带着点笑意冲伯恩利的红发主帅走了过去。
两人的握手时间很短，除却打了个招呼，没有其他任何寒暄，最后他们拍了拍彼此的肩膀回到了各方的教练席。
陆灵从球员通道出来的时候也有些嘘声，她甚至听到有球迷在球员通道上方的看台冲她大声吼道，“showyourtits；love（露出你的咪咪；亲爱的）”
她必须承认，猛地听到这句话时她被恶心到了。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她确然没有兴趣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说了这样的话。于她而言，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
****
派崔克与安德雷…格雷握手的时候，对方的手劲很大，他当然也没有客气。这人的刀疤近看格外的显眼。
两个本赛季英冠表现最出色的球员对视了半秒，最后更年轻的那一个率先歪了下嘴。在派崔克眼里，这个人还不配做他的对手。
安德雷…格雷点着下巴，在男孩儿离开自己身边以后目光依旧跟随着他。他抢了他的赛季最佳球员，上一次交手时也击败了他的球队。但这场比赛，他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挑边结束，伯恩利率先开球。
比赛打了十分钟，全场球迷都感觉到了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两边球队都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了这场比赛当中，这十分钟里双方的攻防转换极快，三十秒之前还在这边半场的话，三十秒之后，另外一方的禁区又遭到了威胁。
这很过瘾，却让人紧张的手心都要出汗了。
陆允桂盯着场上的qpr43号派崔克…安柏。他哪里想得到当初住在隔壁的小朋友会成为这样厉害的球员。尽管他每场qpr的电视转播比赛都看，但是真正在球场上看到派崔克的一系列动作，同是球员出身的陆允桂格外瞠目结舌。
他很清楚，那是能够成为巨星的天赋与能力。而这些东西，他身上从来都没有。
其实陆允桂有点羡慕男孩儿。他很久没碰过足球了，不对，是很多很多年了。
他这一恍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看向球场的时候，伯恩利获得了全场第一次角球机会。
伯恩利的中场阿菲尔德去开这个角球。
尼古拉斯赛前重点告诉过两名中卫蒂莫西…福苏…门萨和內德姆…奥诺哈，伯恩利是一支非常擅长定位球进攻的球队，两名前锋萨姆…沃克斯和安德雷…格雷特点鲜明，前者高大强壮，后者快速敏捷。尼古拉斯让更快速的门萨去跟住安德雷…格雷，而让队长內德姆对付萨姆…沃克斯。
门萨看了一眼伯恩利的最佳射手，自信自己的速度和反应不比他慢，空中争夺方面也完全不怵他。
阿菲尔德准备开出角球的一刹那，安德雷…格雷开始移动了，他身体一个虚晃，然后从后点向前点以弧线快速冲刺过去。门萨连忙跟防，但这个球安德雷…格雷非常巧妙地利用了队友沃克斯的身体掩护，门萨猝不及防直接撞到了沃克斯身上。
这种类似篮球中“挡拆”的战术，是足球定位球中最好的破解人盯人防守的办法，肖恩…戴奇显然对此颇有心得。这也是很多英格兰本土主帅特别喜欢研究的一个领域。
陆灵看到门萨撞到沃克斯身上的一刹那心里就凉了。这等于完全放空了安德雷…格雷。
安德雷…格雷身体像弹簧一样跃到空中，狮子甩头！
qpr的门将罗伯特…格林根本来不及反应。
伯恩利1：0主场领先了！
这场决定直接升级与否的决战，伯恩利占据了先机。
进球后，安德雷…格雷冲到了场边，扑到了肖恩…戴奇的怀里。他们这个赛季的合作非常愉快，“红发穆里尼奥”彻底激活了刀疤脸男孩儿的火力。
而肖恩…戴奇这时心里也激动万分，此前的对决中他被很多老伙计私下里嘲笑输给了一个女人。这场比赛之前他精心设置的定位球新战术终于取得了成效。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惊呆了。
安德雷…格雷从主教练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转向qpr的教练席，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他目光炯炯，直视qpr的助理教练！
他的这个动作让原本就高/潮了的伯恩利球迷更加疯狂起来，而客场球迷区里顿时一片骂声。陆允桂用中文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全是经典国骂。
这场比赛进行到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
尼古拉斯也用余光扫到了这一幕，他皱了下眉，尔后轻蔑地笑了笑。他解开西服扣子，挥舞着双臂大声鼓舞着因为丢球还有些郁闷的球员们。
天空体育的解说员比尔…莱斯利跟身边的搭档安迪…辛奇克里夫说道：“看来格雷对于之前输给他在布伦特福德时的故人颇有怨念。”
安迪…辛奇克里夫也知道克里斯汀和安德雷曾经短暂共事过，这时连忙接道，“我很理解格雷的心情，不过，这个动作，我觉得有些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