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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的脚步很缓慢，他望着茫茫夜幕，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现在，你知道我在我们家算是教养好的了。是的，我的父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种族主义者，性别主义者，我妈妈其实也有点儿”他的声音在这个冰冷的圣诞的夜晚尤其孤独。
陆灵打断了他，“别说了，菲尔，我没放在心上。我们离开这里吧，趁还没有记者赶过来。还有”她回了回头，jing chá局内的白炽灯很亮很亮。她想起来，他告诉她他差点加入帮派她看向菲尔，坚定地跟满是伤痕的男孩儿说道：“这个地方不属于你，以前不属于，现在不属于，以后也不会。”
菲尔也回头望了一眼jing chá局。然后他冲主帅傻笑。“我他妈也这么想。”
****
菲尔钻进副驾驶。本杰明的眉梢动了下。
“holy **！！你们整个俱乐部都来了！！”菲尔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噢不对，缺个汉斯。”
后座。
“没事了？”派崔克柔声问。
“应该。希望记者们晚点得到消息。”陆灵有些累，下意识往派崔克的肩膀靠去。她马上觉得这个举动可能不太妥当，但派特已经把她搂了过去。她犹豫了下，然后往他那边又靠了靠。
本杰明看着后视镜，问：“我们现在去哪？”
“菲尔，你需要检查一下吗？我们可以去哈灵顿，我给爱丽丝打个diàn huà，虽然她很有可能会揍我”陆灵询问着。
“我没事，老板。”菲尔打断了主教练，然后扭转了整个上半身回头特别认真地问：“老板，你家有吃的吗？我他妈光顾着揍那个混蛋了，什么都没吃。”
“火鸡？”陆灵想了下，她跟派特只吃了四分之一左右，还有大半只在桌子上。
“太棒了！我喜欢那愚蠢的大鸟！”菲尔大呼。然后他跟本杰明说，“司机，我们去老板家。”
派崔克低声跟怀里的姑娘说，“你们都管它叫愚蠢的大鸟，但态度可完全不一样。”
本杰明掉了个头，突然出声，“我也饿了。”
陆灵便道：“够你们俩吃了，还有一些烤土豆条。不过，别太期待，都有点硬。”她说着跟派崔克低低埋怨了句，“你烤过了火鸡，我弄糊了意大利面，我们扯平了？”
派崔克咧出一点笑意，在她头顶哼了一声。
菲尔又回过头，他觉得这两人很亲密，但似乎又没亲密到qing rén的状态。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他们真的和好了，派特的嘴唇早他妈贴上去了。以派特的德行他妈的肯定不会在乎被本杰明和自己看到。也许派特巴不得被本杰明看到呢。菲尔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自己机智。
陆灵这时往前挪了挪屁股，意味深长地叫菲尔的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去你家，你要跟我谈谈。好的，谈谈，谈谈。”菲尔说着瞟了眼派崔克又瞟了眼本杰明，继续道，“但我不想让这两个人听到。”
“当然。”陆灵说。
菲尔点着下巴坐正了，“四个伦敦人。我们果然是伦敦的俱乐部！”
“你刚才好像说‘你们整个俱乐部都来了’？”本杰明朝菲尔转了转头，有点没明白菲尔的“你们”是什么意思，好像菲尔自己不是这个俱乐部的。
菲尔靠到副驾驶上，用奇怪的声音和语调说：“我爱上了我的主教练俱乐部。”他原本期待看到本杰明和派崔克尴尬的表情。但是这两个人听到后竟然一起笑了出来，却也都未说话。菲尔于是有些郁闷。他拿出手机给保姆打了个diàn huà，查问了一下女儿的情况。缇安娜已经睡了，他安心了很多。他挂断diàn huà，这才看到那个包装好的礼物盒。“谁送给谁的？”菲尔问。
“我送给她的。”本杰明拐了个弯。
“她是谁？”
“灵陆。陆灵。克里斯汀。”
“谁允许你送她圣诞礼物的？我都没送。还有，你爱上了你的主教练，你还不愿意叫她老板，你他妈不怕她让你去捂板凳吗？他妈的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菲尔很好奇地晃了起来。
本杰明扫了菲尔一眼，又望向黑漆漆的前方。他一直没听到她的声音。他有些赌气地问她，“你介意”他话说到一半透过后视镜发现她好像睡着了，靠在派特肩头。派特低着头，似乎也没在意他和菲尔的谈话。
菲尔已经准备拆，又有点犹豫起来。这毕竟是一个男人送给一个自己喜欢甚至可能是爱的女人的圣诞礼物。虽然本杰明…汉密尔顿是个傲慢的混蛋。但本杰明…汉密尔顿是个傲慢的混蛋
“别，菲尔。”派崔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轻很轻。“那已经是她的了。”
菲尔想想也是。他忽然大声唱起歌来：
“e paid for your hats， e paid for your haaaats
hat a aste of bsp；tax， e paid for your hats！”
（我们付了你帽子的钱，我们付了你帽帽帽帽子的钱，真是浪费bsp；tax，我们付了你帽子的钱！）
这首歌是英格兰球迷调侃英格兰jing chá的。比赛日，尤其重要比赛的时候，jing chá随处可见。显然，球迷们在jing chá们那个颇有特点的帽子中找到了乐子。菲尔刚从jing chá局出来，想到了这首歌。不过，他只是觉得这首歌歌词很有趣，倒没觉得自己白交了税。反正就刚才的情况，他的bsp；tax可能还交的很值。
陆灵猛地从派崔克肩头弹了起来。
菲尔这才知道主帅睡着了，不过不要紧，她也已经被自己嘹亮的歌声吵醒了。
菲尔回头嘿嘿笑，“我们到你家了，老板。”
派崔克输了密码，门开了。然后他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你还好吗？”
陆灵已经清醒过来，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但她马上叫菲尔的名字，菲尔缩着脖子，等待挨训。
“**，菲尔，你这首歌我刚才差点以为我回到了十年前，我以为我真的没有交bsp；tax，那可是桩麻烦事儿。”
“好啦好啦，你没交的，我帮你补上。”菲尔嘟哝着下了车，手里还拿着礼物盒子，“我没拆你礼物，算扯平？”
同样下了车的本杰明和派崔克一起望向菲尔。
这他妈算什么扯平？！
****
所有人都进了屋。屋里很暖。菲尔一进来就大叫“好他妈热”。
陆灵脱了外套，挂了起来，心里感叹这个圣诞的夜晚真是又漫长又戏剧化。当她转过身，她整个人愣住了半秒。
派崔克在她耳边嘀咕了句，“baby他就是个十岁的男孩儿，我真不知道他准备怎么一个人抚养女儿。”
“我真的好担心缇安娜。”陆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前面的菲尔不仅脱了外套，还把自己里面的t恤也扒了扔在了地上。现在，菲尔光着上身走进了她家的客厅，而且还在感叹她家并不豪华。
“我去给那小男孩儿拿点冰块让他敷上。”派崔克说着往客厅走。
陆灵稍稍侧身，看向身后的本，诚恳地说，“今晚谢谢你。”她之后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停止这一切，但不是现在。
本杰明挂好外套。看向她。她里面那件t恤有点短，遮不住肚脐，而且跟牛仔裤一样同样很紧身。明明是很简单的搭配，但勾勒的每个细节都很诱人。他这时也觉得好他妈热了。
陆灵这才发现本穿的比较正式。她眉头稍稍蹙起。
“我说了，我乐意效劳。”本杰明转开了点目光，又转了回来。他看到她的表情，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原本准备去我父母那里。”
“噢”
“别担心。”他笑了下，“在给女王当司机之前就不准备去了。”他说着眼神往她旁边柜子上的礼物盒子飘了飘。
陆灵注意到他的目光，迟疑了两秒，看着他严肃道：“本，球员没必要送主教练圣诞礼物。”
本杰明走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我可以明天给教练组的每一个教练甚至俱乐部的每一个员工补一份圣诞礼物，如果你想要合理性的话。”
本杰明说完发现她眉头皱的更深，目光里已经有愠怒。他有些无奈。这确实是典型的汉密尔顿做派。她当然不会喜欢。于是他换了语气，故作轻松，“只是个小东西，一点儿也不贵重，也不会不合时宜，我保证。希望你喜欢。”她没说话，他又看了她一会儿，点了下头，朝客厅走去。
派崔克正好往这边过来。他跟本打了个招呼，告诉他火鸡和烤土豆条都在厨房的餐桌上。本杰明礼貌地说谢谢。
“怎么了？”派崔克看到她的表情。
陆灵用目光示意那个礼物盒。
派崔克于是走到了那个柜子前，拿起了那个盒子，感觉了一下。他试探地问，“你好像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陆灵苦笑道：“我可能收到过同样的礼物。”
派崔克想了想，然后，他也笑了。“你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有个韩国男孩儿送过你这个。”
“这你都记得？”
“是的。”
陆灵刚想说话。菲尔的声音响了起来，高亢得很，“老板，我们能先谈吗？我不想一边吃火鸡一边担心你要给我什么惩罚？”
“你儿子。”派崔克翘起那边嘴角很是得意。
“你儿子。”陆灵瞪了他一眼。
“好的，我们一起收养他。正好把缇安娜也收养了。”派崔克眨了眨眼。
陆灵则睁圆了眼睛。一次收养两个？陆灵觉得自己连一个都照顾不过来。当然，如果真要收养的话，大概收养缇安娜会比收养菲尔更紧要。她想起那个小女孩儿。又可爱又“可怕”的生物。她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叫菲尔，“来健身房。”她又看了看表，“快，明天还有比赛。你可以把你的火鸡和土豆带着，我不介意。还有，把你那该死的t恤给我套上，我不管上面有没有血，我家不是球场，没这个规定。”
菲尔裸/着上身端着盘子朝她走了过来，他嘴里一边嚼着火鸡肉一边委屈地说，“可是老板，我他妈真的很热，我穿上会出好多汗”
陆灵必须很努力才能板着脸。这明明是个身高接近六尺二（188cm）且肌肉发达的成年男人，脸上此时还带着打架的痕迹。他究竟是怎么把他的灵魂装进这个身体的？“好吧。”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
本杰明吃东西很慢。他确实有点饿，但不是很有胃口。他终于来了她家，却是这样的情境。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晚发生的一切。他没吃太多，觉得不饿了，就结束了。
派崔克在客厅玩游戏，这时瞥了那边一眼，“本，盘子留在那里就行了。明天会有人收。”他和缇娜很少自己收盘子。除非盘子很少，他们会一起玩闹着洗完。
本杰明说，“好的，谢谢。”他回到客厅，看了一眼xbox，想着他叫她baby，又想着她跟他一路都那么亲密。本杰明唐突地问：“你们和好了？已经同居了？”他问完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没说过这么直接的话。
派崔克瞥了本杰明一眼，没说话，扔给他一个手柄。
本杰明这才认真看向屏幕。极限竞速。他也喜欢这个游戏。又或者，真的有男孩儿不喜欢赛车游戏吗？
“几盘？”本杰明拿起手柄问。
派崔克耸耸肩。“随便。”
438 Chapter 438（）
陆灵家的健身房是一间客房改的； 并不专业； 里面也只有一些最基本的设施。风云阅读网。她用的不多； 但依旧用得到，而且很方便。
菲尔一进去就开始摆头，“真寒酸。”
陆灵坐到了蝴蝶机的座椅上，朝菲尔抬了抬下巴； 语调沉稳。“找个地方坐着； 慢慢吃。我问问题； 你回答。”
菲尔噢了一声，四处瞟了瞟。还是有一个小桌和一把椅子的。菲尔走过去把盘子放到了桌上； 然后坐了下来。他身躯比较大； 坐在那里看上去有些滑稽，陆灵差点笑了出来。他自己也埋怨了句，“这是给矮子用的！”他说完连忙看向她，“不是说你矮。你确实比我矮； 但是”
“菲尔。”陆灵认真唤道； “先告诉我； 为什么揍你父亲？”
菲尔垂了垂眼。他安静地咀嚼完了嘴里的火鸡肉。确实有点过火候了，而且冷了，他太饿才没有嘲笑她和派崔克。他吃完吞咽了几下，又拿了个烤土豆条往嘴里塞。土豆条还好； 可是同样冷了； 干巴巴的。他应该放点番茄酱的。
陆灵没催促； 只是等待着。
菲尔吃完土豆条； 舔了舔嘴唇和手指，声音低沉，慢慢道：“准备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喝多了。他一直叫我妈妈bitch，我早就想揍他。后来，他说他说缇安娜是妓/女生的，我就忍不住了。”很奇怪，他闹了一整个晚上，并未觉得自己心里有多难过。甚至因为终于揍了那个混蛋，他还很开心。后来看到她，看到派特，甚至看到本杰明，他都觉得开心。他们四个坐在车里，像一个真正的家庭一样。但这时，他的眼泪突然就出来了。
菲尔抹掉，低着头继续说，“是，缇安娜的妈妈是一个应召女郎。这件事除了我的经纪人和律师，只有你知道。我连妈妈都没告诉。但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闲话。”他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也没管自己满脸泪水，“克里斯汀，缇安娜是我的天使。无论她的亲生母亲是什么职业，她都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任何人那么说她。她是我犯的一个错误，但是是我犯的所有错误里最美好的一个。我得保护她。你明白吗？如果那只嘲鸟不叫，我会扭断那只鸟儿的脖子。你明白吗？”
陆灵发现自己也哭了。她也没管脸上的泪水。“当然。”她看着菲尔说道，“当然。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揍他。我很高兴你那么做了。我很高兴你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她说完尝试冲菲尔微笑。
菲尔看着她的模样，泪水和笑容都有，想必自己也如此傻气。他俶地笑了出来，还带出了点食物残渣。他马上又有些害羞和抱歉，“老板”
“别管了。”陆灵用手背抹去泪水。
菲尔也抹了抹泪，小心地问：“你会罚我周薪吗？”
陆灵摇头，“不会。但是，别再那么干。不值得的。”
菲尔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又低下了头。他木讷地问：“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妈是个很好的母亲，但是个很失败的女人吗？”
“记得。”陆灵一直记得这句话。
菲尔咧了咧嘴，不知道到底是在嘲弄谁。“她十六岁就当母亲啦，你不会想听她的故事，很老套。她一直活得很绝望。迈克尔回来找她，她就很开心。但是迈克尔回来是为了钱啊，因为那个混蛋知道我会给妈妈钱。”
陆灵叹了口气，“她也有一些无奈。”
“我懂得。但我希望缇安娜长大以后有更多的选择。”菲尔突然抬起头，“像你一样。”
“这是你为什么喜欢我吗？”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don't flatter yourself）！！我说了我不是‘我爱上了我的主教练俱乐部’的成员。”菲尔说到这狡猾地笑了笑，用手直接抓了片火鸡肉塞到嘴里。他一边吃着一边扬起眉头，“不过，是的。”
“谢谢，菲尔。”陆灵靠着椅背，笑着低声说，“你让我觉得我父母其实给了我很多选择。我爸爸给了我爱与梦想，我妈妈”她望着天花板，想起年少的诸多时光。
热气腾腾的曲奇和无聊的骑马课程。想起她在长岛见到她时，她还记得自己喜欢cookie dough的冰淇淋。想起她说伦敦对她来说是一座伤痛的城市，再也不想回来，但是父亲得了病，她还是回来了。还有，在父亲葬礼上她真实的泪水。还有，她从未忘记给她每年圣诞和生日的礼物。今年也没有忘。母亲的确重新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但并未选择真的走出她的。
陆灵看向菲尔。露出微微的笑意。“我妈妈也给了我那些。爱与梦想，我想这是世上最好的两样东西。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了那些，我不知道是谁给的，但我很感激”
“oh **你手机里是不是有个心灵鸡汤的app？”菲尔皱着眉突然认真问道。
“噢感谢上帝，你打断了，我正觉得尴尬！”陆灵一副如临大赦的模样。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谁给的。”菲尔乐呵呵地笑，又抓了个土豆条，“也许是我自己不想向命运低头。”他看向她，“也许也因为我碰到了xing yun女神”
“你手机里肯定也有个心灵鸡汤的app！”这回换陆灵挖苦他。
“不是说你！！你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百分之18，还记得吗？”菲尔眨了眨眼。他长长的睫毛上依旧还有些泪光。他看上去真的像小男孩儿。
“这是你自己给我脸上贴金啊，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陆灵笑了笑。慢慢地，她又回归了严肃，“菲尔，向我保证，以后不打架了。”
“我保证。”菲尔匆忙嚼完嘴里的食物，认真望向主教练，“我发誓，我是说。”
陆灵点点头，考虑着，然后突然问：“身体有任何不舒服吗？不许撒谎！”
“没有。”
“好的，你明天会首发，我保证。”
菲尔立刻抓了好几块火鸡肉往嘴里塞，嘴巴鼓鼓囊囊地发出声音，“太他妈棒了！！”
“我想我们谈完了。”陆灵笑着看着他，准备站起来。
菲尔连忙说：“等等。”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也许哪天’的约定吗？”
“记得。”陆灵重新坐了回去。“问吧。”
菲尔眼珠转悠着，“我有好几个问题。”
陆灵看了看墙上的钟，“我们尽快，好吗？你是我明天的首发球员，我不希望你睡眠不足。”
“第一个，你跟派特会和好吗？”
“这是私人问题。”陆灵笑了下，但她准备告诉他实情，“会的。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去做一些决定。就像你说的，我有选择。但有时候做出选择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就知道。”菲尔看着她，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