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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把东西递换给她,看着她将它重新扣到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项链上,这才意识到它并不是道具的一部分,而是她的私有物。演戏还不忘记带着它,可见她对这珠子的喜爱,不过如果换了我,也会这么喜欢的,它看上去那么的漂亮。
“玉?”随口问了一句,因为这会儿的她看上去平易近人了一些。
她再笑,那种非常明星的笑容:“不,是翡翠。”
还想趁机再和她多说几句,好让我回去以后有个炫耀的资本,这时一个带墨镜的男人在门口晃了一下打了个响榧:“开工了!”
瞬间人走得干干净净,好象从没来过似的,只留下一桌子的狼籍和满缸的烟头。
我还没从刚才的兴奋里缓过神来。
不知不觉里我居然和一个大明星这么近距离地交谈了,她还对我说了谢谢,这感觉好极了。以至这房子里随之而来的寂静和家具缝隙间透出来的古老味道也没再影响到我的心情,我快乐地哼着歌,快乐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我下意识抬起头,随即看到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孩子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好象后面跟着什么人似的。我想可能是哪个小演员。
心情好,于是跟她打了个招呼:“早啊,来吃早饭啊?”
但她并没有回应我。绕过桌子她快步朝里屋里进去了,我咬着手里的饼看着她的背影,没等把饼咽下去,就看见又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从门外跨了进来。桃红色的坎肩桃红色的裙子,看上去比较陈旧,戴在她们发髻上的饰物也是。她们进来的动作有种雷厉风行的迅速。
这当口刚才进去的女孩子出来了,手里抱着只方盒子,才出来一眼看到那两个新进来的女孩她似乎吃了一惊,手里盒子乒地声落地,头一低就朝门外冲了出去。
却转眼被那两个女孩子扯住,眼见她回头似乎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脸上啪的挨了重重一巴掌,打得她嘴角迅速肿了起来,我看呆了。
“小贱蹄子!鬼鬼祟祟过来偷以为没人看着吗?!”打她的那个女孩厉声道,仿佛她偷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般。
挨打的女孩子争辩:“我没偷!我是给主……”
话音没落脸上啪的声又是一巴掌,而这工夫我也回过神来了,丢开饼迅速朝她们跑过去,没等靠近,突然头里一阵晕眩,这让我不由自主低头抓住桌子缓了缓自己的步子。
片刻晕眩的感觉消失了,再抬头看向门口,那三个女孩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门口这里空荡荡的,远远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本新伯的身影,他拿着只很大的托盘,显然是过来收东西的。
见到我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了。”
“本新伯,你刚才有看到三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吗,就是那个剧组的。”
他再次疑惑地朝我看看:“没有。”
没看到……
我想着刚才那两下凌厉的巴掌,还有她们彼此间脸上的神情,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本新伯说。
“怎么了。”见我不吭声,本新伯又问了我一次。
我摇头:“没事。”
第四章
穿过三重院落,再沿着一条被大片竹林遮得几乎看不清楚路的小石子道向北,再走三五分钟路光景能看到一片池塘。池塘不大,被三条长廊环绕着,差不多也就一个院子的大小。中间有块长满了青苔的假山,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大大的,还没褪光陈年老漆的三个草体字——‘荷风池’。
本新伯说荷风池是易园里最有特色的景点之一。
顾名思义,荷风池就是一个种满了荷花的池子,不过可能花期还没到的关系,虽然已经算是入夏了,我到了之后没看到一朵盛开的荷花,有的只是一大片一大片墨绿的荷叶和花苞,在下午好容易露出一角脸的惨白色阳光里有点疲惫地拥挤在枯萎的浮萍上,一层叠着一层,把水面遮得严严实实。偶而风吹过,那些厚厚的叶子抖出沙沙一阵清冷的碎响,而树上的麻雀也紧跟着叽叽喳喳鼓噪起来,鸟声和碎响声,让这片空一无人的地方听起来热闹非凡,可是也仅仅是听上去而已。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空虚感,不论是景色还是风景。
本新伯说得不错,没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适合打发午后一个人的无聊时间,只需要往池塘边的长凳上一躺,那些从池子里散出来的干荷叶的味道,和背后那片被太阳晒出来的微烫,就足够让人感到眼皮子发沉。
我找了条还算干净的长凳坐了下来,打开手机看了看,里面没有狐狸发给我的留言,于是躺下身准备小睡上一会儿。可是周围的声音和光线一时又让我很难入睡,它们是那样明亮和吵闹,即使闭着眼睛也像群不安分的精灵在你眼皮子和耳膜外舞动。于是只好睁着双眼干巴巴看着池子里那些浓密的植物,看它们蓬勃张扬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从很多年前开始一直持续着的重复的过程。
忽然想起它们或许是这房子里最持久也最鲜活的见证者了,虽然看上去那么柔软而脆弱,但即使是房子都在逐渐老去,惟独它们依然是年轻的,每一年生长开花,每一年静静目睹着这里的物是人非。更有甚,在它们前一刻的记忆里,坐在我身下这条凳子上的还是些梳着油光可鉴的头发,穿着锦色华服的男女,转眼却成了我这么个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人,而这条长凳又曾经有多少人坐过?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心思……
这念头让我觉得有趣了起来,它就像一个漫不经心间把一些流逝的东西抓住并给你看的小小魔术,你能呼吸得到它,感觉得到它,但无法触摸它。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然后我忽然留意到了一些划痕。
就在我眼前那根柱子上,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些斜斜的一行连着一行的痕迹。不过这发现起先并没有让我太在意。毕竟这种老掉牙的木头上有再多的痕迹,都是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的,那些草草的痕迹和柱子漆水班驳的表面混杂在一起一点都不起眼。
直到后来我突然意识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划痕都是些文字。
字迹潦草简单,并且透着点稚嫩,它似乎是首不知道在哪一年被哪个调皮的小孩用刀子刻上去的儿歌。我仔细看了一下,它们这么写着:
木头娃娃光着脑袋
摇啊摇啊什么也看不见
你拍一下我拍一下娃娃出来
最慢的一个娃娃在……
最末那行字的尾部看不到了,似乎是被刻到了柱子的背面,我忍不住爬起身依着它们朝后看过去。但柱子背面什么文字都没有,那里只是一大块快要剥落的漆皮。
我伸出手指在那上面小心刮了刮。
干燥的涂料随着我的指甲一点点从柱子上剥落,片刻隐约看到里面有划刻的痕迹,就在这时,我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阵哑喉咙女人尖笑般的声音:
“呱啊!”
我的手一抖。
抬头看到只漆黑色的鸟从天而降落到对面的廊檐上,一边抖着毛,一边张开大嘴再次发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呱啊!”
我认出它是乌鸦,那种在我居住的城市里是看不到的鸟类。第一次不是通过屏幕而是真实地见到这种动物,它的个头比我想象中要大,并且丑陋。叫声和电视电影里那种配上去的声音不太一样,更尖锐,带着种沙沙的颤音,每一次都能让人听得一激灵。
第二次尖叫后它住了嘴,然后合拢了翅膀蹲在廊檐上一动不动看着我,像团漆黑的脏东西。我没理它。凡是那种毛色丑陋并且性格诡异的鸟类都让我觉得不舒服,比如麻雀,比如猫头鹰,比如乌鸦……于是回过头继续用指甲剥着柱子上的油漆。而越往下那些漆水越是难剥,因为它是完全贴在柱子上的,我不得不加大了力道往下抠。
说不清为什么,那下面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有的不过只是那首短短童谣里某几个毫无意义的字,可我非常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呱啊!!!”突然又是一声尖叫。
眼角瞥见那只漆黑色的鸟突然翅膀一张朝我方向直飞了我来,我大吃一惊。忙跳下凳子试图躲开,手一滑却把手机甩进了水池。这当口一阵冰冷的风从我脸旁刮过,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我边上那根柱子上砰的发出声闷响。
然后一些温热的东西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看到一只凌乱不堪的黑翅膀在柱子背后痉挛似的抖动着,一边扇出些凌乱得让我肾上腺素急增的声音。
片刻声音停了,那翅膀从柱子上滑了下来,通的声掉进池子里,就是刚才我手机掉落的位置。沉下,再浮上,露出一只巨大尖锐的啄,还有半边血肉模糊的身体。
那只刚才突然间莫名俯冲向我的乌鸦……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尖锐地叫了一声,没再管掉进池子里的手机和柱子上那片被我刮得差不多了的油漆,我拔腿朝着走廊外仓皇奔了出去。
才奔出那条狭窄的石子路,耳边一声惊叫,我同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一头撞到了一起。瞬间天旋地转,我和那人同时摔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远处一道咆哮般的大嗓门响起:“卡卡卡卡卡!又是你!又是你!!”
这才看清了周围逐渐聚集过来的人群,还有被我压在身下的梅兰那张惊得有点扭曲的俏脸。我急忙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想起扶她,她已经被边上的工作人员围住,一个个带着又怒又疑的表情看着我,像是怕我再次莽撞地伤到她似的。这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随之一阵啪踏啪踏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拨开人群,剧组导演那张怒狮子般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姥姥的怎么又是你,大姐,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然后转过脸用手里的本子朝梅兰头上敲了一记:“快看好她脸上的表情!就是这表情!我要的就是这种表情!”
瞬间我的脸再次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而我惶惶然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梅兰注视着我的那双眼由原来的迷惑逐渐变成了一种惊讶,再到惊恐,再逐渐扩散到脸上每一道轮廓,我被她这表情给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惊到她了,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导演却笑了:“OK!很好,就是这样!”然后转过头再次看了我一眼,这次不再像只发怒的狮子,但嗓门依旧洪亮得像是在训人:“你怎么啦丫头,活见鬼一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我是被一只死乌鸦给吓出来的,这会被他们当笑话吧。可他盯着我看的样子又让我觉得如果不为刚才的行为解释些什么,他不会轻易放我离开:“我在找厕所。”脱口而出:“这里好多屋子都上了锁,我找不到我那屋在哪里。“
这回答让他颇感意外,因为他的眉毛皱了起来。幸好没等他继续问,一旁有人对我道:“往左边直走有道门,出去右转那里有个公厕。”
循着话音我看到了靳雨泽那张美丽的脸。他远远站在摄影机的边上,嘴里叼着只烟侧眸望着我,眼里闪烁着什么似有若无的东西,这让我不自禁怀疑他是否看穿了我小小谎话里那点猫腻,不过还是很快感激地朝他点点头。这当口没人再理会我了,因为女主角抓到了角色的表情,这让导演急着开始继续拍,于是在他们忙碌着重新布置位置的时候我按着靳雨泽指的路跑出了这个地方,当然没按他所说的继续朝右转,而是往左返回了我住的那个院子。
因为挨得近,进大院后我还能听见那导演粗犷的嗓门在拍摄处指挥。他实在是个精力超级旺盛的老头,而且还是个居然有脸皮叫我大姐的老头。时不时还能听到助理们跑动的声音和演员的尖叫。他们这一整天似乎都在拍摄女主角受到惊吓的戏。
当然这些嘈杂并没有让我感觉吵闹,反而让我从之前的惊恐里恢复了过来,因为我总算不再满脑子都是那只鸟死掉时奇丑无比到令人恶寒的样子。不得不说刚才我真被那只乌鸦给吓到了,那只对我来说简直比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怪还要可怕和恶心的生物。它让我一度忘了自己其实远比它大得多,并且强壮得多。
只不过一眼而已,它满身脏乱的羽毛和那双死了还像有灵魂般死死瞪着我的眼就把我彻底给吓得乱了方寸。更糟糕的是我还把我的手机给弄丢了,那只花了我两千多块钱刚刚买回来的、用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手机。被这么只丑陋的小鸟一吓,就这么没了。如果让狐狸知道这一切他会笑死我的,我敢保证。
琢磨着正准备进屋,一脚跨进去我又退了出来,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我觉得背后好象有什么人在看着我。
可是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棵两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梧桐在院子中心站着,头顶的叶子几乎能遮掉院子的半边天,风一吹叶子声波涛翻卷。的
那么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我犹疑着朝两边再看了看,然后看到了昨晚那间似乎有人影跑进去的房子。它同我的房间之间隔着道天井和这棵老树,白天看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门窗依旧紧闭着,应该很久没人住了,上面蒙着层细细的灰。窗玻璃上依旧靠着昨晚见过的那只木偶,它还在。
不知怎的,在看到它之前我对它的存在并不报任何期望。所以它在倒反而让我有点意外。这只小小的、淡黄色的木偶,应该是件很老很老的玩具了,粗糙得像某件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文物。而掉光了漆的表面让它看上去更加丑陋和可怜,五官几乎已经分辨不清楚了,只有模糊的一点轮廓可以区别出它的眼睛和嘴巴。它静静贴在玻璃上,像个希望钻出来到处走走的孤独的孩子。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住转过身朝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近到门前那扇紧闭着的门突然嘎地声开了,虽然只是开了道小小的缝,这让我吃了一惊。赶紧朝后退,一边庆幸自己还没那么冲动。
这房子有点不对劲,直觉这么告诉我。
正准备不再去理会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可是紧跟着一阵细细的铃音从屋子里传出,熟悉的音调让我几步上前一把将门推开。
不出所料,屋里那阵铃音来自我的手机,那只本该躺在荷风池的池底,用它最后一点电池吱吱冒出气泡的手机。
这会儿它却完完好好躺在屋里那张积满了灰尘的桌子上,看上去是干燥的,没有一点被水浸泡过的迹象。一角的讯号灯闪闪烁烁,在那一串串欢快的铃音声里有节奏地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我狐疑着朝四周看了看。周围没人,连鬼影都没有一只。所有家具除了那张放着我手机的桌子外全都铺着层白布,这让屋里的一切都清晰而井井有条地呈现在我眼前。从位置来看它和林绢那屋的摆设几乎没有任何两样,只是没人住,因此没人打扫,因此没有丝毫的人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桌子上的铃声还在一遍遍响着,像是知道我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它似的。离它不远躺着只木头小人,和窗台上那只很像,同样的古老简陋,同样的颜色班驳。所不同的,它看上去是个女性,因为它胸脯上的特征。它在铃声里微微震动着,这让它看起来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铃声继续在响,我看了看头顶亮得让人眼睛有点发眩的天空,深吸口气,几步走进去把手机从桌子上拿了起来。
却在这时铃声嘎然而止。
片刻手心里一阵冰冷冷的湿。赶紧拿开手机,我看到一行行细细的液体正从它的缝隙里流淌出来,沿着我的手心和手腕慢慢朝下淌,我听见一阵轻轻的咯咯声从我嘴里发了出来,是我的牙齿在打寒战。
“嘎吱……嘎吱……嘎吱……”不远处忽然响起阵木板摩擦的声音,我抬头看到前面靠近梳妆台的地方一只摇椅在兀自摇动。奇怪就在刚才我还看到它上面蒙着白布的,包括那只梳妆台,但这会儿它们上面什么都没有,红木的表面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里折着玻璃似的光,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我看到里面一张有点模糊的脸。
模糊,但并不妨碍它勾勒出她年轻细致的五官,这张铜镜里的脸有种画里人般倾国倾城的美丽和高贵。
但很苍白。
被摇椅一前一后轻轻摇动着,那张脸鬓角边的步摇颤颤巍巍。一双细长的眼静静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我在桌子边一动不动注视着她,片刻轻轻一声叹息,她道:“来就来了,鬼鬼祟祟在那边做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度以为她是在说我,恰好这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听上去像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主子,听老佛爷身边的公公们说,皇上已经有人选了。”
我立刻回头朝后看。随即看到身后一个穿得跟剧组里演员们差不多的小姑娘在门口站着,垂着头,脸圆圆的,看上去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么,迟早的事儿。”摇椅上的人说话声听上去有种懒洋洋的漠然,就像她镜子里那张脸。
“主子不高兴么?那是好事呢。”
“你懂什么。”
“可是……”
“出去吧。”摇椅内一只手伸出摆了摆。手很细很白,上面套着的镯子在光线里闪着道青冷冷的光。
身后那女孩头一低朝外退了出去。由始至终,她和摇椅上的女人都没有朝我的方向看过一眼。我轻着脚步跟了出去,跑到外面却没看到那个女孩子,她就像阵烟似的凭空消失了,像她凭空出现时那样突然。
再返回屋里,那角落里红木的梳妆台和摇椅重新蒙上了白布,安安静静在那里搁着,从未有人在那里躺过、对着那张镜子照过般。连我放在桌子上那只手机也不见了,桌子上依旧一层薄薄的灰,角落里依旧躺着那只女性的木头偶人。而曾经摆放过我手机的迹象却一点都没有,我甚至在那张桌子上到不到曾经被我抓出来过的指纹。
意识到这点我低头朝手上看了看,手是干的,上面一滴水都没有。
“宝珠?”身后突然响起的话音把我惊得一震。
回过神看到林绢从门外进来,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一边朝我看看:“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