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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 第七个故事 镇魂钉至第十一个故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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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被卡车的轰鸣声吵醒的时候,我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狐狸,没有素和,没有铘,也没有杰杰。满屋子鲜活着的是从窗帘外透进来的太阳,铺张在房间每一寸角落,很热闹,很安静。
  车声是从对面术士家门口传过来的,似乎在搬运着什么东西,爬起来刷牙的时候我看到那些搬运工正从车厢里抬出一只只长方形的箱子。箱子都被木条钉得很牢,形状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某些跟尸体有关的不太好的东西。几乎每隔两三周的样子我就能看到这种形状的箱子被运来一次,数量不多,也不晓得都装的是些什么。
  还在打量的时候,窗突的下被敲响了,这让我差点把嘴里那口牙膏给吞进肚里去。回过神看清术士那张脸隔着窗玻璃在对着我笑,外面太阳那么大,他那双黑眼圈依旧墨压压的重,一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的样子,看得我忍不住想打哈欠。
  “干什么。”吐掉牙膏漱了口,我问他。
  他掸了掸玻璃,掏出支烟塞进嘴里:“没什么,一上午没看到你们店开张,我来看看你们都还活着不。”
  “你最近改姓乌鸦了是吗术士。”
  “哪有,不过看姐姐最近印堂乌云遮天倒是真的。嗳,要不要我给你掐算掐算。”
  “不如给你自己算算吧,算算你为什么年纪一大把了还没个媳妇。”
  “哟,姐姐这是在为我操心么。”
  “我没那么闲。”
  “呵……”再次敲了敲窗玻璃,这个睡不醒的人朝我喷出口烟:“听说你家多了口人,还是个美人。”
  我没理他,转身走到餐桌边坐下。然后听见他又道:
  “觉得太挤就把素和让给我吧,我这里房间多,床也多。”
  “行啊,求之不得。”我抓起了桌上的包子塞进嘴里,包子上有狐狸香水的味道,我突然觉得有点吃不下去。
  “不过听说他挑剔得很,不如你帮我说说。”
  “你去拜托狐狸吧,他们两个比较投机。”
  “啧,我好象闻到了点醋味。”
  “醋?哪里有醋,这里不是厨房啊术士。”
  “也对,不是厨房。”说着话自顾着把窗拉开了点,长腿一伸从外头跨了进来:“我闻到豆沙包的味道了,姐姐,管顿早饭吧。”
  “行啊,你拿什么来换。”
  话一出口他笑了,笑得两只眼在阴影里模糊成一团:“你跟我越来越像了姐姐。”
  “是吗,真是灾难。”
  “一大早就说这两个字,姐姐不怕倒霉上一阵子?”一边说手一边朝包子上伸了过来,我用筷子朝他手上一拍:“拿东西来换。”
  “现实。”
  “你教的。”
  他一口烟喷上我的脸:“我真该死。”
  话音落我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张冰冷薄削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张纸牌。不知道是被用什么方式给塞进我手里的,因为术士一只手拈着烟,一只手拿着我盆里的包子。
  两只手都没得空,莫非他有第三只手。
  我瞥了他一眼,他若无其事咬着包子。于是再次看向手里那张牌,很奇怪的一张牌,和我平时看到的牌不一样,大了至少两圈,背面一片漆黑,正面苍白的底上画着个被倒吊在一棵树上的男人
  “这是什么。”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我问。
  术士刚好把最后一口包子吞进嘴里,以一种几天几夜没吃过东西似的速度:“姐姐不知道?”
  “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那张牌从我手里抽了起来:“这叫塔罗,最近很流行用它来给人掐算。”
  “哦。”名字很耳熟,见还是头一回。原来传说中的塔罗牌就是这种古怪的东西:“你给我这张干吗。”
  “这是给姐姐算出来的。”
  “我说了不要你给我算命。”算一次霉一次。
  “你以为我想给你算?是它自己跑来的。”
  “笑话。”当我傻瓜。
  “真的,姐姐。它自己跑来的。”一边说一边把那张牌放到我桌子上,那张画着个倒吊男人的牌。
  不知怎的让我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它那张脸看上去很奇怪,悲伤而奇怪。
  于是伸手把它推了回去:“拿去,我不要。”
  “不行的姐姐,我吃了你的早饭,这就是交换给你的东西。”边说又把它朝我推了回来。
  “我不要你的东西。”再推回去。
  “不可以。”又被推回来。
  “拿回去!”稍微用了点力,我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
  却不料刚把牌推到他手边,突然像碰到了什么阻碍,这张牌一下站了起来。笔直立在桌子上。
  这把我给惊得愣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从外间的店里传来的声音:“咔啷……”
  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想过这个铃声会给我带来什么。也没想过,那张倒吊男人的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正午。
  或许术士早在那之前就预见了一切,他试图想告诉我什么,但他告诉我的方式并不被我所接受,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
  铃声和倒吊的男人。
  打开门,门外热得像火炉,划根火柴就能点着的温度,而门外站着的那个男人整洁的衬衫从领口到末梢都扣得一丝不苟。
  男人站在一辆线条美得像女人躯体般的银灰色汽车边,手里握着根细长的同车子一个颜色的杖。
  “殷先生……”认出他是谁后我吃了一惊,以至一时连话都说不太清:“我……今天我们不开张。”
  “我知道。”摘下墨镜他朝我淡淡地笑。有那么一瞬阳光折进他失明的眼睛里,闪出一点黑曜石般的光,让人错觉他那双眼并不是盲的,他在看着你,正如你惊讶而带着点狐疑地望着他。
  ‘宝珠,这位是殷先生,万盛国际的董事长殷先生。’第一次见到他时外婆这样跟我介绍。
  我没有忘记在被狐狸从靛的家里救出来的那晚,狐狸遇到他时脸上刹那而过的神情。
  万盛国际的董事长殷先生,他跑来我的店里做什么。
  “那……”
  “刚好路过,我过来拜访一下碧落。”
  碧落是谁?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却又在同时想起了狐狸另一个名字。是的,在他离开我失踪的那段日子,他被这样一群人称做碧落。“他不在。”我道。
  “不在么……”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小小的失望,他沉默了一阵。半晌抬头冲我微微一笑:“那么,能不能替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他。”
  “当然可以,是什么。”
  “我给他在欧洲定的礼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说着话手朝我伸了过来,像是能看到我似的不偏不移。
  我下意识伸出手去接,随即感觉到一丝冰冷的东西悉琐滑落到我手里,金属链条般的东西。这么热的天,而且还是被他一直握在手掌心里,却是这样的温度。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他的手移开了,我看到自己手心里躺着根银白色的怀表。式样很老,并且指针丝毫不会动弹的怀表。
  诧异间那男人已经进了汽车,车子很快开走了,我视线追着那辆车的时候却撞到了一双目光。就在车子拐弯的街角看着我,表情有点奇特。
  是素和。
  我没理睬他,径自进了屋。正要关门门却被他用手按住。
  风似的速度,但从他身上表现出来我倒也不觉得奇怪。于是松开手,一路进店,听见他在我身后开口:“那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我拿了块抹布擦柜台。
  “那个坐车离开的男人。”
  “狐狸的朋友。”
  “我没见过他有这样的朋友。”
  “你确定他所有的朋友你都知道?”
  素和沉默,我莫名有种胜利般的小小快乐。
  “他给了你什么。”片刻他又道。
  我把营业的招牌挂了出去:“送给狐狸的礼物。”
  “是什么,让我看看。”
  “一块表。”
  “表。他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狐狸送一块表?”
  “是的。”
  “……也许不给狐狸看比较好。”沉吟了一阵他道。
  “你管不着。”
  “你对我有意见是么,宝珠。”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意见。”
  他没再吭声,只是在靠窗的那张凳子前坐了下来。
  似乎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开始,素和他就一直很喜欢那个位置,而我一直希望他能改变一下兴趣,毕竟每次抬头就能一眼看到他,对他对我来说都是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门铃又响了,客人三三两两从外头走了进来,也有些不能从外面进来的‘客人’,贴着窗在外头看着,嗅着里面的味道,带着若隐若现的身影。如果狐狸或者铘在的话它们会躲得很快,不在,它们就在窗外挑衅地做着这些,因为我是唯一能见到它们的,虐待我的眼睛似乎能给予它们一种变态的快感。
  可是大正午的天也能看到它们,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这意味着我的体质正在变差,姥姥是这么说的。于是昨晚那件被我刻意忘记的事情又在我脑子里盘旋了起来,我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早没了血,一醒来就发现没有的,虽然我没有清洗过。可是它没了,像是从来没被从我嘴里喷出来过。
  但它终究还是存在过的,即使有一个人在我睡着了的时候试图把这一切抹去。
  会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门铃再响,狐狸从外头走了进来,带着一身阳光的味道,很快乐的样子。
  “狐狸狐狸!”熟客对他打着招呼。
  “美女美女!”狐狸对她们热情洋溢。
  对美女热情洋溢的狐狸应该不会对男人感兴趣,我这么琢磨。
  “去哪儿了。”于是随口问了他一句,以免他在美女们的目光里美得找不到边。
  “买东西。”他咧嘴笑。
  “买什么了。”
  “倩碧。”
  “倩碧??你有银子买倩碧却没银子付房租??”
  “啧,那是脸面上的事。”
  “你为什么不去死……”
  “哦呀,我死了你一个人怎么活。”
  “神经……”
  “你总是不肯相信真理……”突然话音嘎然而止,在他目光扫到我手上这只银色怀表的时候。
  我就知道狐狸精总是容易被某些漂亮而闪烁的东西轻易吸引。
  于是把它拎了起来,朝狐狸方向晃近了一些:“好不好看。”
  “哪儿来的。”他答非所问,一边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我有点意外地发现他眼里跳跃着的嬉笑不见了:“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谁。”手一伸,我掌心里那根怀表便脱手攀上了他的指,蛇似的绕了几个圈,在他指尖莹莹折着水晶似的光。
  光映进狐狸的眼睛里,那眼里的神情忽然让人觉得有点陌生。
  “是谁。”再问了一遍,他抬头望向我,眼睛依旧荡满了快乐的嬉笑,像是刚才一刹那而过的陌生是我多疑的错觉。
  “殷先生。”
  “殷先生。”重复了一遍,眼里的笑意更深:“他来过了。”
  我迟疑了一下:“是的。”
  收手,怀表握进手心:“我对你说过什么来着,宝珠。”
  “什么。”我发觉自己在回答他问话的时候嘴角有点僵硬。因为什么?他问的问题还是他直接叫我名字时那种淡淡的语气?
  “不要拿不该拿的东西。”他说。
  一些细细的粉末从他收拢的手指间散落了下来,在他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粉在阳光里闪着钻石般剔透的光。
  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在狐狸正对着我的那两道安静而快乐的目光里。
  “这是不该拿的吗。”我问。
  周围并不太吵,可是我听不太清楚我自己的声音。
  所以狐狸也没有听见,因为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径自出了门,门上的铃铛在他开门的一刹那晃得叮当乱响。
  外面的游魂尖叫着消失,像是被地狱火瞬间烧成了飞灰般的迅速,我呆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远远素和坐在阳光里望着我,阳光很刺眼,所以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杰杰在他腿上匐着,看上去笑得很开心。
  这天狐狸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那根殷先生让我转交给他的怀表后,就这样莫名地离开。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指责了我的不是。
  “不要拿不该拿的东西。”他说。
  什么态度。
  什么口气。
  心脏一下子变得很闷,就像昨晚沉甸甸压在我胸口的那种感觉,连外头的阳光也刺眼了起来,刺得人心烦。想发泄,可是无从发泄,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因’不在。
  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林绢。电话那头听她咯咯地笑,像只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郁闷的鸭子。
  于是情绪也就缓和了一些。
  但是在聊光了所有能聊的话题后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始说这件事,关于狐狸,关于素和,关于狐狸最近有点反常的举止。倒是在一阵沉默后她发现了什么似的问了句,宝珠,你又有心事?
  我说狐狸离家出走了。说出口,像是从喉咙里挖出了块巨大的石头。
  她听完哈哈大笑:“宝珠,如果我是他我老早离家出走了,你这只铁母鸡。”
  “是他走得莫名其妙。”
  “怎么,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他为什么离家出走。”
  “我不知道。”
  “宝珠,你喜欢胡离么。”突兀一句话,问得我一阵发愣。
  半晌才回过神:“说什么啊,他是我的雇员。”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咯咯地笑,片刻停了下来,她说:“其实我一直都在纳闷,宝珠,你知道我在纳闷什么吗。”
  “是什么。”
  “你说胡离这样一个才色兼备的大男人,哪里不好去,为什么偏要窝在你家这么小个店里那么多年。”
  我被林绢的话问住了。迟疑半天,我道:“他喜欢做点心。”
  “做点心?以他的手艺哪家大饭店里不能去,你给他多少薪酬。”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都摆在我话里了,自个儿琢磨。”
  “琢磨不出来。”
  “所以他叫你小白,也不是没道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林绢的话音却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好了好了,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自己头还疼着呢。”
  “是因为刹么。”
  话一出口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片刻再次响起阵笑:“喂,别疑神疑鬼的。”
  “你最近有没去过天上天下。”
  “没有。”
  “那就好,不要再和刹见面了,绢。”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下来。这次比较久,并且没再听见林绢的笑。只在一阵让人有点难堪的僵持过后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慢慢道:“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说,他很危险。”
  “哈……这种年纪就是天上天下的头牌,你不说我都晓得他的危险。”
  “我不是指这个。”
  “那是什么。”
  眼看着她的声音一点点拔高并且严肃,我开始后悔没有用一种更婉转或者更容易让她接受的方式,去把我所了解的东西传递给她。但我真的做不到,我没办法告诉她刹的危险性在哪里,正如我无法告诉她我能看到鬼。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我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但就是没办法对林绢说出一个字。
  原来讲出事实是件这么难的事,特别是在今天这种我的头脑有点不太清楚的日子。
  还想再说些什么,林绢已经以一句‘我想休息了’草草结束了我们的通话。电话里响起盲音的时候我听见窗外隐约有人在哭,呜呜咽咽的,哭得很伤心。
  刚开始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或者说是夜猫子在叫春。可是不久之后那声音大了起来,由远到近,伴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我听出是有人在哭丧。
  不知道谁家死了人,在这样平静而炎热的一个晚上,我拿着狐狸做的符到窗口边去贴,就像这几年碰到这种事情一贯而做的。据说我的家对于那些新死的魂来说,就像黑夜里一盏诱惑飞蛾的灯,至于什么原因,狐狸没有说明。我想可能跟我能看到它们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在更早以前,在狐狸还没来我家那之前,偶然我会看到姥姥用朱砂在窗框上画些什么,每当窗外响起这类哭声的时候。一边画一边会轻轻地说:走走开,走走开……
  可不知怎的这次怎么贴都贴不上。
  好象窗的某个看不到的角落里被留了条缝似的,不停有风从外头吹进来,每次我刚把符贴到窗框上,就把它给吹下来了。我纳闷。四下里寻着看,可是窗被我关得很牢,看不出那一丝丝绕过我手指的风到底是从哪里吹进来的。
  往符上抹了更多的糨糊,我继续朝窗上贴,并且庆幸狐狸这会儿不在这里。要是在他肯定又要嘲笑我了,连贴个符这样的事都做不好,还有谁能比我更小白。
  我就不信狐狸不在我就一件事都做不好了。
  忽然觉得眼角边好象有什么东西,就在我抬手朝最高的地方贴符的时候,这当口那支哭丧的队伍已经过来了,白衣白裤,映得我面前的窗玻璃一片白。只那么一晃而过的瞬间,我看到那片白上一张辣黄的脸。
  侧对着我,那张漠然的脸朝上鼓着张皱巴巴的嘴,在我一边拍着胶上去的符的时候,这张嘴一口一口对着符吹着气。于是符一脱离我的手就飘了起来,几个上下,从窗框上坠了下去。
  我惊得把一整把符都撒了过去,那张脸就不见了,无声无息。而窗外的哭声还在继续,隐隐有个东西朝我这里飘了过来,心急慌忙间我抓着那些被吹落的符使劲朝窗上贴。
  这回总算贴上了,贴上的同时那东西在我窗玻璃上撞了一下,然后慢慢退了回去。
  当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条小道上跑。道很长,没有尽头似的,边上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始终不知道路的尽头在哪里,哪儿看上去都是一样的,除了凹凸不平的路面,什么都没有。直到累得实在跑不动了,想停下来看看自己到底是在哪儿,却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叫做刹的少年。
  他一身黑衣坐在一棵银白色的树上,像是在低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尘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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