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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人群重新开始鼓噪起来。
“沈将军,我爱您!”
“太帅啦,妈呀你怎么这么高!”
“沈将军,我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哎……”
“将军,您就出来让我们看看您吧……”
“屁话,将军不就在这里,还出哪里?还出去哪里?!”
“将军,夫人,哦,哦!”
沈骥团团向众人一揖,人们重新安静下来。
“各位街坊,”他微笑着向大家道,“郡主和夫人的马车对上了,阻塞了道路。做男人的怎么能让女人为难,街坊们说是不是?”
“是,是!”大家便跟着他喊,“做男人的怎么能让女人为难!”
“那么,”沈骥撸起袖子,“哪位愿意和沈某一道,咱们将马车抬出去!”
“得!”立时许多条大汉出来,来到他的身边,还有方才最先发声的国子监学生,也小跑着过来卷起袖子,露出细的跟芦苇杆子一样的手臂。
“得嘞,哎!”侍卫将马从车上下套,二十几个大汉齐齐扛起初初的马车,“老少爷们齐上阵哎,您边上让一让哎,您低个头哎……”将马车硬是从七扭八歪的小摊上面抬出了街道。
“我跟沈大将军一起抬过车!”成了这些大汉的时髦语。
只有安和郡主,看着车子的方向,咬着牙不服气,“好一个不能让女人为难,那你为什么,偏偏就让甘姐姐这样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看文的朋友新年快乐!
第61章 我诈()
————————————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
沈骥护送着初初的马车,一行人出了西市坊,来到大道上。
黄土夯实的大街,纵横连接着长安城二十八个坊市;道路两旁的杨柳树已经开始抽出嫩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这一辆华贵普通的马车,和外面青衣长衫的青年,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将军;去曲江河走一走吧。”隔着帘子,里面娇糯的声音道。
沈骥没有做声;马车向着曲江河的方向走去。
来到曲江河畔,初初对素素等人道;“你们候在这里。”
“是。”素素敛目应道。
初初走出车厢,沈骥已走到远处河畔,她拉紧自己身上的披帛,走上前去。
走到近前的时候,沈骥转过身,她身上仍穿着昨日宫宴上的盛装衣裙,只是云鬓上没有带那么多首饰,只簪了一颗明珠。阳光照在她澄透的肌肤上,沈骥不得不承认,这样华贵的打扮,很适合她。
两个人都看向阳光下金光灿灿的曲江河水,初初问,“老夫人还好吗?”
沈骥回道,“去年冬日生了一场病,现在还没有全好。”
有风吹过来,河岸边上的杨柳摇啊摇的。
初初低下头,声音在风里很轻,“我当初,不该……”
那沈骥听到她这一句话,心肠如刀绞,唯面色如常。
但她紧接着道,“我没有告诉皇上这是他的孩子。”转身过来,那一双美目盈盈地看向他,带着些微期盼。
沈骥先是一惊,然后艰难地别过眼,“初初,我不能。”
云层遮住了天上的灿阳,那双眼睛随着光线的变化暗了暗,了然。
只有微风拂过,没有叹息。堤岸上两道人影,她的盛装和他的青衫——
然后,她突然倾身靠到他结实坚硬的怀里,略微哽咽着道,“那么,让我给你生一个孩子吧,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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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郡主来到沐辉宫,方贵妃和刘贵人等人也在,方贵妃斜靠在贵妃榻上,臂间绕着墨绿色流苏,凤头履翘起的前端从裙摆里漏出来,怀孕之后的她,比从前少了几分端肃,多了几分雍容。
见到安和郡主,方贵妃先笑道,“安和来了。”
安和郡主上前,“给叔祖母请安,贵妃、贵人娘娘安好。”她是太祖长子燕腾的孙女,是任太后的孙子辈。问了安,安和上前,坐到方贵妃下手边。
太后轻轻点头,看着方贵妃道,“蕴兮这一胎怀象很好,是该五月份生产吧?”
“是。”方贵妃恭敬得道。
“五月份天正要暖,又不太热,是个好时候呢。”太后道,端详着贵妃的肚子,“你这肚子尖尖的,像是个男孩,嬷嬷,你看呢?”
她身后站着的乳母蔡氏点头微笑着道,“娘娘的眼头自然是准的。”
“贵妃娘娘这一次肯定是龙子!”安和郡主插话道。
太后白了她一眼,笑道,“小丫头片子,你又懂得什么?”
安和道,“臣女记得娘娘刚怀娠时脸变黑了,我母亲说,若怀孕时候变丑,就一定是男孩。”
一时大家都笑了,刘贵人道,“安和啊,你又恭维娘娘是男孩,又说她变得丑了,真叫人不知道该赏你还是罚你,哦?”
方贵妃道,“安和这样招人疼,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会罚她呢?”
那安和郡主吐了吐舌头,站起身一福道,“安和给娘娘赔罪。”
她就坐在贵妃的下手边,贵妃拉着她的手让坐下。
蔡氏道,“不过郡主说的,老话是有这么个说法。”
一时笑闹过,任太后道,“什么丑不丑的,顽话罢了。我只愿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再把这宫里的活儿都接回去,我也就放心了。”
方贵妃忙道,“这一向让娘娘受累了。”
“还好,”任太后淡淡的,看向刘贵人,“有彩静帮衬着,也没怎么太累。彩静这阵子倒是进益了很多,没再那么毛躁。”
刘贵人忙起身道,“跟着殿下,总有学到点进退。”
“知道进退是最好的,”太后道,“以后跟着蕴兮,你两个以后还要这么着,宫里头的事情都交给你们,这样我才放心。”
“是。”方贵妃垂头应是,眸子里幽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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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任太后屏退众人,独留下安和郡主说话。
“叔祖母,”安和郡主上前,坐到太后坐榻的下三云上。
对这位太宗的继妻,当今的太后,安和郡主一向是敬大于畏,一来任氏年轻,一向和善,二来她毕竟只是今上的继母,权柄有限。但安和郡主也不是个笨的,她知道,虽然自己是燕氏皇族的嫡亲血统,从正统性上来说,他们这一支比皇室里其他任何人,当然除了皇帝,都要贵重,但是没有权力和宫中贵人的宠爱,一切都是虚的。历史上,虽是皇族但却被豪臣刁奴欺负的还少么?
他们便竭力奉承着宫里。
任太后看向安和,“我问你,昨天你都干了什么?”
昨天……安和郡主略一思量,忙站起身,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与卫国夫人发生争执的事就传到了宫里,此番太后竟亲自问话,她一面想着该怎样回话,一面嗫嚅着,“娘娘,安和错了。”
“你是错了!”太后声音煞是严厉。安和郡主心里头一个突,同时有些儿委屈,抬起头道,“殿下……”
“我再问你,”太后声音严厉,“你知不知道昨天那卫国夫人为什么就是不肯下车?”
“她架子也忒大了……”安和小声嗫嚅着。
“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太后气的拔高声调,“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人唆弄着去挑事。”
“没有,”安和郡主忙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道,“没有人唆使我,真的殿下!我只是不忿她与沈骥不清不楚的,甘姐姐对沈骥一片痴心,偏他却对甘姐姐不理不睬,别人都笑话她……”
“玉屏是个好孩子,”任太后微叹着道,当初钟老太君托方贵妃带话道她这里,借着皇帝选妃的机会,邀请她相中的媳妇人选——甘、史两家的小姐一同到宫中,期望沈骥能从二人中取中一人为妇。没想到沈骥根本没有那个心思,甘玉屏却是对沈骥芳心暗许,并发誓非君不嫁,到现在还没有说亲。还有史靖苿,被自己看中招到宫里,生出许多事……
她揉了揉额角,放缓了声音,“阿芜,我知道你是心肠直,做事情冲,但是凡事都要三思而行,万莫要冲动行事。”
安和郡主跪到下三云上,小声道,“叔祖母,甘姐姐真的没有挑唆我,是安和自己冲动了。”
“我不是说甘玉屏!”任太后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行了,心里头明白就行了,别跟予这里装了。”
安和郡主讪讪的应承,一面心里头暗暗心惊,想到不久前自己去长信宫里,贵妃和气的跟自己说的那些儿话,不由又是羞懊,又是惭愧,又是心惊,忙抬起头,太后缓缓道,“这里面的事许多,你年轻,不知道高低深浅也是难免。只记住一句话,宫里不比别的地方,有时候一件事不小心做错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改过的机会了,懂了吗?”
安和郡主忙敛目坐好,“安和知道了,谢太后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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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宫里的贵人们,有人不想让你进宫啊。”李医娘道。
“若她真有这个能耐,倒也好。”初初道。
从被册封到现在,她们一直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怀有身孕。宫宴上她的座位在最前面,穿的又厚重,孕相不显。但若是昨日在西市坊走出车厢,围观的人群离得那么近,这秘密真的要大白天下了。
她或许并不想进宫,但却不能容人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
李医娘叹,看着她的肚子,“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即便我如实告诉他,皇室也不会承认这个孩子,”龙嗣岂容半点混淆?她是嫁进沈府之后怀的孕,仅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人非议质疑这个孩子的血统,所以,他注定不可能随她一起进宫。
想到这里,初初的脸已苍白,垂下眼睫,“我想把他交给将军,”自嘲地一笑,“反正我已欠了他那么多,不差再这一件。”泪水滴落到衣衫上,平时结实好动的胎儿,此刻在腹内静悄悄的,也不知是睡着了,或是知晓了自己一出世就要与母亲分离的命运,没有一丝动静。
初初但觉得心上一阵剜心的疼,血淋淋的有许多伤是再也好不了的,珠泪不断滴落,李医娘轻叹着抱住她,她环着她的手臂,“姨母,我真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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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夫人与安和郡主当街发生争执,辅国大将军沈骥领着二十几个大汉将卫国夫人的马车抬出了西市坊,这一件事情成了这几日贵族圈和坊间最被热议的话题。
俗话说的好,夫人出墙,做老爷的准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皇帝或许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但和所有的老爷一样,他的心情不大好。
从娘胎里出来起,燕赜就不知道退让两个字如何写。
何贵妃挑战皇后,他的儿子与自己争夺储位,击退!丁琥兵变,击退!大理挑衅,灭了!邵秉烈专权,现下也已退到一个角儿,只差一个契机。
那株海棠花美人画轴又被搬到了案前,燕赜看着里面美人冰魄一样的眼,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连一句实话都没有的家伙,我已经宽宏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绿酒生微波”出自李白,欢愉暂,感叹更暂
这一章“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出自商隐,人当别,前路叵测,离人难别
两个微波,两个老李,我都喜欢。
新年快乐!
第62章 祈福()
——————————————斗转参横一夜霜;夜幕垂垂月半廊———————————
这一日皇帝与西南入京诸将打马球,皇帝领皇宫禁卫,沈骥霍冲领大理战场回来的将士;双方都是年轻气盛、骁勇悍战之辈;这一场拼杀杀的异常痛快。
回到祥云殿;宫人们禀报卫国夫人已遵旨在书房等候,皇帝不及更衣;先来到书房。
初初跪坐在长榻上,正蹙眉看着书案前的海棠画轴,画中的情景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梦里。
“你在西面的时候,朕有一日梦到你;在梦里面唤朕三郎,还告诉朕说,再不去找你,你便要跟别人走了。”
身后响起皇帝的声音,音色清淡,初初半转过身子,轻轻欠身。
燕赜走到榻前,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初初顿了一下,答,“很好,孩子很健壮。”抬起头来看皇帝,两个人虽离的近,却都有些看不清对方表情的感觉,她马上再低下头。
皇帝再摸了摸她的头发。
走到座前,挥毫写下一个字,让她来看,“这一个莲字,可衬得上你?”
他温柔起来的时候,那一双眼睛有如清潭里的水,瞳似墨,初初看着他不能答话。
“皇上,”长长的眼睫终究是垂下去,初初道,“我有一事相求。”
“说。”
“我想把这个孩子生在云南,不要让人知道他的母亲。”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问,“然后呢?”
然后……那冷冰冰的美人呆了一会,轻轻道,“然后我就回来。”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沉闷地能杀死人。
运动后的热度一点点退去,汗水冷了,从胸膛一直到指尖那里,皇帝先开口,打破沉闷,“我大概曾经说过,你真的很能让人扫兴。”
他的声音很淡,淡的像浮悠不动的一盏茶水,初初却觉到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钳到自己的喉头,七个多月的身孕,已然月份很大了,时不时就会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燕赜接着道,“你明知道我最不能容人欺骗于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很诚恳的语气,初初喉头间却越来越涩重。我本来没有做错什么,她恍惚间在想,可为什么好像是做错了,盛初初抬起头,看向一案之隔对面的男人,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说是恨着他也好,心中藏着一把刀,什么都不怕。如果说是爱着他也好,把什么都忘了,像前朝的丽妃那样,安安分分做一个宠妃。
年轻的帝王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女子摇摇欲坠,脸苍白的像一块冰。
“人为什么要有心?”她最后这么样儿问他,然后,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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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醒过来的时候,听见外面轻声细语声,她呆了一会,辨认出那大概是太医周宗良的声音。
琥珀色的轻纱低垂,依稀能看见安神香在外面香案的铜鼎里丝丝吐着烟,铜镜里可以看见两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低眉敛目地双手交握站在门口那里,她们轻轻蹲身,是皇帝进来了。
纱幔打开,皇帝坐到床榻上,摸摸她的手,微一皱眉。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初初问。
“依你的性子,若这个孩子不是朕的,怕死都不会回来。”他沉默了一会,“还有阿骥,若不是已经知晓什么,定不会放弃。”
竟死漏在彼此各自,心有灵犀。
“那为什么还……”大眼睛抬起来,想到那一晚,脸上不由微微发赧。
燕赜贪恋这一丝羞色,略带着些自嘲,“初初,你何曾给我一夕温柔。”
初初看着他,眼睛里面澄净剔透,带着些微儿期盼,“皇上,皇上不可以放我走吗?”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放你走,朕不会满足。”
“可是,我还不想进宫。”初初道,眼睛看向远方,“这宫墙太高了,压的人心慌。我也不是那画上面的她,陛下,不是个容易快乐的人,若你这时候就把我拘在这里,我怕……”
皇帝道,“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
初初瞅着他,“陛下,这是您的决定,您应当知道,无论决定是什么,我都没办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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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骥缓缓擦拭着他的那把长刀,张夫人进来,“二弟,阿娘想见你。”
“如果是成亲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二弟……”张氏夫人觉得很为难,她自己与沈恭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琴瑟和鸣,虽说没有轰轰烈烈,但这种细水长流,也算美满。
二叔沈骥,人中龙凤,奈何情路多舛,张夫人实在理解不了他们之间的事。若说这件事在坊间,有说风流,不知其心苦,有说下流,亦不知其心苦,但沈骥竟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骛,那一股子在战场上的倔劲用到这里,意志甚坚,谁也强不了他。
这时候有下人来报,“二爷,宫里面请您过去。”
沈骥放下刀,向长嫂一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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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校场等他。
上午在马球场上,两边人马虽拼杀的激烈,沈骥本人与皇帝也有几次面对面的交锋冲撞,但彼此都没说一句话。此刻看见皇帝站在那里,沈骥先上前行礼,皇帝道,“你很快。”
沈骥站起身,“便皇上不叫臣,臣也预备来拜见皇上。”
皇帝看着他,风吹起他的衣摆,沈骥道,“臣后日离京,向陛下拜别。”说罢跪下,向皇帝叩首。
皇帝的眉头皱起,“你这时何意?”
沈骥起身,抬起头看着他,黝黑的面庞平静肃然,“今日一去,不再进京。”说罢转身便走。
皇帝一怔,沈骥已走出几步开外,“阿骥!”皇帝沉声唤。
沈骥略微一停,继续向前走。
皇帝背着的手拿着弓箭,立时扬起,一箭射出。
箭首几是贴着沈骥的面颊擦出去,他依然不停,皇帝再一箭,沈骥略一偏过,听着风声走势,一手扬起将羽箭抓住,回转过身。两人的眼睛对到一起。
沈骥握住羽箭,将落到嘴间的发丝吐出,“三郎,我忍耐至斯,不过是为了她。”
夺妻之痛,刻骨剜心,可他已经如此逼压,若他也这样,要让她怎么做?
退让,不因为对方是帝王,只为怜卿之深。
皇帝淡淡道,“她本来就是我的。”
沈骥将手中的羽箭掷到地上,转身便走。
“嗖”的一声,又一支箭矢破空而发,这一次他没有躲过去,羽箭深深地扎入左肩。
皇帝精于箭术,不逊于战场良将,这一箭几乎无声,势大力沉,饶沈骥如钢似铁,亦不禁向前一扑,单膝跪到地上。
一手撑着费力地站起,转过身,皇帝面如严罩,“这是你欠我的。”他扔下弓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