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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觉得云瑶太可笑了,翎羽勾唇笑了一声,云瑶不由面色惨白,又怒又惧。
“废掉修为什么的都是我瞎编的,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可惜你们都信了,我为你们的头脑感到遗憾。”
“怎么样,你现在还敢找人替你撑腰吗?你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都让你成了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愚蠢的叛徒,一旦揭露,后果不堪设想。”
云瑶握住了门的拉环,娇小的身体僵硬如石。
“如果你是抱着这种觉悟,打算与我玉石俱焚的话,我只能说你自求多福了。好了,现在可以出去了,你的愚笨已经玷污了够久屋里的空气了,记得把门关好,我讨厌雨天。”
翎羽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出言赶人,完全不去思考这些话是多么的伤害到了眼前的女孩。
她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书,边思考着今后的变数。
——一切都不是偶然。
当那个该死的女人露出让人厌恶的傻乎乎的笑容,提出那个提议的时候,她无可救药地被诱惑到了。
“翎羽,你不想要摆脱现在的一切吗?”
“你从小就被羽雾师叔收养,被她当做打败师父的工具,一直努力修行、出谋划策,想要回报她……你做到了一个弟子该做到的一切,可以说问心无愧,可她有一次真正为你想过吗?”
“这真是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关系吗?在你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在向往着另一种生活吧——就算餐风露宿、就算生活朴素,你也心甘情愿。”
“活着,很压抑吧?你被恩情绑架的太久了,是时候感到厌烦了。就算你抛弃了她,也不会让你变成一个坏人,更何况你跟着我,也是在救她。卿玲宗现在是什么形势,看的明白的恐怕只有你我二人。”
那个女人朝她伸出了手。
“翎羽,我需要你的头脑,来,跟我走吧?”
——真是充满了自私自利的话。
——一个摆上了甜点的虚伪陷阱。
可她不可自抑地伸手握住,像是渴望光明、渴望水。
这是有点儿傻,可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有人是那么的了解她,清楚她,理解她。
假的也无所谓,误会也无所谓。
翎羽只想挣脱这该死的一切。
第59章 天下之至柔()
温婷茹见到了掌门神情的变化以后,唇边溢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好了,先让我和长辈们说几句。”温婷茹笑着开口,稳住了围着她的一群人。众人听话地闭上了嘴,而她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真是太吵了。
温婷茹扫了一圈众人,重新看向掌门:“师父,方才我在门口听到了一些你们说的话。您已经决定了要废掉我的修为、逐出卿玲宗了吗?”
掌门深深地看了她一样,双手在扶手上敲击,她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话乍听起来像是在对弟子诉说形势所逼的无奈,然而只有少数几个人听得明白,她这是在对温婷茹进行讽刺、试探。
被弟子说出口、被正道听于耳,她已被逼入墙角,不好再改口说出原来的计划。
只是,她这个好弟子,把自己逼入绝境究竟有何用意……?
“掌门师叔……”夏雨急得要跳脚。
温婷茹阻止了她说下去,整了整衣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跪了下去,一字一句:“弟子不肖,致师门于危境,今日宗门百年声誉被污,受道友责难,皆为婷茹之过。若舍去一己修为即能救师门于水火,消除一切烦忧,婷茹有何足惜?请师父万勿因疼惜不肖弟子而误大局,即日动手,给正道诸位道友一个交代。”
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众人哗然。
为温婷茹而来的那些弟子们更是要炸了!
“师姐,不可!”
“为什么师姐要受这样的罪?错的明明不是她!”
“掌门师叔,求求您……”
一开始还只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有求情的,有让温婷茹三思的,卿玲宗的弟子们乱成了一锅粥,温婷茹却只是跪在地上,背影坚定。
然而渐渐的,意见拧成了一股绳。
不知是谁先说出了这句话。
“为何我们卿玲宗要被如此逼迫……”
这句话开出了第一枪。
众人的情绪忽然有了瞄准的对象。
“都是羡云宗的错!他们死了弟子又不敢找魔教算帐,这才迁怒于我师姐的!如此欺人太甚,实在太过分了!”
“此乃我卿玲宗的议事堂,为何却有这许多不相干的人出现在了此地?”
“是极,有本事去找邪君、找魔教啊,找我们卿玲宗算什么事!”
群情激奋,义愤填膺,事态朝着最糟糕的对立方向发展,掌门的脸色难看极了,而周围中箭无数的旁观者也又怒又尴尬,看向卿玲宗的目光变得不善。
只是他们自恃身份,拉不下脸来与底下的弟子撸起胳膊吵,便纷纷把冷冰冰的目光投向了掌门、玲珑等人。
他们倒是也有人希望鹤武门的天之骄子自己对号入座不敢找魔教的“他们”,神仙下场教做人,不过那个稳重的有些过分的天才只是带着他的师弟师妹们安静地坐着,看来是要冷眼旁观到底了。
“都住口!”一声厉喝传来,羽雾师叔严厉的表情让卿玲宗弟子们回忆起这位铁娘子的强硬手腕,下意识地噤声,“你们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长辈的话你们也敢反驳,好大的胆子!还要让人家看笑话到什么时候,都给我到禁闭室去,你们师姐的事情,我们自有决断!若你们继续胡闹下去,只会让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她积年累月堆积出来的威严震慑住了弟子们,而她的话或许有道理——继续下去可能会影响到温婷茹。
他们彼此对视,拿不定主意。
林菀的视线不易察觉地转了一圈,众人的想法尽收眼底。
不能让她来碍事。
眼神闪过冷锐的光芒,她忽然开口说道:“羽雾师叔说的是,你们不必管我,且先退下去吧。我既做错事情,接受惩罚也是应当,你们都有大好前途,不要被我这种人连累。”
“师姐……”
温婷茹仰头朝着他们笑了一笑,叮嘱道:“你们都是我最骄傲的师弟师妹,之后要好好听长辈的话,努力修炼,不许再逃避晨练了。另外,对外院弟子的生活条件改善和内院弟子的紧急制动还未完成,需要拜托你们了。真抱歉,尽把麻烦的事情推给你们……嗯,还有什么来着……”她停了停,歪头想了一下,笑了,“真是……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现在却想不出来了。”
众人尽皆动容,有泪腺发达的直接就哭了。
她又看向夏生夏雨,目光在他们疲惫的脸上停顿了一下,眼神变柔,轻声说道:“抱歉啊,把你们带来了这里,却没能……抱歉。”
她没有说完,夏雨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夏生牙关紧咬,掌心扣紧,血液在身体里左突右撞,热得发烫。
不再说多余的话,温婷茹重新跪好,恭敬地磕头说道:“婷茹一切听从师命。”
羽雾面无表情地颔首道:“如此……”
“若师叔要废掉师姐的修为的话,就请把我的也废掉。”
夏生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
羽雾的话戛然而止。
他一摆衣袍,跪在了温婷茹身边,秀逸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师叔所言有理,长辈之言亦不敢驳。我们知晓师门此次受到怎样的压力,只是弟子被师姐亲手带回宗门,自七岁起,日日受到悉心关照,用心教导。若无师姐,必无今日之夏生,弟子恐怕只能是一介匹夫抑或乞儿。师姐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无力为她遮风挡雨,只愿同甘共苦,一起承担。”
“什……”玲珑惊怒交加。
旁人也是动容,修行不易,谁修谁知。以夏生的天赋资源,不出十年必是东南一号人物,在卿玲宗也是会受重用的角色,此时愿意为了恩情舍弃修为,一起受罚,着实重情重义。
谁知这只是个开始,只见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在温婷茹的左侧跪下,叩首,嗓音清脆而果决:“夏雨亦如是。”
“夏雨?!”玲珑身体都快站不稳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在做什么!
“对不住,师父,您好心教导弟子,就算弟子一直摸鱼耍滑您也没有真正的放弃过。您的好,弟子都记着,只是我们兄妹二人受师姐大恩而无以为报,若此时眼睁睁看着她被废去修为,实乃无法忍受的切肤之痛,弟子实在不想当那忘恩负义之辈。弟子自知自己任性妄为至极,只望师父能够成全。”
这个俏丽活泼的少女,此时再没有嬉笑之色,有的只有虔诚静穆。
虽然她没有办法把她的所有都让给师姐,但只是自己身上的东西的话,无论修为还是命,都随她拿去,她统统都可以舍去。
“你们两个不要胡闹……”温婷茹一脸惊讶与迷茫。
兄妹两个都没有说话,静静跪好。
哗然……嘈杂……这卿玲宗是怎么回事?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刚这么想,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弟子亦如是。”
“弟子亦愿意。”
“请一同责罚弟子!”
一个接着一个,那些闯过来的弟子们跟着跪了下去,少顷,他们全部提出愿与温婷茹一起领罚,无一例外!!
“你们……”温婷茹震惊,眼眶微微湿润。
卿玲宗的特性,注定了他们在无事时随和平淡、无欲无求,在有事时则推诿慌乱、软蛋至极——可是,在真正值得为此倾力的时候,他们是至锐至坚的水,前仆后继、在所不惜!
第60章 草蛇灰线()
众人失去了语言能力,哑口无言地望着,这是与温婷茹方才进来时完全不同的肃静。
他们被彻底地震撼住了!
修真界里,为了提高修为,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往前走,背叛师门长辈、争夺资源财宝,这都是常见的事情,像卿玲宗这样安贫乐道的反而很少见。
然而,在他们眼前,却有数十个年轻的少年少女,他们愿意舍弃自己的一身修为,只是为了和自己的师姐同甘共苦!
这是什么样的情感?什么样的人望?
而若是再逼迫下去,恐怕事态真的要往这个方向走去。数十人被废去修为——我的老天,不知会被外界说成什么样子!
头脑灵活的沈鹤想到此处也不安了起来,凑到魏徵耳边低声说道:“师兄,这样下去不妙,若传出去,恐怕……”
魏徵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脸上的神情很静。
什么恐怕,而是一定,宝象门临川宗绝对会用生花妙笔把这件事情描绘的绘声绘色、充满了艺术源于生活气息的,到时鹤武门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正义之名就完了,而他们也会被宗门追责。
但问题是,那个女人绝对不会谋划着谋划着,把自己也给坑到家。
所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牵制,一种保证——若是到了最后的最后,宗派这边的反应不如她所愿的话,那么鹤武门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为了名声站出来保下她。
这个女人!
魏徵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让自己来议事堂“看看她”了。本以为只是让他看一出戏,谁料这出戏竟然还是带门票的,真是……他被她算计得有些着恼,然而看着跪在那里的单薄少女,眼神变了变,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啊……
为了卿玲宗,也算是倾尽全力了。
……罢了。
羽雾冷冷地笑了起来:“好、好、好!你们一个个有情有义,倒是我们卿玲宗做的不好了!”在她心中,这些人已经不再是卿玲宗的弟子了,他们都已背叛了自己最爱的宗门,“既然如此,你们就都跟着一起去领罚吧……”
“师姐,不可!”掌门站了起来。
“掌门?”羽雾皱紧了眉头,不敢苟同地看着她。
“这些都是我们的弟子,只是一个温婷茹,我已心痛如绞,若再搭上这么多人……”掌门满脸悲悯,眼眶微红,摇首道:“我还有何面目再当这个掌门?”
弟子们皆面露喜色,有的人还悄悄松了一口气,旁人则面色精彩极了。
羽雾又气又怒,刺道:“掌门的意思是,你终于愿意卸任了?”
滚。
掌门心想。
玲珑、静言:“……”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羡云宗的人这时开口,声音似刀尖锐:“莫非是要放过温婷茹不成?”
掌门叹息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却说道:“我乃卿玲宗掌门,维护弟子是我应做的本分,别的都是其次了,还请诸位谅解。此事我卿玲宗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只是今日恐怕……”
“我懂了。”羡云宗的师长大笑出声,充满了悲愤与嘲弄,起身推翻了桌案,茶水瓜果翻在了地上,她拂袖而去,衣袍翩跹,转眼便消失了,大门敞开,堂内只留下她阴狠的话语,“卿玲宗,我们后会有期,此仇我羡云宗定会来报!”
她离开了,别的人也陆续离开,有的不忘扔下两句狠话。
鹤武门自然不会留下来看热闹,在魏徵带领下走人了,很快,议事堂里只剩下卿玲宗的师长弟子,以及一地的狼藉。
这件事情得以有惊无险的收场,许多弟子都反应不过来了,只是庆幸自己的修为被保住,纷纷拥抱欢呼,笑闹以庆。
掌门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慈爱地看着温婷茹,和蔼地说道:“婷茹,我有点话要和你说,你和我来一趟。”
众人有些担忧,然而温婷茹只是深施一礼,温和优雅地应道:“敢不从命。”
***
今夜的禁闭室格外的热闹,有人不知怎的突破了门上的禁制跑了出来,转眼间又呼啦啦带着一大帮人一起蹲了回来,全部十二间禁闭室都被占满。
负责管理禁闭室的弟子们忙碌得要死,又是登记造册又是管理还给送上热水给他们洗漱。这是他们做惯了的事,原本也不难,麻烦的是现在这些人根本就是英雄般的存在。
当知道温师姐以及一众弟子在正道逼宫之下全身而退的时候,整座山都在震动,数千人一齐欢呼呐喊,声震寰宇,甚至有人把私藏的烟花朝着天空就是一阵乱放,雨天里烟花愈发绚烂,只是有一枚不小心炸了,直接把一栋房屋烧着,害的大家好一通忙活去灭火。
此人毫无惹祸的自觉,被提溜进禁闭室时一路上笑呵呵地朝着人民群众挥手,而人民群众也夹道欢迎给予他热烈的回应。
——说实话,以卿玲宗的矜持,过年也没这么热闹的。
其实这种情绪已经积蓄许久,从鹤武门的人第一次来访开始,卿玲宗就隐隐感受到了压制。在长辈们为卿玲宗的地位提升而欣喜的时候,卿玲宗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同龄精英们,不可谓不压抑,更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在高层决策下,有冲突的解决办法大多数就是让他们忍气吞声……
在这种一肚子委屈没处说的情况下,一直耐心周到地周旋于众人之间,尽力维护自家弟子的温婷茹简直比春天还要温暖,再加上她的苦心经营,以至于在高层没有注意到的期间里,温婷茹攒下了巨大的声望,并且煽动起了卿玲宗与别的门派之间对立而压抑的情绪。
这才会有今日的情绪大爆发。
所谓草蛇灰线,很多事情都是不明显的细节,一点一点累积下来,却能无声无息地改变整个盘面。
作为一个顶级的穿梭者,林菀有着足够的骄傲去耐心布局。
***
却说禁闭室前一座厢房处,有弟子前来汇报,恭恭敬敬地敲了两下门。
门里飞来了两个字。
“没人!”
“……”
你是在逗我???
弟子一脸问号,然而想到这位翎羽学姐一贯恐怖的名声,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屋内,炭火烧得空气干燥温暖,淡淡的芳香飘荡,一壶茶两碟豆糕,两个少女盘膝歪坐在炕上。
一人面容柔婉,气质温柔,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让人心生好感;另一人长得凌厉,吊起的单眼皮在抬眼时,带着凉薄,唇角总是噙着一丝像是在嘲笑旁人般的笑意,让人无端胆寒。
很难想象,气质相差如此之大的两个人会如此和谐地和平共处。
翎羽捻了一粒花生米送到嘴里,顺便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悠闲自如地捧着茶的温婷茹。
事实上,在几个月以前,翎羽也觉得她们俩八字相冲死也不可能有往来。
从前的温婷茹,按照翎羽的看法,就是四个字,“暴殄天物”。
有地位,却不懂得抓权利,只是个不谙世事又任人差遣的劳模;
有人望,却不晓得善加经营,每天笑的傻呵呵地随心而动。
她有着她所没有的一切,但翎羽很难对这个缺根筋的师妹有什么羡慕或者好感。
然而现在的她却不同。
她利用着她所拥有的一切,疏通人脉,抓住管理,同时她自身也像是一颗被打磨过的珍珠,通身的气派都被洗练,变得温润优雅,绽放光芒,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简直就像是重生过一次般,判若两人。
——好吧,翎羽承认,也许这是她为了不让自己入伙显得特别窝囊愚蠢而自带的光芒。
她又拈起一块豆糕,慢慢地咬了一口,酥软细甜。
她终于说话了:“害了那么多人,你怎么没被关进去?”
开口就是一句嘲讽。
林菀:“……”
说起来,翎羽不愧是羽雾师叔一手培养的得意门生,说话师出一门的难听。
第61章 山雨欲来()
夜雨冲洗着黑暗,隐隐有雷鸣滚动,压得很低,就像是在头皮上滚过一般。
林菀握着茶杯,瞥了翎羽一眼,淡淡说道:“夏生他们逃脱禁闭室,是一错;带人闯议事堂,惊扰会议,是二错;多次顶撞违抗师长,是三错。”她悠悠饮了一口茶水,闭目细品,停了一会儿才道,“有错就罚,这是应当的,至于我,从头到尾都是顺从师长,毫无反抗,何来惩罚?”
翎羽嗤地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