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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留存。
这难道不是最高明的手段么?在最短的时间用手中仅有的资源,精心打造出一个完美的诱饵,而后在最后一口气杀出来,这也完全是林菀的行事风格。
——事实上,若非柳仲言在几年前出乎意料地出现在锦州府,和她打了照面的话,林菀确实是打算把黄韶塑造成这样的诱饵的。
“那不是她……?”
谢瑾难得地迷茫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又强自忍耐住。这是团体行动,他不希望在这样重要的判断里面掺杂进自己的主观意愿,而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之所以认定她就是她,是基于自己的理性,还是来源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分不清楚。
哪怕外表不同、表现不同,但一个人的灵魂应该是一样的。
若林碗不是她,那么他究竟又是被谁扰得失了分寸,想也不想地跳进了湖中……?
赛龙舟似乎出了结果,外面一片巨大的欢腾声,震天的锣鼓透露出欢天喜地的情绪,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民众喜悦的模样。
沉默良久,无法做出不负责任的判断的谢瑾最后只是静静望向舷窗外,轻声道:“先查查看吧。”
先查查看,再说。
第180章 言语交锋()
柳仲言从谢瑾房中走出时,日头正盛,明晃晃的日光在湖面反射下颇为刺人,他不由眯起了眼睛,朝着隔壁术士学府的船瞥去。
没看到想看到的身影,他倒也不意外,料想她也应该在房间里换衣服才是。
凉风习习,吹散了些许烦闷。
赛龙舟结束,喧嚣却未就此终结,湖里全是乘船玩乐的人们,沿岸有孩童追逐嬉戏、小贩沿街唱卖、老人角落里垂钓、新媳妇们凑到一起悄悄说小话,一切都生动活泼极了。
柳仲言想到这一切竟然都只是小说场景具现化的后果,便觉得十分神奇。
就是这一幕幕平凡无奇、如梦似幻的场景下,暗藏着系统的杀机。
明知如此,他却无法提起多少警觉,不由摇首一笑,暗想人类果真是依靠感官在活的生物。
他收敛心神,心念微动,顿时有好几个侍卫警觉地朝他看来,不愧是皇家船的守卫。
他笑着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提气御空,衣衫翩跹,身形宛如影子摇曳,眨眼间便越过粼粼湖面,咚地落地,出现在了京城术士学府的船上。
船上惊呼声起,人们被吓了一跳,而有不少看到这一幕的人则鼓掌叫好,还有小姑娘的尖叫声助威。
他潇洒地抱拳团团施礼,一脸灿烂的笑容衬得他那张脸帅得格外可恶,惹得长者摇头笑叹、同辈锤拳相迎,女孩们悄悄看他。
正笑嘻嘻地应付着友人的追打,柳仲言忽然看向一个方向。
“阿韶你要听好,像这个大哥哥这般的举动极不恰当,你千万莫要学他。”沈溯正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低头对黄韶谆谆教导,“也不要被这种人所迷惑,他只是想耍帅,在滥用术法罢了,这样的人没意思透了,你以后遇到这种人,定要警醒。”
黄韶认真地点头应道:“沈师兄说得极是,我记在心里了。”
“阿韶乖。”沈溯一脸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说、你、们、啊……”拨开人群走到他们身边的柳仲言磨了磨牙,“我不出声听着,你们便真当我不存在了是不是?”
“你听到了?”沈溯惊讶地道。
“什么听不听到,你是故意的吧!”柳仲言抓狂。
沈溯不由轻笑了一声。
“柳师兄……”黄韶在旁,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柳仲言弯腰摸了摸她的头道,凝视着她的双眼,仔细看着她漂亮的五官。
见她毫不怕生,眨巴着眼睛好奇地迎接着他的视线,眼眸清澈如水,不由赞了声,“我们阿韶可真漂亮啊。”
黄韶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明灿可爱。
“你还一唱一和的,什么时候和阿韶关系这么好了?”柳仲言随口问道。
“唔?还好吧。”沈溯浅笑道。
“什么’还好吧’啊,明明才见了她几次,竟然就这么亲近。说吧,你到底用了什么不手法?”柳仲言又看了她一眼,才收回视线,转而直起身斜眼看着他。
“你不要因为自己不受欢迎,就把理由推卸到别人身上。”沈溯无奈地摇头道,看着他来时的船,“你去看望过谢侍郎了?”
“是啊,真是麻烦死了,不过好歹表面上的礼仪也给做到,否则之后的会盟期间还不知会出惹什么差错呢。”柳仲言耸耸肩,问他道,“那个小家伙呢?”
“谁?”
柳仲言看了他一眼,笑着调侃道:“谁?除了我们那位出了大风头的相师大人还能有谁?看过了谢侍郎不去看她,小家伙还不知会怎么想呢。”
“就在房里呢,刚刚换完衣服正歇着。”
“这样,我去看看去。”柳仲言点点头,抬步走人。
“她刚落水,恐怕睡了,晚点去看也不急。”沈溯道。
柳仲言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我去看看,如果还睡着,自然不会吵醒她。”
他笑看着他,眼里似有深意,轻佻地道,“这样总成了吧?”
黄韶不由抓住了沈溯的衣角,有些不安地来回看着他们。
沈溯没有低头看她,只是轻轻牵住了她的手,迎视着好友的视线,从容地笑道:“这自然是可以的。”
柳仲言笑了一声,意义不甚明了,然后抬步往船舱走去,一路走一路和师长友人打着招呼,渐渐将外面的热闹抛诸身后。
进入船舱,明暗转换,为了适应黑暗,他眯起了眼睛,心道,说真的,沈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黄韶搭上关系的?
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对黄韶这个女孩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男女主之间的超强磁力,但现在看来,果然有猫腻。
为了控制男主这个变量,他一直待在沈溯身边,可依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在柳仲言看来这完全是他的失职。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对这失误颇为记挂,寻思着古云阁的事情他一介术士插不上手,不过沈溯这边他还是大有动作的余地的。
至于林碗和黄韶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嘛……
一切都不急着定论。
先查查看,再说。
沈溯看着柳仲言逐渐消失的背影,笑容慢慢消散。
阿碗师妹落水时,他们都在现场。明明谢瑾并未洗脱推她入水的嫌疑,他却巴巴地去探望谢瑾,符合道理,却不符合情理。
果然,正如阿碗师妹所说,她所处的境地危险极了。
谢阁老权势熏天,谢怀玉道貌岸然,连那柳仲言也是笑里藏刀。
想到林碗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对手,沈溯微微皱起眉头,颇为忧心。
“沈师兄,你怎么了?”或许是被他严肃的模样吓到了,还被他牵着手的黄韶歪着小脑袋,担心地问他。
“无事。”沈溯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对她温和地笑道:“吓到你了吗?对不住啊,阿韶。”
黄韶乖乖地点了点头。她人虽小,却极聪明,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只是无论有没有事,她都享受极了旁人对她的关注。
几年的压抑和诱导下来,本就喜欢掐尖的黄韶越发渴望受人瞩目了,就如同花草渴望甘露,她不知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师兄为何这么喜欢她,但既然他对她温柔,她便心满意足了,又怎会追究原因。
沈溯带着她去玩。
沿途他想到刚刚柳仲言对黄韶的关注和试探,轻轻笑了笑。
这样就好。
第181章 奇怪的主子()
赛龙舟那日发生了诸多事情,得见天颜自然是值得一说的,自己下注的龙舟队伍赢了也是蛮值得骄傲的,然而这些在平日里看起来不得了的大事,如今看起来都不那么重要了。
这都是因为一个女孩。
一个本身就被人议论了三年,不信者有之、崇拜者有之、好奇者有之、不屑者有之,然而但凡想要显得消息灵通便无法绕开的人——锦州府林相师。
然而只是一夜之间,曾经缠绕在她身上的质疑声便消失了。
没听到陛下都认可她,尊她为国师了吗?没看到那么多高官显贵都在场,却无人提出质疑吗?那些大人物都说了她是国师,那么她就是货真价实的预言者!
不用再去费心争论,如今,人们更加津津乐道的是她的那些流传于民间的预言往事,她在陛下面前的沉稳应对,还有她和玉公子一起落水的故事。传言越来越夸张,说书人精神振奋,听书人极为满足,堪称少有的盛事。
***
春夏之交,乍暖还寒,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已和煦微凉。木质窗户支棱着,丝丝微风吹拂进来,阳光看起来颇为暖和,从上俯瞰,街上人们来来往往,混着丝缕深绿,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一鸣惊人,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着您,我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和我称赞您,不愧是相师大人……哦,不对,如今该称您为国师了。”
甫一开口,便是奉承,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锦州府而来的李准。
也不知对林碗额性格究竟有什么误会,自从归顺林碗以后,他便一脚踏上了拍马屁之路,哪怕她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不为所动,持之以恒到了让人感动的地步。
万罗眉头动了动,忍耐地把仰头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楼是风雅的楼,茶是风雅的茶,但只要有这人在,一切便都俗气得不可救药了起来,这着实是一种天赋。
林菀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点头道:“辛苦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等于在各位巨佬面前她都备了案,那么她这几年做的事情就会如同浅溪里的石子一般清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览无余。
经营着京城古云阁的李准自然首当其冲,被各方试探。
“哪里哪里,怎么担得上辛苦。”李准搓着手急声道,心里却并不如表面那般急切,反而有一丝喜悦。
能有个听得懂话的老板在,当真是件极幸福的事情。
说来,初时他以为自己这个主子残暴冷酷心机极深,可这几年接触下来,印象还是那个印象,但他也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说她有时很奇怪,明明性情寡淡,却会对像他这样的人毫无必要的礼貌。
比如说她虽然不好糊弄,却极好相处,只要做到了她要求的事情,她便对你搞什么毫不关心。
不过仔细想想,她不奇怪的话,又怎会收他为下属呢?
当时贫困潦倒,妻儿凄惨,实在绝望至极,以至拦路打劫,彼时他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光明大道可走。
机缘这种事实在难以参破。
“你今日唤我过来,是因为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有了结果吗?”林菀不知他心下感慨,没再继续客套,直接地问道。
这位主子可真不容人沉浸于感伤之中啊。
李准笑了起来,拿出准备好的册子递给她:“这是近三年里投标过皇商的南方商家。”
林碗伸出小小的手,翻开册子,万罗等人也一起凑过来看,看完就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啊。”黄韶叹道,看得头疼。
李准苦笑。
短短时间里搞到这么全的消息,竟然还要吃人埋怨。
不过这些才华横溢的术士们皆是如此,一心修行,不沾庶务,评论起来自然无所畏惧。
林菀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这个册子。尽管李准已经尽可能地标出了他认为的能够和谢阁老搭上关系的家族,但对于没有调查手段和资金的他们来说颇为无力。
她列出了几项条件:资产量中等以上的;即使连续几年倾家荡产地支援京城这边依然无掣肘的家族企业;在京城里近几年设立了支店的。
将范围缩小再缩小,依旧还有十余家再列。
她微叹一声,放下笔。
李准心里一紧,窥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是小的办事不利……”
林菀摆手阻止,淡声道:“你做得很好了,是我要求太过。”
李准却并未高兴。
一直以来,她提出的要求又有哪个不是强人所难的呢?她理所当然地提出,他咬着牙完成,每次汇报完结果,看到她淡淡地点头,毫不意外模样道声辛苦,他便觉得极为高兴,高兴到忍不住说一堆狗屁不通的马屁,看她木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更是极大的乐趣。
如今她却说是她的要求过了。
他对自己很失望。
他咬了咬牙,虽然还不确定,但还是拿出了另一项报告。
“其实我进京城以来,一直在调查工部。”
众人看着他,虽有些意外,但都明白原因。他们不明白的是……
“你怎么能查工部的?”文安代表人民群众提出了朴素的疑问。
工部做项目,来钱又快又好,是谢阁老捞金的一大来源。他甚至把自家宝贝儿子扔到那里去守卫大本营,又怎会让一个区区小商人打探出什么消息呢?
林菀知道他总是有的放矢的,闻言挑了下眉,直直看向李准。
“是这样的,小的先去工部衙门里蹲守,发现每日进出的官员数极少。小的觉得奇怪,于是就去向工部衙门门口卖酸梅汤的小姑娘询问了一番,知道了一个蓝袍官员的住处,在他早上出门时跟了上去。”
万罗等人听得入神,连连催促:“后来呢?”
“小的跟到了京畿一处小村庄,看起来挺平常,只有一点颇为古怪。”李准道。
“有何古怪?”黄韶追问道。
李准指了指地面,道:“对于一个小村庄来说,地上的车辙未免太多、太深。究竟运送了多少次、又运送了多沉的东西,才会这样?”
林菀的眼神终于变了。
她颇为感兴趣地看着李准,静静等待他说下去。
第182章 暗度陈仓()
那不起眼的小村庄里,每日来往车马极多,偶尔会有些穿着官服的人出现。李准知晓有鬼,不敢太过深入,但他想了个办法——他故伎重施,反过来又去跟踪从村庄里出來的马车。
他花了数周的时间,发觉这些马车都是从各店铺来的,其中有贩卖铁器及相关设备的,也有贩卖如硝石、木炭等材料的。
这是干嘛用的?
李准一头雾水。
若他是个术士,此时他早就潜进村中了——至不济,他也会潜入商店中一探究竟。
很可惜,他不是。
他没办法像那些被老天爷喜爱的人一样想做就做。这曾让他自卑,但如今却不会了。
李准现在是个商人。
商人,就有商人的做法。
他耐心地记下了这些店铺的出货频率和数量,列出预估的名细即金额。这不是小数目,走账必通过大的钱庄,而通过调查,他发现最后用于在这家店结算的都是南方起家的大钱庄,名叫钱串子。
他说完时,屋内一片死寂。
李准神色暗了暗,看着林碗的脸色,局促地道:“小的做了多余的事情……”
这是他头一次在没人指挥的情况下试图做什么事情。
还是失败了啊……
李准有些失望,也有些无措。正当他想如同平常一样,油腻地解决掉这个让人难待的气氛时,黄韵发出了一声惊叹:“好厉害啊……”
嗯?
厉害?
谁,我吗?
“是个极重要的线索。”万罗这时也开口了,看向李准的目光头一次没了轻视,就像是对待一个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人一般,只是大概心里还有一点疙瘩,他的神情有些别扭。“既然谢家私下里受到了那南方富家的资助,那么就算走的是工部的帐,用到的钱票也会是那富家惯用的。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许能找出谢瑾背后的人也说不定。”
文安也连连点头,带着些稚气的小少年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万罗他们并不清楚为何林碗就那么肯定有一个人家愿意倾家荡产、不求回报的支持谢瑾。
同样的,他们也并不懂得为何谢瑾就非要对小小的林碗动手。
当然,由来已久的南北党争、术士官府之间的强弱问题等等,想要找出原因的话也并不难办,只是他们隐隐清楚,存在在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对于锦州府的人而言,既然林碗说了,那就是绝对的,不会有揣测更没有怀疑。
上至官员豪族,下至平民百姓,自从三年前开始的那场灾祸起,已将林碗奉若神明。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指东绝不敢指西,若有不明就里的外乡人胆敢在锦州府中说她一句坏话,管保他半夜被装进麻袋里扔出城去。
——在锦州府,林相师所拥有的就是这样如钢铁浇筑的威望,这是外人绝对无法理解的。
李准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怔了怔,下意识地望向了林碗,见她正扫视着他给的工部购买的商品名录,心里微纠,有些忐忑和期待。
他屏息等待着,明明万罗等人还在说着什么,他却只能听见她翻页的声音。小小的女孩坐得笔直端正,看得有时极快,似在意料之中;有时又会停留很久,眉头微蹙,漆黑的眼中透露出刀子一般的寒光,让人胆寒。
他看不懂那名录代表了什么,但这样看来,她果然能看出一连串的事情与这个名录之间的关系。
“原来……”
良久,她终于看完了整个名录,微吐一口气,白皙的小手合上了卷册,放在扉页上面。
李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开口了。
“你做得极好。”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眸望向了李准,纸一般的小脸上露出肯定的神情,说的话一如既往的简短而干脆,“幸而有你在,帮了我大忙,多谢。”
李准心里一跳,从未有过的喜悦涌了上来,但他强自克制住自己,不要笑得太过明显,几个月来的辛劳竟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林菀的目光转回到手里薄薄的灰册子上,神情变得微冷。
他们竟然在干这种事情。
那声势浩大的英雄帖、日益激烈的术士地盘之争,竟然都只是个幌子!目的只不过是要让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术士身上,而他们却暗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