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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仙展开轻功,头也不回地去了。瞬息之间,六怪和令狐冲均已不见踪影。
陆柏和岳不群、封不平等人面面相觑,眼见这六个怪人去得如此快速,再也追赶不上,各人瞧着满地鲜血和成不忧分成四块的肢体,既觉惊惧,又感惭愧。
隔了良久,陆柏摇了摇头,封不平也摇了摇头。
☆、第十四回 君子不见君子心
令狐冲遭成不忧一掌打得重伤,随即被桃谷二仙抬着下山,过不多时,便已昏晕过去,醒转来时,眼前只见两张马脸、两对眼睛凝视着自己,脸上充满着关切之情。
桃花仙见令狐冲睁开眼睛,喜道:“醒啦,醒啦,这小子死不了啦。”桃实仙道:“当然死不了,给人轻轻地打上一掌,怎么会死?”桃花仙道:“你倒说得稀松平常,这一掌打在你身上,自然伤不了你,但打在这小子身上,或许便打死了他。”桃实仙道:“他明明没死,你怎么说打死了他?还有,方才你听到了吗?她是丫头,不是小子!”桃花仙道:“我不是说一定死,我是说:或许会死。丫头又怎样?小尼姑也没说令狐冲是个小子,何况丫头也是或许会死!”桃实仙道:“丫头既活转,就不能再说‘或许会死’了。”桃花仙道:“我说都说了,你待怎样?”桃实仙道:“那就证明你眼光不对,也可说你根本没有眼光。”桃花仙道:“你既有眼光,知道她决计死不了,刚才又为什么唉声叹气,满脸愁容?”桃实仙道:“第一,我刚才唉声叹气,不是担心她死,是怕小尼姑为她担心。第二,咱们打赌赢了小尼姑,说好要到华山来请令狐冲去见她,现下请了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令狐冲去,只怕小尼姑不答应。”桃花仙道:“你既知她一定不会死,就可告诉小尼姑不用担心,小尼姑既然不担心,你又担心些什么?”桃实仙道:“第一,我叫小尼姑不担心,她未必就听我话,就算她听了我话,假装不担心,其实还是在担心。第二,这丫头虽然死不了,伤势可着实不轻,说不定难好,我自然也有点担心。”
令狐冲听他兄弟二人辩个不停,虽然听着可笑,但显然他二人对自己的生死实深关切,又听他二人口口声声说到“小尼姑为自己担心”,想必那“小尼姑”便是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妹了,当下微笑道:“两位放心,令狐冲死不了。”
桃实仙大喜,对桃花仙道:“你听,她自己说死不了,你刚才还说或许会死。”桃花仙道:“我说那句话之时,她还没开口说话。”桃实仙道:“她既睁开了眼睛,当然就会开口说话,谁都料想得到。”令狐冲心想二人这么争辩下去,不知几时方休,笑道:“我本来是要死的,不过听见两位盼望我不死,我想桃谷六仙何等的声威,江湖上何等……何等的……咳咳……大名望,你们要我不死,我怎敢再死?”桃花仙、桃实仙二人一听,登时大喜,齐声道:“对,对!这人的话十分有理!咱们跟大哥他们说去。”二人奔了出去。
令狐冲这时只觉自己是睡在一张板床之上,头顶帐子陈旧破烂,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轻轻转头,便觉胸口剧痛难当,只得躺着不动。
过不多时,桃根仙等四人也都走进房来。六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有的自夸功劳,有的称赞令狐冲不死的好,更有人说当时救人要紧,无暇去跟嵩山派那老狗算账,否则将他也是拉成四块,瞧他身子变成四块之后,还能不能将桃谷六仙像捏蚂蚁般捏死。令狐冲强提精神,对他们大赞了几句,随即又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但觉胸口烦恶,全身气血倒转,说不出的难受,过了良久,神智渐复,只觉身子似乎在一只大火炉中烧烤,忍不住呻Y出声,听得有人喝道:“别做声。”
令狐冲睁开眼来,见桌上一灯如豆,自己躺在地下,双手双脚分别给桃谷四仙抓住,另有二人,一个伸掌按住她小腹,一个伸掌按在她脑门的“百会穴”上。令狐冲骇异之下,但觉有一股热气从左足足心向上游去,另有一股热气则从左手掌心向下游去。两股热气交互盘旋,只蒸得她大汗淋漓,炙热难当。
她知桃谷六仙正在以上乘内功为自己疗伤,心中感激,暗暗运起师父所授的华山派内功心法,以便加上一份力道,不料一股内息刚从丹田中升起,小腹间便突然剧痛,恰如一柄利刃C进了肚中,登时哇的一声,鲜血狂喷。桃谷六仙齐声惊呼:“不好了!”桃叶仙反手一掌,击在令狐冲头上,立时将她打晕。
此后令狐冲一直在昏迷之中,身子一时冷,一时热,那两股热气也不断在四肢百骸间来回游走,有时更有数股热气相互冲突激荡,越发的难当难熬。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头脑间突然清凉了一阵,只听得桃谷六仙正自激辩,她睁开眼来,听桃干仙说道:“你们瞧,她大汗停了,眼睛也睁开了,是不是我的法子才是真行?”桃根仙道:“你还在胡吹大气呢,前日倘若不用我的法子,这丫头早死定了,哪里还轮得你?”桃枝仙道:“不错,不过大哥的法子纵然将她内伤治好了,她双足不能行走,总是美中不足,还是我的法子好。”桃根仙怒道:“当真胡说八道!”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
桃叶仙忽道:“这般以真气在她渊液间来回,我看不大妥当,还是先治她的足少阴肾经为是。”也不等旁人是否同意,立即伸手按住令狐冲左膝的阴谷穴,一股热气从穴道中透了进去。桃干仙大怒,喝道:“嘿!你又来跟我捣蛋啦。咱们便试一试,到底谁说得对。”当即催动内力,加强真气。
令狐冲又想作呕,又想吐血,心里连珠价只是叫苦:“糟了,糟了!这六人一片好心,要救我性命,但六兄弟意见不同,各凭己法医治,我令狐冲这次可真倒足大霉了。”她想出声抗辩,叫六仙住手,苦在开口不得。
令狐冲内心气苦,身上更难熬无比,此前桃谷六仙在她身上胡乱医治,她昏迷中懵然不知,那也罢了,此刻苦在神智清醒,于六人的胡闹却全然无能为力。只觉六道真气在自己体内乱冲乱撞,五脏六腑到处成了六兄弟真力激荡之所、内功比拼之场。令狐冲怒极,心中大喝:“我此次若得不死,日后定将你这六个狗贼碎尸万段!”她内心深处自知桃谷六仙纯是一片好意,而且这般以真气助她疗伤,实是大耗内力,若不是有与众不同的交情,轻易决不施为,可是此刻经历如汤如沸、如煎如烤的折磨,痛楚难当,倘若她能张口做声,天下最恶毒的言语也都骂出来了。
桃谷六仙一面各运真气、各凭己意为令狐冲疗伤,一面兀自争执不休,却不知这些时日之中,早已将令狐冲体内经脉搅得乱七八糟,全然不成模样。令狐冲自幼研习华山派上乘内功,修为虽不深湛,所学却是名门正宗的内家功夫,根基扎得极厚,幸亏尚有这一点儿底子,才得苟延残喘,没给桃谷六仙的胡搅乱治立时送了性命。
桃谷六仙运气多时,但见令狐冲心跳微弱,呼吸越来越沉,转眼便要气绝身亡,都不禁担心,桃实仙道:“我不干啦,再干下去,弄死了她,这丫头变成冤鬼,老是缠着我,可不吓死了我?”手掌便从令狐冲的穴道上移开。桃根仙怒道:“要是这丫头死了,第一个就怪你。她变成冤鬼,阴魂不散,总之是缠住了你。”桃实仙大叫一声,越窗而走。桃干仙、桃枝仙诸人次第缩手,有的皱眉,有的摇头,均不知如何是好。
桃叶仙道:“看来这丫头不行啦,那怎么办?”桃干仙道:“你们去对小尼姑说,她给那个矮家伙拍了一掌,抵受不住,因此死了。咱们为她报仇,已将那矮家伙撕成了四块。”桃根仙道:“说不说咱们以真气为她医伤之事?”桃干仙道:“这个万万说不得!”桃根仙道:“但如小尼姑又问,咱们为什么不设法给她治伤,那便如何?”桃干仙道:“那咱们只好说,医是医过了,只不过医不好。”桃根仙道:“小尼姑岂不要怪桃谷六仙全无屁用,还不如六条狗子。”桃干仙大怒,喝道:“小尼姑骂咱们是六条狗子,太也无理!”桃根仙道:“小尼姑又没骂,是我说的。”桃干仙怒道:“她既没骂,你怎么知道?”桃根仙道:“她说不定会骂的。”桃干仙道:“也说不定会不骂。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桃根仙道:“这小子一死,小尼姑大大生气,多半要骂。”桃干仙道:“我说小尼姑一定放声大哭,却不会骂。”桃根仙道:“小尼姑挺可爱的,我宁可她骂咱们是六条狗子,不愿见她放声大哭。”桃干仙道:“她也未必会骂咱们是六条狗子。”桃根仙问:“那骂什么?”桃干仙道:“咱们六兄弟像狗子么!我看一点也不像。说不定骂咱们是六条猫儿。”桃叶仙插嘴:“为什么?难道咱们像猫儿么?”桃花仙加入战团:“骂人的话,又不必像。咱们六兄弟是人,小尼姑要是说咱们六个是人,就不是骂了。”桃枝仙道:“她如骂我们六个都是蠢人、坏人,那还是骂。”桃花仙道:“这总比六条狗子好。”桃枝仙道:“如果那六条狗子是聪明狗、能干狗、威风狗、英雄好汉狗、武林中的六大高狗呢?到底是人好还是狗好?”
令狐冲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听得他们如此争执不休,忍不住好笑,不知如何,一股真气上冲,忽然竟能出声:“六条狗子也比你们好得多!”桃谷五仙尽皆一愕,还未说话,却听得桃实仙在窗外问道:“为什么六条狗子也比我们好?”桃谷五仙齐声问道:“是啊,为什么六条狗子也比我们好?”
令狐冲只想破口大骂,却实在半点力气也无,断断续续道:“你……你们送我……送我回华山去,只……只有我师父能救……救我性命……”桃根仙道:“什么?只有你师父能救你性命?难道桃谷六仙便救你不得?”令狐冲点了点头,张大了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桃叶仙怒道:“岂有此理?你师父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比我们桃谷六仙还要厉害?”桃花仙道:“哼,叫她师父来跟我们比拼比拼!”桃干仙道:“咱们四人抓住她师父,喀的一声,撕成他四块。”桃实仙跳进房来,说道:“连华山上所有男男女女,一个个都撕成了四块。”桃花仙道:“连华山上的狗子猫儿、猪羊鸡鸭、乌龟鱼虾,一只只都抓住四肢,撕成四块。”桃枝仙道:“鱼虾有什么四肢?怎么抓住四肢?”桃花仙一愕,道:“抓其头尾,上下鱼鳍,不就成了?”桃枝仙道:“鱼头就不是鱼的四肢。”桃花仙道:“那有什么干系?不是四肢就不是四肢。”
令狐冲听他们喋喋不休地争辩,若不是自己生死悬于一线,当真要大笑一场,这些人言行可笑已极,自己却越听越烦恼。但转念一想,这一下居然与这六个天地间从所未有的怪人相遇,也算是难得之奇,造化弄人,竟有这等滑稽之作,而自己躬逢其盛,人生于世,也算不枉了,真当浮一大白。言念及此,不禁豪兴大发,叫道:“我……我要喝酒!”桃谷六仙一听,立时脸现喜色,都道:“好极,好极!她要喝酒,那就死不了。”令狐冲呻Y道:“死得了也……也好……死……死不了也好。总之先……先喝……喝个痛快再说。”
桃枝仙道:“是,是!我去打酒来。”过不多时,便提了一大壶进房。令狐冲闻到酒香,精神大振,道:“你喂我喝。”桃枝仙将酒壶嘴插在她口中,慢慢将酒倒入。令狐冲将一壶酒喝得干干净净,脑子更加机灵了,说道:“我师父……平时常说:天下……大英雄,最厉害的是桃……桃……桃……”桃谷六仙心痒难搔,齐问:“天下大英雄最厉害的是桃什么?”令狐冲道:“是……是桃……桃……桃……”六仙齐声道:“桃谷六仙!”令狐冲道:“正是。我师父又说,他恨不得和桃谷六仙一同喝几杯酒,交个朋友,再请他六位……六位大……大……”桃谷六仙齐声道:“六位大英雄!”令狐冲道:“是啊,再请他六位大英雄在众弟子之前大显身手,施展……施展绝技……”
桃谷六仙你一言,我一语:“那便如何?”“你师父怎知我们本事高强?”“华山派掌门是个大大的好人哪,咱们可不能动华山的一草一木。”“那个自然,谁要动了华山的一草一木,决不能和他干休。”“我们很愿意跟你师父交个朋友,这就上华山去吧!”令狐冲当即接口:“对,这就上华山去吧!”
桃谷六仙立即抬起令狐冲动身。走了半天,桃根仙突然叫道:“啊哟,不对!小尼姑要咱们带这丫头去见她,怎么带她去华山?不带这丫头去见小尼姑,咱们岂不是又……又……又那个赢了一场?连赢两场,不大好意思吧?”桃干仙道:“这一次大哥说对了,咱们还是带她去见了小尼姑,再上华山,免得又多赢一场。”六人转过身来,又向南行。令狐冲大急,问道:“小尼姑要见的是活人呢,还是死人?”
桃根仙道:“当然要见活的,不要见死的。”令狐冲道:“你们不送我上华山,我立即自绝经脉,再也不活了。”桃谷六仙一齐脸色大变,道:“小尼姑要见你,决无恶意。咱们也不是胁迫于你。”令狐冲叹道:“六位虽是一片好心,但我不禀明师父,得到他老人家的允可,那是宁死也不从命。再说,我师父、师娘一直想见见六位……六位……当世……当世……无敌的……大……大……大……”桃谷六仙齐声道:“大英雄!”令狐冲点了点头。桃根仙道:“好!咱们送你回华山一趟便是。”
几个时辰之后,一行七人又上了华山。
华山弟子见到七人,飞奔回去报知岳不群。岳氏夫妇听说这六个怪人掳了令狐冲后去而复回,不禁一惊,当即率领群弟子迎了出来。桃谷六仙来得好快,岳氏夫妇刚出正气堂,便见这六人已从青石路上走来。其中二人抬着一个担架,令狐冲躺在担架上。
岳夫人忙抢过去察看,只见令狐冲双颊深陷,脸色蜡黄,伸手搭她脉搏,更觉脉象散乱,性命便在呼吸之间,惊叫:“冲儿,冲儿!”令狐冲睁开眼来,低声道:“师……师……师娘!”岳夫人眼泪盈眶,道:“冲儿,师娘与你报仇。”刷的一声,长剑出鞘,便欲向抬着担架的桃花仙刺去。
岳不群叫道:“且慢。”拱手向桃谷六仙说道:“六位大驾光临华山,不曾远迎,还乞恕罪。不知六位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桃谷六仙一听,登时大为气恼,又大为失望。他们听了令狐冲的言语,只道岳不群真的对他六兄弟十分仰慕,哪知他一出口便询问姓名,显然对桃谷六仙一无所知。桃根仙道:“听说你对我们六兄弟十分钦仰,难道并无其事?如此孤陋寡闻,太也岂有此理!”桃干仙道:“你曾说天下大英雄中,最厉害的便是桃谷六仙。啊哈,是了!定是你久仰桃谷六仙大名,如雷贯耳,却不知我们便是桃谷六仙,倒也怪不得。”桃枝仙道:“二哥,他说恨不得和桃谷六仙一同喝几杯酒,交个朋友。此刻咱六兄弟上得山来,他却既不显得欢天喜地,又不像想请咱们喝酒,原来是徒闻六仙之名,却不识六仙之面。哈哈!好笑啊好笑!”
岳不群只听得莫名其妙,冷冷地道:“各位自称桃谷六仙,岳某凡夫俗子,没敢和六位仙人结交。”桃谷六仙登时脸现喜色。桃枝仙道:“那也无所谓。我们六仙和你徒弟是朋友,跟你交个朋友那也不妨。”桃实仙道:“你武功虽然低微,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你,你放心好啦。”桃花仙道:“你武艺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好了,我们自会点拨于你。”岳不群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多谢了。”
桃干仙道:“多谢是不必的。我们桃谷六仙既然当你是朋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桃实仙道:“我这就施展几手,让你们华山派上下,大家一齐大开眼界如何?”岳夫人自不知这六人天真烂漫,不明世务,这些话纯是一片好意,但听他们言语放肆,早就愤怒之极,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长剑一起,剑尖指向桃实仙胸口,叱道:“好,我来领教你兵刃上的功夫。”桃实仙笑道:“桃谷六仙跟人动手,极少使用兵刃,你既说仰慕我们的武功,此节如何不知?”岳夫人只道他这句话又是辱人之言,道:“我便是不知!”长剑陡地刺出。
这一剑出手既快,剑上气势亦凌厉无比。桃实仙对她没半分敌意,全没料到她说刺便刺,剑尖在瞬息之间已刺到了他胸口,他如要抵御,以他武功,原也来得及,只是他胆子实在太小,霎时间目瞪口呆,只吓得动弹不得,噗的一声,长剑透胸而入。
桃枝仙急抢而上,一掌击在岳夫人肩头。岳夫人身子一晃,退后两步,脱手松剑,那长剑插在桃实仙胸中,兀自摇晃。桃根仙等五人齐声大呼。桃枝仙抱起桃实仙,急忙退开。余下四仙倏地抢上,迅速无伦地抓住了岳夫人双手双足,提了起来。
岳不群知道这四人跟着便是往四下一分,将岳夫人的身子撕成四块,饶是他临事镇定,当此情景之下,长剑向桃根仙和桃叶仙分刺之时,手腕竟也发颤。
令狐冲身在担架,眼见师娘处境凶险无比,急跃而起,大叫:“不得伤我师娘,否则我便自绝经脉!”这两句话一叫出,口中鲜血狂喷,立时晕去。桃根仙避开了岳不群的一剑,叫道:“丫头要自绝经脉,这可使不得,饶了婆娘!”四仙放下岳夫人,牵挂着桃实仙的性命,追赶桃枝仙和桃实仙而去。
岳不群和岳灵珊同时赶到岳夫人身边,待要伸手相扶,岳夫人已一跃而起,惊怒交集之下,脸上更没半点血色,身子不住发颤。岳不群低声道:“师妹不须恼怒,咱们定当报仇。这六人大是劲敌,幸好你已杀了其中一人。”岳夫人想起当日成不忧给这桃谷六仙分尸的情景,一颗心反跳得更加厉害了,颤声道:“这……这……这……”身子发抖,竟尔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知妻子受惊着实不小,对女儿道:“珊儿,你陪妈妈进房去休息。”再去看令狐冲时,只见她脸上胸前全是鲜血,呼吸低微,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难活了。
岳不群伸手按住她后心灵台穴,欲以深厚内力为她续命,甫一运气,突觉她体内几股诡奇之极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