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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嘛，是谁？”看我不弄死他。
“你不会说出去吧？很丢人的。”
“你觉得我会说吗？”
“不就是那XXX嘛……”没有一点戒心的宁双喜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不经意的床头风，这位正在往二线挤的导演没多久就失去了投资。
不过此时已经站稳二线的宁双喜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个消息。
吃完早饭，两人就开始倒腾出门的事。
当宁双喜拿出一顶头发，梁天意只往头上比了下就坚决抗拒：“太丑了！我又不是四十岁的发福中年！”
“废话，你长得太好看，还变装年轻人的话难度太高，我搞不定。”
“不要！你不觉得跟这么丑的人出去逛街，很丢脸吗？”
“不丢脸，因为我也不会好看。”
“……不要！一整天看个丑鬼跟我逛街，我没心情！”坚持美学底线的梁天意极力抗拒。
“那就女装。”
“……”
“哎，不行，你现在肌肉这么漂亮，谁都看得出来是人妖。”
“……要不烟熏妆？”
“你当你的粉丝瞎？”
“……”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他确实除了变丑，还真没有没试过的装扮，只能咬牙点头，“不能太丑。”
“不会太丑，你是没试过里面那顶地中海。”
“……我不要试！”他要是变成地中海了，宁可一头撞死！
当天早上，博物馆门口两个中年男子拿着门票，顺着人流进了场馆内部。
其中一个略显年轻的中年人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厕所检查自己的装扮，只看一眼就嫌弃地扭头：“我要是中年变成这样，不去韩国整形我绝不活着。”
另一个中年人大笑，拉着他走出厕所：“明知道不能忍还要一看再看，走吧，我们只有这一天的休假而已。”
梁天意在十八岁前，几乎对这个城市毫无印象，回国后又因为忙着工作，从没有好好游玩过这个城市。现在有了宁双喜的伪装，他终于可以放下偶像包袱，像十八岁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四处游玩。
从博物馆出来，两人甚至去了人流更多的古街，梁天意仗着自己中年人的打扮，甚至跟游人一样蹲坐在店门口吃着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臭豆腐。
蹲在旁边的宁双喜一副“怎么样我牛逼吧”的表情挑衅他，梁天意低笑，一棍子就把臭豆腐塞进他嘴里。
疯玩了一天，终于要分别。
明天梁天意要开始进入巡演状态，而宁双喜也将进入《惊蛰》剧组，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始炼狱般的日程。
梁天意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焦躁。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可一直连肉都啃不到一口，还得继续再等不知道多久。
从前还不觉得这种牺牲私人时间的生活有什么大问题，可现在真的需要私人时间了，被过度曝光的生活环境又让他烦躁不堪。
宁双喜刚说完再见，他就忍不住拉住对方的手。
看着宁双喜诧异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很莽撞，甚至完全打破了计划，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喜欢这个人。
只是一点点的肌肤接触都要忍不住了的喜欢。
喜欢他笑得单纯，喜欢他对自己毫无戒心，喜欢他活得认真。
更喜欢他喜欢自己的样子。
“……”开口，没有发出声音，理智还是让他憋住了差点要破坏计划的言语，梁天意只能一把抱住他，强行把话改成：“谢谢，下次见。”
被抱得很紧的宁双喜觉得自己要疯了。
妈的这种心如擂鼓的状态简直跟少女一样。
他弱弱地推了下，只是推出去的力量反倒像欲拒还迎。
如果此刻有心里画面，宁双喜一定是抱着头变成米高梅狮子绕圈吼“卧槽老子是怎么了！！！！！”
在莫名其妙的气氛中，他却没意识到，其实他应该问抱得那么紧的梁天意怎么了。
以至于到了晚上才反应过来的宁双喜，抱着脑袋又开始绕圈吼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第18章
纠结了一个晚上的宁双喜，第二天就被赵琛接去给《惊蛰》拍定妆照。
因为是悬疑片，并且场景基本发生在一栋楼内，因此所有的主要演员都挤在这片刚搭建好的摄影棚里，拍摄场面热闹得把场景的诡异感完全冲淡。
作为主角，宁双喜是最需要拍出惊恐和分裂感，为了酝酿这份情感，在开拍前他就把自己闷在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直到赵琛敲门催促才出来。
可他自以为找到的情绪，很快被外表温和内里坚定的导演给否掉。
“用力过度。”田雯雯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比一般导演生气的样子还令人敬畏。
又是用力过度。宁双喜握紧了拳头，又试了几次，都没得到正面的表扬。
赵琛在旁边看着，比宁双喜还紧张。为什么试镜时表现优异，到了拍照却像是换了个人？
“你不能总靠着台词带出情绪，”田雯雯毫不留情地指出问题所在，“用眼睛说话比用台词还难，这一点，你是不是从来没注意过。”
那是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获得扛鼎的角色。赵琛心里替他鸣冤。
宁双喜已经被聚光灯照得额头布满汗水，他还想继续，田雯雯却摆摆手：“你先去休息，下午再拍你。”
他脸色有点灰败，朝众人弯腰道歉后，也不管赵琛，就窝进了化妆间里。
今天状态不佳除了是因为自己演技不到位外，昨天的事情确实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情绪不稳。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才打开微信里梁天意的对话框，无意识地往上查看着从前的对话。
明明这时候该研究下午的工作该如何完成，现在他的脑袋里却只有三个字。
梁天意。
对话的进度条长得吓死人。手指都翻酸了，只拉到一周前的对话。宁双喜这才发现，才认识不到半年的他俩，到现在基本保持一天至少聊十几分钟的状态。
他的手指停住，有点不敢再往后拉。
看着对话时扬起的嘴角也僵在那里，自己终于意识到这种魔障一样的状态时多么的不对劲。
他赶紧关掉屏幕，生怕自己再往下想后，会想出什么可怕的结论。
谁知刚关上，微信又弹出对话通知。
“大星星”这三个字，像磁石一样让宁双喜根本没法把注意力拔开，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解锁了手机，点开这个消息。
“下一次我们去看歌剧吧？”
“好”字打得毫不犹豫，刚发出去，宁双喜就开始懊恼了。
不对，不对！
这样下去，他们怎么可能还是普通朋友？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时间……”字是打出来了，久久没能发出去，可那边已经发来又一句：“好想赶紧放假。（自定义表情卖萌笑脸）”
……宁双喜的手自动删了还没发出去的婉拒。
“演唱会那天晚上结束后你来后台找我玩吧？”
“好，我给你带好吃的。”手指飞快地回复，还不忘回一个萌萌哒表情。
等赵琛带着午饭推开化妆间的房门时，就看到自家艺人正跪在椅子上，手按着椅背，脑袋抵在上面。
“你头疼？”
“我觉得自己蠢。”
“哦……”赵琛把饭盒放在化妆台上，摸摸他的额头，“没烧啊？”
“……烧了的话更蠢。”
“那就一边吃午饭一边研究你到底哪里蠢。”
听到吃字，宁双喜羞得耳朵都烫了，脑袋抵着椅背低吼：“……啊啊啊啊……”
这样子是挺蠢的。赵琛莫名其妙，打开饭盒一边吃一边观察宁双喜的异状。
怎么好像……
好像是有点儿不对劲。
宁双喜又纠结了一会，等肚子确实饿得咕咕叫了，这才转身去吃饭。
可微信里又弹出一个信息，还是那位“大星星”：下次我给你做小牛排怎么样？
赵琛看着宁双喜嘴里塞得满满的却还在看着手机傻笑的样子，顿时警铃大作。
且不说他在这个圈里混了多年，光是他比宁双喜多活的十年，就足以让他意识到这表情里蕴含的真实情感。
他连饭都不吃了，直勾勾地盯着叼着筷子敲手机的青年，等他回完信息后，才不冷不淡地问了句：“你在谈恋爱？”
宁双喜嘴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你说你蠢，我看是挺蠢。恋爱的时候，又有谁脑子比较好使的？”赵琛似乎以为他被自己揭穿，贼笑几声，“看上哪家姑娘了？要不要也适时曝光一下？总比你上多几个娱乐节目有用。”
“……我没恋爱！”他涨红了脸反驳。
“哦，”赵琛摇头晃脑，“难道那姑娘不能曝光？”
“不是！”
“你蠢就算了，我可没蠢到连春心荡漾都看不出来。”
“放屁！”宁双喜恼羞成怒站起来，“我不过是跟朋友聊天而已。”
“哟呵，”赵琛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自己照照镜子，都笑成什么样了。这才叫眼睛里有戏，下午要是能拍出这种感觉，还怕田导说你一句不好？”
“……”宁双喜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扭头看了下镜子。
春心荡漾是什么样，其实他也不知道，但镜子里的青年脸色通红，即便是自己看了，也觉得满脸的欲盖弥彰。
赵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哪会想到自己的推波助澜竟然让自家艺人一直发呆到下午。
宁双喜坐在楼梯上，一直到聚光灯打下来，才算彻底回神。
他曾经这么大言不惭地跟梁天意说，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可以通过想象来完成，可是当他一再体会到一些新的情感时，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想象都是那么的肤浅。
他看着所有看向自己的工作人员，以及那黑洞洞的镜头，突然想到自己心底一直想要隐藏的不堪情感是不是也会有一天被这样曝光。
被聚光灯毫无死角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种惶恐和紧张让他紧紧抓住了楼梯的栏杆，本来想要下楼的脚步变得迟疑，甚至想要夺路而逃，躲开这些可怕的视线。
田雯雯站在镜头后，低声轻叹，赵琛当然没错过她嘴角闪过的笑意。
宁双喜只用半小时就拍完了所有的定妆照和宣传照，等他全部完成时，整个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PERFECT！”赵琛用着蹩脚的英语赞美。
宁双喜没吭声，回到保姆车上，他又变成了呆呆的样子。
赵琛这才发现不妥。
“不会你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上对方了吧？”
“……我真的像吗？”宁双喜抓着当做晚饭的苹果，一口都没啃。
“以我多年经验，当……”然字没出口，赵琛就住嘴了。他的神经再粗，也开始怀疑这份感情是有多难开口才会让宁双喜这样的热血青年别扭成这样。
可是哪怕他没说完，宁双喜都把这句话脑补完了。
被人再三地肯定，就算自己再想装傻，都不得不面对。
他抓着手机，神使鬼差地打开相册。向来很少自拍的相册里，这段时间多了许多与梁天意的合影。
那张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脸，再一次升起滚烫的热度。
第19章
晚上十点收工，这对梁天意来说已经是近期最轻松的行程了。
新一轮的巡演将于后天从S市开始，今天第一次带妆彩排，效果还算满意，方圆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梁天意的人生实在是太顺遂。
不过坐在保姆车里一边喝营养汤一边看手机的梁天意可不这么觉得。
距离他上一条信息发出去已经过了七个小时，宁双喜都没有回一句。即使说工作再忙，之前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更何况今天的工作只不过是拍摄而已，早就应该结束了。
梁天意瞪着对话框，恶狠狠地敲着屏幕，发出的却是一句温柔的问话：睡觉了吗？
过了十五分钟，才收到回音：准备睡了。
梁天意看了下时间，十点半。
呵呵。
要是发现不了问题他就是梁大傻。
梁天意并不打算回这句话，静静地盯着屏幕，果然在几分钟后等来了对方略带试探和歉意的回复：下午太忙，忘了回你，对不起。
梁天意冷笑。
终于要开始拉锯战了么？
不过没关系，反正最近忙，我不介意再等等。
他干脆把手机丢到一边不再理会。
而这回，焦虑不安盯着手机的人又换成了宁双喜。
已经意识到自己抱有的不可能再是普通的友情，他开始害怕跟对方聊下去。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难道选择止步还不行吗？
可梁天意只是不回应，就足以让他控制不住想要再往前走几步，妄图拉住那个站在悬崖边的人。
饱受煎熬的人，最终一宿没睡好。
第二天工作的时候，赵琛也发觉了他的心不在焉，便联想到昨天刚刚揭露的秘密，终于忍不住正色警告：“到底你喜欢的那家伙是谁？如果真的不能曝光，你就该当断则断。你是艺人，想要在这里混，就得遵守规则。”
宁双喜紧抿着唇，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答应。
梁天意与他不再联系的时间不过才二十四小时，宁双喜就已经憋不住，又主动发了条信息：祝你明天的演唱会一切顺利。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回得飞快，只是十秒后，他就收到了对方的一张自拍。
也许是排练刚刚结束，梁天意头发都湿了，本来就一百分的脸蛋上化着精灵王子一般的舞台妆，还笑得那样好看。
梁天意完全拿捏准了宁双喜的软肋，一记美色全垒打，让宁双喜瞬间丢盔弃甲。
已经超脱了性别的美让他心儿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脸色滚烫地快速敲击出一长串的赞美和感叹，仿佛瞬间变回电影里那个没有任何客观立场的疯狂粉丝。
梁天意蹲在舞台边，看着手机低笑。
方圆给他递饮料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张充满邪恶的笑脸。
乖乖，这黑化的精灵王子要是能拍下来，不知道能收割多少新粉丝。
并不知道远方有人正在为自己哀悼的宁双喜当即就把照片保存了，甚至设置为手机壁纸，一小时后他抱着脑袋，又开始为自己的立场不坚定而哀嚎。
恋爱能让人失去理智，单恋却更能扰乱人心。
幸好工作强度不小，宁双喜即便心慌意乱，终究也没多少时间去思考。等他被赵琛提醒今晚是梁天意在本市的巡回演唱会最后一场时，这才想起他今晚除了要去当超级VIP歌迷外，还要到后台，去见那个已经半个月没碰面的“好友”。
这段时间他们的联系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但宁双喜自己也知道，所谓的平静不过都是因为隔着屏幕，可以花时间来缓冲自己可能的失态，一旦见了面，他已经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担忧归担忧，去看演唱会的事儿他可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到了晚上，宁双喜只简单伪装了一番，就挤在一群疯狂的歌迷中，看到了与自己只有三米远的“精灵王子”。
屏保上有他，新闻上也见到过，之前也看过几次小视频，可都没有亲眼见到真人那样震撼。
震耳欲聋的音响带着鼓点，仿佛催化剂一般让心跳越来越重，宁双喜仰着头，痴痴看着梁天意，只觉得血液里都在沸腾着“喜欢”这两个字。
这么多人，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我？
被疯狂的尖叫声包围，终于也失去了理智。拍电影时曾经培养出来的感情再一次被唤醒，他摘下眼镜，努力伸出手，像其他歌迷一样想要去摘取这颗三米外的星星。
梁天意似乎真的看到他了，笑容频频扔向这一边，可是算起来也不过十几次而已。漫长的两个小时表演，宁双喜觉得自己像欲求不满的骆驼，拼命想要从这珍稀的对视中汲取更多的能量。
等曲终人散，血液还在沸腾的他瘫坐在第一排的地上，看着最后一个歌迷离场，几十个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场地，又过了半小时，整个场地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舞台上一盏照明灯还在亮着。
“怎么没来后台找我？”舞台上传来一个声音。
宁双喜终从空白中惊醒，回过身，就看到已经卸妆，又换了便装的梁天意背着一把木吉他站在台上。
“……对不起。太兴奋了，有点回不过神来，”宁双喜为自己的爽约而羞愧不已，“你们已经结束庆功了吗？”
“我也没什么体力庆功了。”梁天意看着他，没有带着平时的笑容。
以为他在生气，宁双喜内疚得刚想继续道歉，没想到对方说：“我看到你在下面，就忍不住拼了命地表演。到后来差点脱力。”
这话里哪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再一看，对方的表情里反倒有些羞涩。
第20章
宁双喜到底是演员出身，再迟钝也不会读不出他神情所代表的意义，联想到近期他们之间暗涌的情愫，心情复杂，又难掩不停上涌的粉色泡泡。
“今天晚上看到你，我又想到了我们拍戏那一幕。”梁天意抱着吉他，坐到舞台边缘，与他对视。
“啊，对，”宁双喜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键，反应一直慢半拍，“不过角色里的你可没这么红。”
“这里已经没人了，红不红有什么区别？”梁天意轻笑，“我想听你再陪我唱一次，好不好？”
“……哪一首？”
“你喜欢哪一首？”
“彩虹？”
“为什么语气这么不确定？”梁天意笑着拨动琴弦，彩虹的前奏被清弹出来，他开口低唱，气场却与刚刚结束的演唱会状态截然不同。
仿佛坐在三米外的他，还是那个仍未被大家发现的璞玉。
宁双喜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他扒在前排的栏杆上，低声跟着哼唱起来。
深夜十二点，可以容纳上万人的体育场内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个唱得并不怎么样，另一个明明被带跑调了，却一点都不生气，用自己的吉他将就着那个人的调子，当场就改了自己费尽心思写的曲子。
一个中年男人抱胸站在场地的出口处，远远看着舞台边的两个人，长叹一口气。在有人过来低声询问的时候，只挥挥手让他们再等等。
谁都可以说他们的圈子混乱，身处其中的他们又怎么不厌恶这里面的乌烟瘴气。
可是总有些感情，纯净得能让人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哪怕未来会是万丈深渊，至少现在，他希望梁天意能因为一次深呼吸而产生更多在这里活下去的动力。
《惊蛰》的宣传刚放出去，就引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