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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的宣传刚放出去，就引起了电影爱好者们的注意。
他们欣喜地发现，海报不再是故弄玄虚的恐怖片风格，演员全是二三线的实力派，唯独扛鼎的宁双喜受到了一定的质疑。
有人认可他在《下一站》天王的分裂演技，也有人说他演了这么多偶像烂片的经历只会给票房带来副作用，甚至还有人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抱上了梁天意的大腿才获得男一号的位置。
已经突破七十万粉丝数的微博越来越热闹。赵琛很高兴，更加勤快地帮宁双喜打理微博，偶尔还卖个萌。不知就里的观众们纷纷表示这个演员好软好萌。
哪能想到，正主儿根本就没看微博。
他们在这个郊外摄影棚里已经拍摄了半个月，除了必要的通告，连吃喝拉撒睡都在棚子的一公里范围内。悬疑剧最费劲的是细节和神情，田雯雯偏偏是抓感情的高手，有时候为了一条擦肩而过的场景，他们得反复琢磨十几次，最后得出一个合理的动作和镜头角度。
曾经以为三个月拍摄周期足够充裕的宁双喜在被折磨了半个月后，甚至开始怀疑三个月是否足够。
田雯雯作为女性导演，跟男性导演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处事方式。这个擅长以柔克刚的女人，在跟宁双喜讲戏的时候从不强势引导，而是通过提问来让宁双喜自己领悟，后者因为收获颇丰，更加全身心投入到这部戏中，不想辜负导演对自己的期盼。
可这是一部悬疑剧。男主角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精神分裂，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中。宁双喜为了保持最佳的情绪节奏，这段时间一直处于一种上紧发条的状态。赵琛看在眼里却不好说什么，只能时刻紧盯着他的饮食作息，寄希望于通过外力降低拍戏造成的消瘦。
高度的集中，让宁双喜跟梁天意的聊天频率也明显降低。
那头梁天意刚刚结束了全国巡演，好不容易放假便立刻发信息问对方的休假安排。没想到宁双喜直到凌晨一点才回了条：封闭拍摄，最少还要半个月才有完整的假期。
半个月？
梁天意看了眼日历。他们已经半个多月没见面了，再来半个月，岂不是一年才能见十几次？按照这种龟速，哪怕每次见面都进展飞速，离能亲到摸到的程度还得熬几年？
任性的梁巨星这下不干了。本来是第二天下午的机票，硬是被他改签到上午。刚一下飞机，就让司机把他拉到离市区有两小时车程的摄影厂。
虽说是摄影厂，但也不是什么演艺人员都能进去的。幸好门口的保安是梁天意他爹的影迷，一眼就认出这位小公子，一边笑嘻嘻地给他指路一边收下梁天意他爹的话剧门票。
一心想要给对方惊喜，梁天意低调地走近摄影棚，远远地站在门口附近，看着分成几个楼层的室内场景。
宁双喜此刻正在与二楼的住户吵架，在荧幕上经常塑造公子哥的秀气青年情绪激动起来，居然连青筋都看得见。
梁天意有点惊讶，他虽不是真正的电影专家，可也看得出来，现在的宁双喜又比上一部电影有了显著的进步。
这个人，始终在往前迈进。
“卡！”副导演在两人扭打到滚进房间后，终于喊了停。
宁双喜喘着粗气站起来，擦擦货真价实挨了一拳的脸蛋。对手戏的演员赶忙道歉，他没想到两人能吵到自己控制不住力道的程度。
“没关系，”青年笑笑，“你看导演连一点瑕疵都没挑，证明你演得好。”
因为午饭到了，导演让两人先下来吃饭，宁双喜刚走出来，就惊讶地看到了梁天意。
“你的脸都肿了。”梁天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燃烧着一股怒意。
“啊？”宁双喜又忍不住擦了擦，“没关系，待会儿用冰敷一下。”似乎意识到对方的不满和担心，反过来安慰：“剧情本来就需要脸肿，省的化妆。”
“剧情需要你死，你就去体验下怎么死吗？”梁天意的声音冷冰冰的，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这可怎么回答？毕竟演死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到对方昨天才问放假安排，他赶忙扯开话题，“你已经放假了？”
“三天，”梁天意盯着他，“没有安排。”
“要不你来陪我拍戏，哈哈……”宁双喜接过他从助理那里要来的冰块，冰敷的时候反倒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好啊。”没想到梁天意居然答应了，宁双喜惊讶地看着他，又突然感到一阵别扭。
怎么……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别闹了，你好不容易休假，看我拍戏多无聊。”他想把这事儿当做玩笑一样翻过，可对方拿过他的剧本就开始翻看，一边看一边问：“后面还要挨揍吗？”
“……你真要留下来？”
“不欢迎吗？”梁天意抬头，唇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我想三天都看到你，行不行？”
“……”
“你的脸在冰敷的时候怎么还能这么红？”
“您这撩妹的技能我是甘拜下风。”实在躲不过，只能自己给自己圆场。
梁天意轻笑，突然伸手，一把捧住他的脸，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这才叫技能，刚刚那些，算什么撩？”
周围一群人都看傻了。
包括宁双喜自己也呆了。
赵琛拎着盒饭，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恐龙蛋。
三秒后，在鸦雀无声中，梁天意又若无其事地松开已经僵硬的人，朝田雯雯打了声招呼：“田导，我过来学习学习行吗？”
“当然可以，”田雯雯跟梁天意的父亲梁仲秋关系不错，也算了解他的本性，“这么多人在，别乱开玩笑，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双喜恋爱经验不丰富，让我教他怎么撩妹。”梁天意说得坦坦荡荡，于是众人的关注目标又变成了“恋爱经验不丰富”的宁双喜。
啧啧啧，这个年轻人果然跟看起来一样纯情啊。
可怜躺枪的宁双喜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恼怒地在背后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拳。
早就听闻两人关系好，大家就不再把刚刚那幕当回事。只有赵琛那张大的嘴一直合不上。
他跟宁双喜跟了这么久，如果连这是兄弟情，基情，还是奸情都看不出来，那他就白当这么多年的经纪人了。
联系想到前段时间宁双喜关于暗恋对象的反应，他的心脏已经感受到天打雷劈的疼痛。
上苍啊！！！！
那可是梁天意！
脑残粉和爹妈粉数量都可以挤爆头条的梁天意啊啊啊啊！！！！！
第21章
当方圆得到消息，自家那位休息日绝不接活的任性艺人正在《惊蛰》剧组“度假”的时候，他赶紧丢下手中逗弄女儿的玩具，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摄影厂。
通风报信的赵琛早就站在门外等候。
看着一脸尴尬的方圆，早就在电话里听出对方微妙立场的赵琛又悲愤又无奈。
既然连方圆都知道了，那就根本不是单恋的问题，而是双方都动了感情。
他管得了宁双喜，可是管得了梁天意吗？
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怀疑过宁双喜的性取向。直到他看到两人坐在角落里吃饭盒都能吃出阳光灿烂的笑容，赵琛觉得这时候已经不是劝阻就能有效的状态。
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想过炒作绯闻，他就想把自己的嘴巴丢到地上踩几脚。
他原想着可以联合方圆分开两人，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干笑着，一点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不行啊方先生……”赵琛都快哭了，他家这位好不容易才混到二线，一旦被戳穿，何止是万劫不复，简直是死了还要被鞭尸！
方圆挠挠头，身上那件皮卡丘LOGO的亲子装都没来得及换下来。“那个，小赵啊，”他尽量柔和表情，“年轻人，互相喜欢不容易……”
“他要是女的，我肯定不反对！”赵琛青筋隐现，“方先生，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环境，还有他俩这样的状态，要是被发现会是什么下场？”
废话，我比你焦虑的时间长了多少倍，我不清楚？方圆在心里吐槽，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GAY艺人，现在这个GAY还喜欢上了直男，他不但不能拆散，还被威胁要相助？
他的头发都不够掉的！
“你……跟宁双喜摊牌了吗？”
“还没有。”赵琛心脏一紧。唉呀妈呀，他家那位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要是摊牌太过猛，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跑回去小剧场演话剧……
方圆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说实话，你家那位，是不是其实根本就是个BI？”
“啊？”赵琛一愣。
“双性恋，”方圆面不改色地胡诌，“他出道三年，至今都没交过女朋友，你就按照常理推断他是异性恋，这推论不大靠得住吧？”
“……他也没对哪个男星表示过性取向上的欣赏啊？”赵琛都懵了。
“那梁天意呢？你看到他看梁天意的眼神了吗？”方圆观察着他的表情，在心里YES了一下。
“……”傻子都觉得有问题。
“梁天意是男的。”
“……这是个例。”他弱弱地挣扎。
“你一生能遇到几个喜欢的人？如果这是真爱，这算几分之一的几率？”梁天意拿来堵他的话，被他拿来堵赵琛。说完后，方圆自己也觉得无奈。
“当艺人就难道就不该有牺牲自己的觉悟？”赵琛被逼急了。
“别闹，这是上个世纪的艺人了。”方圆摆摆手，“再说，他喜欢的男人是梁天意就已经是一个幸事。”
“这是作死啊！”
“梁天意会是这个圈子里极少数能保护他的同性恋人。”方圆正色看向他，“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他是极少数我觉得会活出自己的青年人。”
“你是说他的家庭？”
“不，”方圆跟他一起看向从摄影厂里走出来的两人，低低地说，“因为他很聪明。”
所以方圆愿意相信，这个青年看上的宁双喜一定有出色的潜质。能与恋人一起成长的潜质。
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要被棒打鸳鸯的宁双喜正在跟梁天意讨论剧情，两个年轻人背着导演肆无忌惮地吐槽着电影里的老套路，又嬉笑着编出另一个完全不按套路来的新剧本。宁双喜笑得开心，积累了一个月的疲惫消散殆尽。
“我跟导演说了，我想唱主题曲。”梁天意双手插兜，与他并肩前行的时候毫无预警地说。
宁双喜震惊地看他：“收多少钱？”
梁天意大笑：“你们穷，我知道，保证不挤压你们的经费。”
“那也不能太便宜……”宁双喜嘻嘻地笑着，像个小无赖，“要不传出你给我的戏唱主题曲都免费，那你不是亏大了。”
“那你说多少钱合适？”
“你平时多少价？”
梁天意挑起唇角，比了个七。
“……靠。”忍不住骂了个脏字，宁双喜比了个六。
“太便宜了。”
“那你别唱。”宁双喜被自己的石头砸到脚，恼羞成怒。
“或者不够的从你片酬里扣。”
“你要点脸！”
“唱好了，不是给你宣传么？片子卖座，你的片酬也能涨呀。”梁天意无辜地挑眉。
“那我唱一半，你打个五折？”
梁天意笑着一把捞过他的脑袋，猛搓他的头发：“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宁双喜一如既往地红脸。
当晚，两人又以“创作主题曲”为由，挤在同一间房里。
为了梁天意，宁双喜特意拜托工作人员把自己的戏安排到下午，于是晚上两人终于可以敞开了喝酒。才十二点，啤酒罐就堆满了小小的床头柜，梁天意的拿来写词曲的草稿也堆了满满一张床。
没有地方可以躺，他顺理成章地跟宁双喜挤在了一张床上。
喝得有点上头的宁双喜靠着被子，闭着眼，有一段没一段地哼着他刚刚才创作出来的曲子。
梁天意停下弹吉他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仰躺在自己身旁的人。
他讨厌酒鬼，眼前这个喝得全身无力的人却像块刚刚出锅的甜糕，浑身都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闭上眼，压抑住胸口沸腾的情欲，他用力拨动着琴弦，只能用音乐来发泄自己越积越多的旖旎念想。
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算不算自作自受？
他有些懊恼，刚想从床上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天意”。
猛地回头，那人却还是闭着眼。
心中被困着的猛虎再一次被撩拨得蠢蠢欲动，他抓紧了手中的吉他，唇瓣紧抿，终于还是下了床。
一直在床上醉酒的人在听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后，迅速睁开眼。
清明的眼睛里哪有什么醉意？
他的演技太好，要扮演出刚刚那副模样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在伪装与试探中控制好自己的真心。
坐起身，抹把脸，深叹一口气。
刚刚那一声略带挑逗的呼唤是故意的，他就想试试看，是不是只有自己动了心，如果梁天意有所回应，他一定会……
“啊啊……”他抱着脑袋在床上翻滚，为自己越来越不知羞耻的想法而纠结。
翻滚的时候，眼角余光似乎瞟到床尾有什么……
“啊啊啊！！！！”这回是被惊吓到的惨叫，呆萌青年的身子摔到床下，两条腿却还挂在床上。
梁天意靠着墙，双手抱胸，看着他滑稽的模样，唇瓣扬起得逞的弧度。
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直到宁双喜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干笑问他刚刚开门做什么，他都没回答一个字。
那笑容始终没变，被这么盯着的人终于慢慢渗出了冷汗。
“……你……”宁双喜几次想要拼凑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但被那双眼睛看了足足五分钟后，他还是硬着头皮，鼓起最大的勇气，低低地问，“今晚你在这里睡吗？”
……他真想抽死自己。
“你想问的只有这个吗？”梁天意终于开口，却是反问。
终于意识到面前可能是只老虎的兔子开始惊惶，他梗着脖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你刚刚为什么叫我？”
叫个名字而已，不要这么敏感嘛！他很想这么说，只是对方那眼神似乎洞穿了一切。宁双喜咽了下口水，喉咙仍然感到干涩：“你说呢？”
……台词背再多，仍然不能拯救如此愚蠢的自己。
本想再逼他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梁天意没绷住，笑了出来。
气氛瞬间缓和，宁双喜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扯开话题，结果对方先问：“我要走，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脑袋瞬间空白，一种被窥探了心思的惊惶又一次让宁双喜紧张兮兮，那模样就差抱着被子大喊“你不要过来”。
一直不按套路的对象让梁天意差点又没绷住。
他只能强装冷酷的模样，继续盯着自己的猎物，等他坦白。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一会，宁双喜终于哆嗦着认输：“……是，是吧？”
梁天意笑容不变，只是宁双喜很确定，有一瞬间他绝对磨了牙：“是就是，后面的‘吧’字什么意思？”
“‘特别’失望倒不是……”他勉强让自己冷静点，打个应该不算太失败的擦边球，“就是中等的失望……”
哎妈呀，又磨牙了！宁双喜更加紧张。
“那你失望什么？”不想再绕圈子，老虎露出獠牙。
“失望你离开。”
你看，话题又绕回起点。
“我离开你为什么失望？”他就不信自己一个写情歌的人能输给一个背台词的！
“……你说呢？”他现在就发现这个台词的好处了。
两个人互相打着太极，除非一个人肯踏出这个圆一步，否则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意识到这一点，梁天意终于放下自己的矜持，恶狠狠地走近他，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沉声质问：“我说？我说的话，是你在逃避，你这个胆小鬼。”
“我没有。”宁双喜下意识反驳。
“那你有本事就说出来啊？”
“没本事。”
“……”
“我说不出来。但是，但是我会站在这里。”宁双喜僵硬着身子，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窝囊。
“站在这里有什么用？”明明刚刚逼近的是自己，难道还要自己主动不成？！
“我不会逃。想好了，我就会前进。”他低着头，暴露出自己滚烫的耳根。
“……要是我等不了呢？”
宁双喜身子一震。他意识到什么，激动得绯红蔓延到脖子去。“你在等了吗？”他小心地问。
“……”妈的！不小心被带出真心话。梁天意羞恼地瞪着他，跟计划截然不同的发展让他很是不甘。
“你在等我吗？”宁双喜没得到他的回答，又紧张起来。
不能否认，又不想承认，梁天意干脆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一把将人压在墙上，凶狠地啃了上去。
他盘算了这么久，本想对方亲自送上门，没想到终究还是要自己动手！
撬开对方唇瓣的时候，梁天意充满怨气地想。
第22章
宁双喜被亲得有些喘不上气。
他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想让他别这么压迫自己，可是抓住后，又停了下来。
心脏剧烈的鼓动着，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舌尖绞缠在一起的时候，他闭上眼，认命地想：就这样吧，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一股酒气。”分开间隙，梁天意轻声控诉。
“你不也喝了。”宁双喜下意识舔了下自己的唇角，想知道自己亲吻起来会不会有异味。
“可是我尝到的都是你的味道。”说着，这个从十五岁就开始谈恋爱的青年又一次靠上去。
第一次接吻，没有一点生疏。
激烈的亲吻让他俩双双倒在床上。
梁天意压着他，手伸入他的衣摆，正要剥开他的裤子时，宁双喜终于回过神来。
“等等。”他瞪着身上的人，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这回是真的在阻止了。
猛兽差点出笼的梁天意微微喘气，抬起身，手也收了回来，轻笑：“不好意思，太急了。”
宁双喜满脸通红，赶紧从他身下爬出来，用收拾另一张床上的草稿纸的行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他能怎么回答？没关系？慢慢来？再等等？
哪句都不对劲！
“明天还得拍戏，睡吧睡吧……”他把草稿纸叠好，放在桌上，整个过程中，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