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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再一次怀孕了,这没有引来父亲的怜悯或者温柔以待,在母亲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父亲酗酒的毛病变本加厉。
有一次他喝醉,非要赶母亲下地头,那个时候家里己没有半亩田地了,能卖的东西都已经被父亲卖完,免于再次挨打,母亲被逼无奈,抱着薄薄的毛毯走出家门,而我始终紧跟在她的身后。
母亲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根本就没有方向,因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别人家的田地。我们在窄窄的乡间小路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布鞋面上糊满了淤泥,那是母亲最绝望的一次了。
在8月份的天气里,我看到母亲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现在想来,也许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母亲才真正下定决心与父亲分开。
后来的事情印象就不是那么深刻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我们刚刚离开父亲的时候,快要临盆的母亲趴在桌子前,给什么人写信的样子。她一边写一边不停地哭,泪水在纸张上化开,和着墨水就像一朵一朵的小花一样。
在遇到继父之前,我的名字叫做费妹妹,我出生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认真给我起名字,听母亲说,父亲只看了一眼随口说了一句:“是个妹妹啊!”,然后妹妹这两个字就成我的名字。
不过,弟弟到是未出世之前起好了名字,是母亲在离开父亲之后自己想的,叫做费永。
我们的继父外貌面相与父亲截然不同,瘦瘦的,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姐弟,我曾经一度以为,荆棘鸟终于逃离了苦难的小屋,可以迎来幸福生活了。
可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比人们所说的更加残酷。我再一次遭到了抛弃,虽然当时年幼的我并没有以为这是抛弃,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了,怎么也找不到陪我一起出门的继父。
之后的几天里,我拼命寻找继父,直到自己衣衫褴褛变成了一个小乞丐,也没有找到线索,那天和继父去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远到我根本不知道家的方向在哪里。
是的,这一切我都知道,都记得,而且我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样笨,当时年仅四周岁半的我,很快就明白了一点端倪,也产生了第一次模糊的怨恨,因为这一次我连母亲都见不到了。
被好心人送到救助站后就有人问我记不记得家在哪里?记不记得父母的模样?家里有没有电话?
当时电话还没有那么普及,所以没有人会问记不记得家里的电话码,只会问有没有电话。
对于的问题,我一概选择摇头和沉默。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说。说了,又能怎么样?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他们就能找到?
于是在用了很多方法替我寻找父母没有结果的情况之下,福利院的阿姨将我送到了附近的孤儿院,那时候,我所在的城市名叫S市。
两年以后,我被一对在这座城市里艰苦打拼的夫妇收养,他们给我重新起名叫做罗芸,在养父母的新家里,我第一次遇到了那个自己用生命去爱念着的人——罗意凡。
——
罗芸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她呆呆地看着窗外,夜色已经笼罩了整片天空,连路灯都显得黯淡无光,可是罗芸却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
每到夜晚,思念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罗芸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与罗意凡共同生活的那段时光,虽然充满了彷徨,却也满怀着甜蜜与幸福。
自从知道罗意凡自暴自弃染上毒品之后,罗芸的心一次又一次痛到无法呼吸,这些又有谁能够知道?
不见是因为想要看到他离开了自己也能振作,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心中的恨早已经被消磨干净,还有什么能比见到所爱之人步步高升呢?
陆绘美的出现,以及他父亲对罗意凡的帮助,罗芸都知道。曾经一度以为,少年时代的爱恋将不复以往,可是现在……
罗芸无法再往下想,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扶住窗台使劲撑起身体,感受到打的石膏的腿骨又开始疼痛,罗芸并没有因此停下手中的动作。
“姐姐”
一声呼唤传来,罗芸的身体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在干什么?”虽然是一句很轻的话语,却透露出说话之人心中的焦急。
怔愣片刻之后,罗芸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重新坐回床铺上,并用手轻轻推开揽着她腰部的那双大手。
“意凡,案件进展得怎么样了?”
“你总是回避问题!案件进展与姐姐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要你回到过去,眼里心里全部都是我!”
突然之间,不知从哪里来的强烈的愤怒,占据了罗意凡整个身心,他不甘也不愿,再这么拖延自己一生的幸福。
“我爱你,自始至终、从小到大我就只爱你一个人,姐姐,你听明白了没有?不管我过去犯了多少错误,不管过去你有多少恨,我现在告诉你,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我要你正面回答我,你的心意!”罗意凡扶住罗芸的肩膀,强迫她正面朝向自己,大声说道。
“意凡……你爱我,那绘美怎么办?没有他父亲的帮助……”
“没有就没有!我不需要!绘美我会当她妹妹一样对待,这些全都不用你操心,我只希望你能像过去一样留在我的身边!”
“像个瓷娃娃一样吗?像个玩具一样吗?还是像个只会不声不响的傻瓜一样?”罗芸不知不觉之间也提高了声音,她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我……”
罗意凡一时之间语塞,罗芸偏过头去不看他,说:“我不是一个累赘,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工具,我不愿意你身边有第二个女人,我想要站在你的身边,如同陆绘美一样……可是,我却又无法做到这一切,你明白吗?看着本属于我的‘鬼神大人’,满世界都在宣告他现在属于另外一个更美丽的女人,我的心如同被千刀万剐……”
“我知道不应该妒忌怨恨的,命运谁也阻挡不了。当你被黑暗笼罩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都好像要崩塌,虽然已经竭尽所能,但是我所能为你做的却依然微不足道。可是她的出现,一下子就带给了你光明,我……我不能那么自私,就算心……千刀万剐,我也不愿你失去光明……。”
语气越来越激动,罗芸整个人却瘫软了下去,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她心中的伤口上撒盐,那种无法呼吸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烈。
没有再说话,罗意凡狠狠将心中思念了十年的爱人拥入怀中,仿佛融入骨骼一般的相拥让罗芸也安静下来,门外想要走进来的护士看到这副景象,轻轻为他们带上了病房的门……
第两百六十八章罪恶的舞台——布和篇六()
天空稀稀拉拉开始下起了小雨,布和开着摩托车疾驰在夜晚的道路上,他没有带雨衣,想要赶在雨下大之前到达雅顿大酒店。由于速度极快,所以初夏的风伴随着细雨打在脸庞上还是有些刺痛的。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布和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达了。快接近雅顿大酒店的时候,布和放慢了速度,他不能从正面进去,因为现在还不是他露脸的时候。
之前来的时候,看好了一条可以拐向酒店后方的小弄堂,布和现在就在寻找它入口的方位,因为只来过一次,所以布和很仔细地寻找着。
就在快要接近第二个四岔路口的时候,布和看见了他要找的狭窄路口,但是被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之间的护栏给拦住了,必须要绕到前面四岔路口再拐回来才行。
但是绕到前面的话,从雅顿大酒店的正门口就能够看到他了,这样不行,布和必须屏蔽一切可能的风险。
那要怎么办呢?之前来的时候记得这里的护栏并没有封死啊!布和想着,要不倒开往回走,回到第一个四岔路口那里,但是倒开会浪费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还会影响前进的速度。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8点半了,按照他们约好的时间,父亲早已经入住雅顿大酒店,晚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被服务员发现的风险。
只能从前面走了,布和摸索了一下口袋,没有手帕,也没有布头一类的东西。脱下外套遮在脸上的话太引人注目了,这样不行。
自己怎么在租车的时候都忘了问人家要头盔呢?布和现在觉得事情真是一点点的疏漏都会造成麻烦,左顾右盼,发现路边修车摊前面停着的一辆摩托车,上面挂着一个头盔,而且现在修车摊门口是空的,可能人有事出去了,边上的彩票店也在做生意,暂时不会注意这边门口。
‘反正也不算偷,等一下用完就扔在路边他们自己找去。’这样想着,布和偷偷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上,他看准时机,几步踱到修车摊门口,一把抓起摩托车头盔就赶紧返回了自己的车子边上,很快戴上头盔离开了,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风驰电掣一般地向前驶去,布和很快绕过四岔路口,到了对面的非机动车道上往回行驶,非常幸运,一路都是绿灯,并没有浪费布和多长时间,他就已经顺利拐进了小弄堂里面。
一狭窄的地方,布和立刻一把脱下头盔,把它扔进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面,扬长而去。
转了两三个弯之后,摩托车停在了一片松软的草坪上,也不能完全算是草坪,应该说是草坪与石子路结合成的停车场,尽量把摩托车停在一眼看不到的角落里,布和下车环顾四周。
‘还好,现在没有什么人在这里。’
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四十六分,布和走到一扇像是饭店后厨专门用来倒泔水的破旧小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与即将假扮酒店经理的那个人约下的暗。
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这还真是一个守信用的雇佣者,布和在心里调侃,但是脸上并没有露出笑意,他脸色阴沉地问:“几房间?”
“二楼,206房间,从这边数过去第四根落水管子,可以直接房间的浴室。还有,205房间没有租客。”
里面的人话音刚落,就把破旧小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布和只听见他在里面好像向谁陪笑似地说着话。
不管这些,布和立刻找到他所说的那根落水管子,往上一看,距离窗户并不高,但是进屋的时候,空调外机在左手边,右手边与205房间的大窗户,之间没有阻挡。
‘怪不得他要补充一句205房间没有租客呢,原来如此啊!’布和想着,双腿猛地一用力,人就稳稳当当挂在了落水管子上面,然后手脚并用,一分钟不到就来到了206室的小窗户口。
看了一眼这扇窗户,是平移的,里面并没有上锁。布和轻轻用手敲了一下窗框,了十几秒钟之后,才动手移开了窗户。
屋子里面非常安静,有一瞬间,布和似乎感觉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但是从浴室踏入房间之后,布和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的父亲洪可正歪斜地倒在床铺上,睡得死死的,脸上的人皮面具都没有来得及揭下来。
“老爸。”布和不放心地喊了一句,没有回应。
他走上前去轻轻推了一下洪可的身体,也没有反应,这回他完全确定安眠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于是大胆地开始动起手来。
先动手揭掉父亲脸上的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有损坏,这张人皮面具事后还有别的用处。
然后,布和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卷长长的麻绳,三下五除二将父亲的身体结结实实捆在自己背上。
做完这些之后,麻绳还剩下很长的一段,布和把一头系在一个钩子上,走到房间正中的大窗户前。用来装东西的背包被他倒过来挂在胸前。
把钩子钩稳在铁质窗框上,布和探出头去向下张望,下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很好,正是行动的机会。他不能够再从浴室的窗户下去,现在身体前后都有东西,那里的窗户太狭窄了,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而且单独一人爬落水管子的话是很方便,但是背着父亲胸前还挂着一个包,就不方便了。
看了一眼边上207房间的浴室窗户,紧闭着似乎没有人会探出头来,仔细听也没有洗澡的声音。于是布和抓紧时间,人灵活地翻到窗外,他平时非常注意锻炼自己的身体,也有很好的运动神经,所以这点完全话下。
抓紧绳子向下跳跃,布和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没几下就来到了地面上,双手一抖,将绳子和钩子从上面取下来。钩子落在草坪上,发出的声音不会太引人注意,布和赶紧将它们都回收进背包里。
走到自己停摩托车的地方,布和手脚麻利地把父亲从身上解下来,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折叠的大麻袋,把父亲装进里面他保持屈膝的姿势,然后再把一些安眠药粉洒进袋子里,还在头部、腰部,还有小腿脚腕等地方塞入许多破旧的衣服。
填充扎实之后,装着父亲的麻袋就看上去不像是装着一个人了,绑在摩托车后座上,就像是捡破烂的人车后座上绑着的装旧物的大麻袋一样,只不过看上去东西装的很多而已。
做完这一切之后,布和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雨此刻已经下得很大了,再不赶快上路的话,恐怕到山脚下的路会非常难走,所以布和跨上车子一脚油门,就从刚才进来的小路回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酒店后面的草坪停车场。
在他启动摩托车之后,那扇用来回收泔水的小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缝,即将假扮酒店经理的人从门缝里面,偷偷向外窥视了一下,看到布和离开的背影,他轻轻舒了一口气,重新关上了门。
其实这个人并不知道布和今天晚上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他也完全不知道布和的杀人计划,不过是被提醒今晚要在这里等候布和,还有弄清楚布和所需要知道的信息而已,当然这种提醒他也是收了钱的。
第两百六十九章罪恶的舞台——费古篇三()
费古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之后,穿上一身干净的衣裤走出家门,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说完要去的地方,就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开始假寐。
他很清楚,去罗雀屋的路上不用偷偷摸摸,就算隐瞒了最后警方也查得出来,所以还是少花点力气为好。
一路上,费古与司机没有什么话可以讲,这个司机看上去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正和费古的心意,他可以专注与自己的思绪。
下午四点钟左右,出租车终于来到了L山附近,司机问费古具体停在哪里,费古却说:“你慢慢往前开,到地方我会提醒你的。”
手插在口袋里面,紧拽着唯一的一张一百元纸币,费古望向窗外寻找何蜜娜他的身影。
两天之前就与何蜜娜约好在山脚下见面,按照布和与何蜜娜准备欺骗自己上山当冤大头的计划,费古相信,何蜜娜不管多久一定会等自己的。
所以他并不着急,费古早在四月中旬,曾经两次偷偷上过罗雀屋,想要从养父告诉他的唯一那条线路,上到二楼密室取走钱财,但是都没有成功。
一次是因为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只好放弃,他可没有布和那样疯狂的胆量和武力。
另外一次是因为没有梯子,根本上不去西侧的秘密隔间,想攀附着一楼卧室的阳台栏杆上去,也是徒劳,因为距离根本就够不着。
所以,费古之前根本没有拿到钱,他希望今天可以有机会。
让他放弃钱财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自己实在是穷得只剩下破衣服了,要治好癫痫还需要很庞大的一笔医药费呢。
带着心事与计划即将开始的一点点恐惧,费古的视线隔着车窗来回扫视。
果然,不消几分钟,他就看到了山脚下何蜜娜的身影,估计她也是坐出租车来的,因为身边看不到一辆车子的影子。
示意司机在何蜜娜面前停车,费古用唯一的一张百元大钞付了车钱,立刻下车迎向何蜜娜,他还要扮演那个痴心不悔的男朋友。
“你怎么这么久,早知道这样,不带你上山了!”何蜜娜抱怨着,一脸嫌弃。
知道她也在演戏,费古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用一种带着一点神经质的表情看着何蜜娜。然后拉起她的手就往山上走去。
“你干什么?会不会轻一点……”何蜜娜聒噪的声音跟随着脚步一直没有停止过,直到他们上山看到那间别墅的外观。
走过索桥之后,何蜜娜不再说话,估计她也因为杀人计划即将开始实施,而在害怕,两个人走到房子正前方停了下来。
他们当然知道罗雀屋的大门在正后方,但是直接绕到屋后的话,肯定会让房主人非常惊讶,第一次到这栋别墅的人,不可能知道那么隐秘的屋门,所以还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的好。
下一个上山的人,或者屋子里有什么人出来发现他们吗?现在客人都应该聚集在客厅里吧,费古想,他放开了何蜜娜的手,挠了挠头顶。
快要晚饭时间了,还有客人没有到达,说不定房主人会出来看一下。
“要不我们等房主人出来吧,吃晚饭之前,客人没有到齐的话,他一定还会出来看一下的。”费古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何蜜娜说话,因为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向何蜜娜。
片刻没有回应,费古向后看去,却发现布和已经站在了何蜜娜的边上。
‘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吗?看起来刚才布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费古想着,嘴里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平白直叙的语气,带着不信任和神经质的眼神,费古尽量装得自己很‘好骗’。
“大门在后面,我之前问过房主人,我们一起走吧。”
布和已经入戏了,他独自走在前面,与何蜜娜保持距离,何蜜娜则一手挽上费古的胳膊,与他走到了一起。
在拐到房子东侧的时候,前面的布和轻声说了一句:“你不要拖后腿,何蜜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事成之后带着你的那一份钱滚蛋,听明白了吗?”
“你到底想要怎么做?我们拿到钱就算完,不要太过分。”费古战战噤噤地说着,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仿佛他已经害怕到极点一样。
在布和的计划中,费古只是一个不明白事的炮灰;而在费古的心里,布和是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