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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人员的队长照实跟主子宫池若说了,他们研制得出来这种解药,只是时间问题。可宫楠木他不一样,他胜在节约时间。初漓的命还吊着呢,她在那样的疼痛中坚持不了太久。
宫池若沉默了,他看着那刺眼的白衣道,“你出去吧,让宫楠木过来。”
他转身去了里间初漓的卧室,她的房间里一直有种药味,至今未散。她已经虚瘦到极限了,轻轻地阖着眼皮,对外面一切无动于衷。看着是睡过去了,面容看着却连呼吸也难以维持了。因于疼痛,她的手指都出现了无意识的颤抖。
宫池若想,还救她干什么呢,救回来的都不是他的初漓了,那便干脆去死吧。
可是死的却又是他的初漓。现在疼成这样的,也是他的初漓。
他怎么舍得。
他紧紧抱住她单薄的身子,瘦得厉害,隔着被子,感觉到的都是骨头。他几乎快要疯了。
宫楠木进来的时候,刚踏上地面,太阳穴处便抵了一把枪。
他跪了下来,道,“您这样做,也不会改变什么。”
“你本就该死,宫楠木。”
“她救回来又怎样,不再是初漓了。”宫楠木嘶哑着嗓子,“您以为她会感谢你吗?她只会恨您。”
“宫楠木,你还当我是主子,便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去救她。”
“您一定会后悔。”
“那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宫池若几乎要笑了,“真到那时候,我就杀了她吧。”
法国巴黎。
政界风云变幻莫测,渐渐的,玛塔皇宫下漫无边际的什刹海也没有那样波涛汹涌了。
欧彦哲近来心情不错,没有什么比劲敌倒下更让人舒坦的了。曼德尔家族被清洗一空,可怜的老曼德尔大概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落到如今的境地,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
承袭爵位的坤尼。曼德尔到底是没有对老父亲做些什么,但他的大哥可就不一样了,收监皇家监狱,专门用来惩戒贵族的地方。他大概是要永远呆在里面了。
老曼德尔气得七窍生烟,“你这个逆子!”
坤尼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他失了权力的老父亲,还得对他的谩骂咆哮加以容忍。他是个急脾气,但从没有发过怒。
欧彦哲在他家里做客,听到书房里老曼德尔怒不可遏的骂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坤尼。
“你得花大量的时间来安抚他。”
坤尼刚与他商谈完事情,话题到了这儿,他苦笑一声,“我在罗林那里买了庄园,过阵子送他去那里颐养天年。”
他这个老父亲的心再怎么偏袒他大哥,再怎么对自己不闻不问,好歹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他给他配全了供差使的仆人,凡是能想到的,一件都没落下。
第299章 婚姻问题()
老曼德尔不管这些,他依旧骂他,“你这头白眼狼,引着外人登堂入室!你简直愚不可及,欧彦哲那么深的心计,整个法国谁有他那样的好算计?!你能斗得过他吗!你想让荣耀的曼德尔变成他朗格拉克的附庸吗?!”
这话让欧彦哲听到了,他笑笑,当没看见坤尼的尴尬。比这还难听的话,他已经在奥斯公爵那里领教过了。
“你的父亲不够了解你,你可不只有打猎的好身手。”说罢便起身,“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能等到那一天。天也晚了,我就先走了。”
坤尼亲自送他到门外,看着他的车驶远。
手头的事情松了,欧彦哲去了洛特省见他祖母赫怛老夫人。今日兰珀宫的金色大殿却没有以往那样静谧无声,里面传来的几句欢乐的笑声,大概是祖母邀请的客人。
赫怛老夫人一直眼高于顶,目下无尘,能入她眼的可以说是极少了。活到她那个岁数,一个人太久了,总想要为自己找些乐趣。她已经是不适合远行的年纪了,这偌大的兰珀宫是她唯一的观景区。
欧彦哲一进来,便感觉到了祖母的用意。他看向英式缎面长椅上坐着的那位小姐,认出是沙耶家的安陆罗伊。他有些头疼了。
沙耶家是新兴的名门,近些年越发如日中天。老祖母选得好,沙耶自上世纪起便是忠实的王座之臣,欧彦哲想起来不久前才在森特瓦的会议上看见过沙耶老伯爵。
安陆罗伊穿着粉红的轻纱长裙,金发碧眼的美人,肤色白皙红润,身姿颇为袅娜,看着谁都含着几分矜持的笑。
她如今还在玛格丽特学府里深造,年纪轻轻的,是沙耶老伯爵的独生女儿,十分受宠。
赫怛老夫人笑眯眯,“彦,还不过来跟人家小姐打声招呼。”
欧彦哲便上前了,先问候了他固执的祖母,后将目光转到安陆罗伊身上。
“很不错的女孩子,难为过来陪我这个严厉无趣的老太太。”这话是说给欧彦哲听的。
安陆罗伊听罢笑道,“怎么会呢?您天天挂念的孙子不是过来陪您解闷了。”她稍稍偏了偏身体,将座位留给欧彦哲。
赫怛老夫人笑指着坐过来的欧彦哲,“孙儿大了,管不住了,也不爱来我这兰珀宫听我唠叨了。”
“祖母,”欧彦哲低声,“外面阳光正好,我陪您出去走走。”
赫怛老太太看他一眼。
安陆罗伊很快便告辞回去了,赫怛老夫人亲自派车送她,临走还让她经常过来玩。
欧彦哲正了神色,“祖母,您一定要这样吗?”
老太太穿着用料细致裁剪妥当的家居服,躺在喷泉旁的躺椅上眯眼晒太阳。欧彦哲的话让她稍微蹙眉。
“彦,是你在跟祖母我对着干。”
“唯独这一件事情,不行。”他强调。
赫怛老夫人沉默了,“那你这趟过来干什么呢?回去吧。”
“我是来看您,不是来跟您对着干的。”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看我。”赫怛老夫人皱眉看他,修颀俊美的孙子,金发耀眼,不做妥协。
她淡淡说了句,“回去吧。”
于是欧彦哲当天下午便被驱赶回了巴黎,在洛特省带了不足一个时辰。
欧彦哲想,他祖母折腾人的法子可真多啊,不过小时候他在金色大殿已经完整领教下来了,被磨得全无脾气,百依百顺。
对于可爱骄傲的老祖母,这一次他却不想轻易妥协。
第300章 苏醒()
这一晚上很多人都没有睡好,天上那么多星子,像黑幕下一粒粒散落的白珍珠,温润而明亮。宫楠木在里面不知道呆了多久了,宫疏看着他的主子,也并不是很急的样子。他坐在露台的藤木躺椅上,利落的黑衣长衫,袖口有精致的暗纹,袖下露着他一双白皙修长宛如艺术品的手掌,指甲修剪得圆润且短,轻轻搭在扶手上。
夜风这样凉,他的长发在风中飘动,如墨的黑色,很容易就融进了这如水的夜色。
不只是宫楠木觉得,宫疏也认为他们主子变了,他现在是确确实实一潭池水,平静居多,风过而起波澜,随即再次平静。宫三爷从前可不是这样,他是深长的暗河,而暗河,从来都是孜孜流淌的,从未停息过。
宫池若有了些温和的表情,这对他是不该出现的。他们的主子,自持冷漠到过分,这世间他还未为了谁而停留过。
初漓,实在是不该。
宫池若现在处于很深的混乱之中,这夜色如同枷锁,理不清扯不断,只想将他溺毙。
其实谁都知道了,初漓若逃过今天这一遭,她就再也不会是初漓了。
这个女孩子,有自己曾经的名字。那不是宫池若赋予和掌控的,她一旦醒来,记忆随即解封,她只会恨上宫池若。
宫疏说,这真是一个糟糕的结局。
宫池若抬了眼看他,灰色透明的眼睛,连人的影子也照不出来。他的眼睛像一块凿出的冰,又冷又尖锐。
“不救,初漓就要死。”
“您救的,是蓝清川,不是初漓。”
他的主子低低笑了笑,良久的沉默,平添的几分简淡的笑意稍稍冲去了些煞气,他竟没有生气,平静道,“宫疏,我还能怎么办呢?”
“初漓也好,蓝清川也好,谁都逃不掉。”
“背离我的下场只有一个。”
五月末的欧洲小镇,典雅迷人,家家户户种着鲜花,明媚而朝气。扑面而来的是湿润的热浪,今天居然落了雨水。
雨势迅疾,也不知道是哪个世界哪一个人在哭泣。
天还是蓝的,雨水却积了一地,倒映着蓝蓝的天上。天上人间,犹如梦境。
滴答——滴答——
一声两声。
蓝清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几乎要忘记自我的一个极为荒诞的梦。
今朝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世界都变了,人还能不变吗。
她醒过来了,能够睁开眼睛,能够坐起来,能够说话,什么都好,可是她不想睁开眼。
连自己都活得不是自己的,还有睁眼看向这个世界的愿望吗。
她不信教,不信耶稣,不信佛祖,也许是这份孤决倔犟的形单影只,上天看不过,狠狠给了她教训,让她低下头颅,经受苦难。
可一次次的,她自幼年走来,经历的苦痛还少吗。那些不堪回首的黑暗苦海,早已在心中刺出一点锐砂,时时刻刻会磨砺着她。
她出身华贵,任谁看来,都该是鲜花锦簇,波澜不惊的人生。
第301章 不乖的女人()
可她蓝清川,似乎受不了上天的恩宠与祝福。
她想,自己还醒来干什么呢。一个人,两种人生,现如今,她从分岔口回到了正途。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走回去。
真正是身心惧疲,心如死水,万劫不复。
一天天躺过去,她的神志越发清醒,也越发觉得世间残酷。
她再也不能睡下去了,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宫池若揪住她的领口,将她拉上来,上身脱离了床榻,她的背部钝痛麻木,像僵硬的冰面,一碰就要碎掉了。
这个男人低沉着声音说,“你要躺到什么时候?”
蓝清川睁了眼睛,“要是我能够走,我早就离开这儿了。”
她是真的不愿呆在这男人身边,她是蓝清川,可问题是,她走不掉。
睁眼的瞬间她如同失明,只隐约觉得似乎看见了千万白莹莹的羽毛。她的眼睛刺得生痛,这样眩目的白色中,她看见了宫池若。
初漓觉得他长的好看,那么蓝清川她自己也不能否认曾经说过的话。人们看人面貌看脸面和心地,可这个男人不需要看心地,只这一张皮面足以倾国倾城。
可这美人,恶毒又霸道,是带了毒的罂粟,美而妖。
这床上的女人不是初漓,宫池若清楚地意识到了,他便没必要客气爱护了。他说,“你最好不要有这种心思。你跑一次,我打断你一条腿,跑两次,我截去你的另一条腿,你还想跑,我便一枪子送你回家。”
“你留着我干什么呢?”蓝清川都要笑了,“你的养成游戏还没有结束吗?人偶都没有了,剩下只有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宫池若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口,“你是认定了我不会杀你?”
“不用你杀,我自己动手。”她低哑地笑了,气若游丝,“死也不要死在你手上。”
宫池若真的很生气,明明是一张一模一样他都不舍得动手的脸,初漓从来不会跟他作对,更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初漓,只有一张皮面是一样的罢了。
宫池若一把将她甩回床上,他收了手,转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像是要瞧出一朵花来。
他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那样沉暗,那样可怕,那样憎恨,那样惋惜。
蓝清川与他对视,她不躲分毫,直直看着他,让他瞬间回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他的轮船上,她这久违的眼神。
不乖的女人。
他喜欢看她温顺的样子,初漓就很好。
可她该死,成不了他的初漓。
蓝清川太过虚弱,她动不了手,她的视线也撑不了太久。宫池若周身的威压是积聚多年而成的气势,很多人都只能匍匐,根本无力更无胆对视。
初漓不怕他,那她蓝清川凭什么怕他。
这个禁锢了她这么久,这个拿她当玩笑豢养着的男人,这个粉碎了她的过去,粉碎了她的尊严和骄傲,粉碎了她一切的男人,她凭什么怕他。
她恨他。
第302章 被夺去的珍宝()
这几日的天气一直不好,阴雨绵绵,连窗边的花儿也黯淡了不少。
蓝清川自醒后,落下了头疼的毛病,每逢阴雨,头皮就发麻。有宫池若在,哪怕是阳光再盛大,空气也是冷的。
蓝清川下不了床,她的身子底子经由大病大痛已经被掏空了。要想恢复,需要漫长的休养。在这里,她不会有这个时间了。
宫池若一向宽容优待的,从来都只有宫初漓。她蓝清川,不过是个性命堪忧的阶下囚。
她永远不可能再成为宫初漓了。可笑而荒诞的记忆只要一次便够了。
这个组织里,似乎没有一个正常人。
宫池若阴戾而美貌,警告她,不要妄想去逃离。他还关着自己干什么呢?初漓是张任人涂抹的白纸,可她蓝清川不是。
但似乎不管是宫初漓或是蓝清川,她都是他宫池若的。
宫池若也觉得糟糕,如同被人偷去了最珍爱的宝物。她明明有着初漓的记忆,却完完全全确确实实换成了另一个人。
真的是太好笑了。
让他头疼的还有蓝氏,蓝清川是他出力救回来的,他们却坐享其成,穷追不舍过来跟他要人了。
这一把可算计得真好啊。宫家为了初漓费了这么多心血,怎么可能为他人作嫁衣。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都当他宫池若是死的吗。
蓝清川苏醒,其实只有组织里的少数人才清楚。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费心力想着怎么离开了。
她与时间擦身而过,如何能够不焦虑。可她再如何迫切,她的身体也不能支撑她走远,连下床都不行。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在身为初漓经历那么多磨难后,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无需医生,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
宫池若跟她所料想有差,他派了宫楠木过来,亲自给她疗伤保养,一如初漓的待遇。
蓝清川看不出他的用意,她闭着眼,不想看见组织里任何一个人的面孔。
宫楠木穿着白色的大褂,阴森的鬼面,眼神如针。蓝清川闭着眼也能够感受到。
她低声道,“你讨厌我,就将我送走吧。”
“你可想得真好。我这手一用力,就能送你走。”
蓝清川不再说话了,她太虚弱,又太压抑了。就这么闭着双眼睡过去了,再醒过来,已经戴上了氧气罩。
宫楠木告诉她,“就算你能走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他笑,“至少没我活得久。”
蓝清川只觉脑中昏沉,他的声音被放大,一次次地在耳边回旋。
她说不出话来。
宫池若在这个欧洲小镇也没有停留太久,他带着蓝清川,一起回到了芬兰绿岛。
蓝清川在海上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天,记住了苦涩的海腥味。
遇到宫池若的时候,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也在这样的船上航行,波浪声很大,舷窗望过去,只有一片蓝。
对于大海,她有了散不去的恐惧。
宫池若不再出现,她庆幸他不再出现,只要他出现,初漓的记忆也会涌上来。这让她难受。
第303章 芬兰绿岛()
到了芬兰绿岛上,她便更难以逃离了。
这座岛,一如以往,美得如同童话。可现在看来,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她知道了宫池若的意图,他是想将她永远困死在这座岛上了。
蓝清川睁开眼,这是她还是初漓时候的房间。
沉重的紫檀木,贵重的锦缎,古典的花纹,镂空的雕窗。窗外伸来一两只粉红水红的花枝,窗前的案上放着香炉,燃着南地的香料。
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她觉得力不从心,眼前都模糊了。
许久未曾做梦了。她睡在阳光下,稍稍打了一个盹儿。日有所思,她这个白日梦来得很快,结束得也快。
她梦到了三月份的蓝氏大庄园,外祖父庭院里的樱花都开了,红云一片。
又梦到春寒料峭,西林光秃秃的玉兰树下,憔悴的大眼睛少年。
她挂念的太多了,可怎么也回不去了。
有冰凉的手指触碰在她的眼睛上,这样的体温,蓝清川自然熟悉。在初漓的印象里,宫池若除了呼吸,哪儿都是冷的。
他揩去那荼白眼角的泪水,问她,“你哭什么?”
蓝清川不答,只当还在梦中,只不过梦变成了噩梦。
宫池若对她大概是不会有什么耐心,他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手指用力,将她硬生生捏醒。蓝清川对下颔的痛楚麻木了不少,她睁眼看他。
“‘初漓’是什么意思?”她问。
“没什么意思。”冷淡的语气。
她笑了,“既然没什么意思,为什么还将我变成她?”
宫池若盯着她,声音低沉,“你在质问我。”
“如果不能再把我变成她了,我可能会一直这样跟你作对。”
美貌的男人渐渐蹙眉,对他这种对抗甚为恼怒。他俯视着她,长发如泼墨垂洒,凉凉的,没有温度。他的眼珠太过浅淡,她找不到自己在他眼里的倒影。
男人被她惹怒了,指着她道,“你说的对,我何苦救回一张无用的皮面。你既不是初漓,那就去死吧。”
他的手很快,眨眼间便扼住了她的喉咙。蓝清川看不清他如何出手的,呼吸就已经被夺走了。
她的面色还是毫无光彩的荼白,再如何使力也是白色,顶多凸显几根细细的青色的筋。
她的呼吸本来就微弱了,吹散在空中。他在一瞬间突然收了力,将手背回身后。
他直起了身,目光阴沉。
蓝清川被涌入的气流冲得呛了一下,咳嗽不止。抬眼间,那男人一身黑衣,背影凌厉冰冷,转去了屏风后便没了踪影。
宫池若动不了手,他看着那一张脸,初漓的面容,初漓的眼睛,便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