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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叔顺着顾峥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如此黑暗的状态之下都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硕大的洞口。
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夹缝状态的山洞,作为一个有着基本常识的山民来说,一般是不会有大型的猛兽选择这样的山洞作为栖息之所的。
野兽们也有智商,他们也需要一个相对能挡风遮雨的地方作为他们生活的场所,像是这里,就连蛇虫鼠蚁也因为它的过于大的空间将其遗弃了。
不过这个半夹缝的地段对于隐蔽逃亡的顾峥二人来说刚刚好,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摸索着爬进了这一处的凹陷的缝隙洞口。
处于对未知环境的警惕,顾峥先把手中的火折子将路上寻来的枯枝点燃,在照了一圈缝隙内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毒虫之后,就松了一口气。
他将手中剩余的枯枝往这当中一放,率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点燃了一堆篝火。
“叔,快进来,现在还没转夏,这晚上的日子还是挺冷的。”
这隋朝的天,可不比现在的春天时就能穿短袖的反常,就算是这夏日中的空气,也足以让人穿着长袖的麻衫劳作,而不感到特别的燥热。
仿佛这个世界的温度,比现实社会足足的低了5…8度的样子,按理说,这般的气候,才是真正的适宜人类居住的状态。
只不过顾峥的家乡居于北方,相对于南方的十分宜居来说,稍微显得过于寒冷了一点。
但是这不是不能克服的问题,这种状态反倒是让顾峥十分的喜欢。
收拾于此,一旁的老叔拿起一根稍微粗一点的木料,点燃了之后,就开始上上下下的灼烧这山洞内的犄角旮旯,这也是用烟熏火燎的方式,驱赶隐蔽的虫子的最安全的做法。
不过还算是幸运,除了一些潮虫之外,这四周再没有爬出来一些吓人的东西了。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的顾峥,与顾二叔嘿嘿一乐,就各自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两个菜窝窝。
这是他们今日中午,特意预留的饭食。
作为第一日的最基础的口粮,这是必备的。
因为奋力的奔跑可是一个体力活,为了保证他们最初期的逃亡,当天晚上是不宜出外搜寻食物,还是以休养生息为妙。
拿出了菜窝头的两个人,一人拿了一根细树枝,用顾峥从断手中顺便捞过来的军用腰刀,给简单的修正了一下树枝上的毛刺,就一人拿起一根,‘噗呲’一下穿透了有些干硬的窝窝头,径直的就端到了火苗之上,用这火焰的余温,给手中的冷窝头加热。
这一晚上,天很冷,但是人们的心却是很热。
顾二叔忐忑着,焦急着,却是早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麻木。
干硬的窝头本就不好吃,捂在胸口中也阻挡不了它的冷硬,但是当他们吞咽的时候,只觉得伴随了自由的味道的时候,这种窝头是如此的美味。
没有水,略显干渴,却是可以忍受,只要是等到天明,天明了之后,一切都会拥有。
……
这一晚上,顾峥两个人轮换着值夜睡觉,但是在堤坝后方的守备军营中,有些人却是一夜的难眠。
他只是朝廷中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守备将军,在整个国家对外征战,守备边疆的时候,被派过来巡驻边防,本就是不受重视的表现。
现如今竟是在几天内,连续发生了两起大规模的民夫逃跑的事件,若是没有现如今的裴将军的到来,那还一切都好说,只要是工程的进度没有被耽误,死上个百十口的人,都是常事。
但是现如今,他手下的士兵前去禀告的时候,不但让裴将军插手了,更是让朝中的皇帝陛下的小舅子也知晓了。
这就十分的难办了。
再加上他手下的五名士兵遇难,两名差役工头不知所踪,派人去两家的家中搜寻的时候并没有归家逃窜的迹象,而两个人离开工地的最后一刻,仿佛是为了追逃民夫?
那么根据以往的判断,这两个人彻夜未归,想来是碰到了手狠的流民,被直接解决了。
那么,此次的伤亡就达到了七人之多,对于他这个守备长官来说,就是了不得的大罪。
渎职,无能的帽子是跑不了了。
军帐内的杜腾很是烦恼,对于那些后抓回来的民夫,竟是连多瞧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他朝着那些没有眼力价的士兵大声的嚷嚷道:“这还用我多言吗?”
“这样的民夫,明日中就统统的给我打死!一个不留!多活一天都不行!”
待那些惹恼了上官的士兵们从军帐中退出之后,一旁在角落中默而不语的谋士却是探出了身来,凑到了杜腾的身边,劝慰道:“将军,你对于手下未免太过于严厉了,要知晓那骑兵的分队长,乃是裴将军的手下啊。”
这大有深意的话一经说出,杜腾就是一阵的惊慌,他用略带惊慌的眼神看向自家的师爷,问道:“这,我一时间惊怒,竟是忘记了这回事情了。”
“这可如何是好,原本裴将军就对我的无能看不上眼,现在又得罪了他的精锐部队的手下,我这不是往死里边把他给得罪了吗?”
561 曹州徐世绩(康康找和月影末日打赏加更完)()
但是一旁的谋士并不惊慌,他用手指了指帐篷的另外一个方向,安慰道:“将军莫怕,得罪了裴将军事小,只要将军不要得罪了那个营帐之中的祖宗即可。”
“要知道,这萧怀静,乃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弟弟,而当朝的萧皇后,可是颇受陛下的喜爱与敬重的。”
“下官听说,那萧怀静,这巡堤的路上,可没少和裴仁基将军,起龌龊。”
“呵呵,这裴将军能征善战不假,但是在为人处世的方面,未免太过于严苛了。”
“只不过是寻访点美人罢了,用得着如此的上纲上线?”
“更何况,这些美人,是谨献给陛下还是他留着自己享用,谁又说的准呢?”
被自家的师爷这么一提醒,这守备将军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
他朝着师爷嘿嘿一乐,就从他营帐案几的后方,打开来了一个密格,其中有一方小盒子,雕刻的尤其的精致,拉下盖子,一枚难得通透的美玉就搁置在了其中。
守备将军将这个盒子递到了师爷的面前,低声的嘱咐道:“师爷,这是底下进献的一枚玉佩,成色不错。”
“我知道那萧大人,可是一个读书之人,像是这样的东西,我等大老粗是无福消受了,找个机会,递于萧大人的帐前,就说将军我早就仰慕萧大人的文名,怕自己过于粗鄙,不敢与之结交,只能递上与大人相配之物,聊表敬仰罢了。”
“师爷认为如何?”
要讲拍马屁,我就服你……
若是拍马屁就能升级,你也用不到我这个师爷了。
所以师爷的回答是如此的心悦诚服:“大善,明日一早,我就将礼物递上。”
“那么将军的难题,也将会迎刃而解,再进一步先不要奢望,但是此事过后的化险为夷,是必定的。”
“对于萧大人来说,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不当回事的。”
两个人就这样的点点头,同时的忘记了那两个被报成死亡人士的差役。
此时,相搀扶着的刘溜溜与代一路,在发现身后确实是没有追兵赶来之后,终于是放了心。
官与贼的界限就是如此的薄弱,待到日后风头过后,他们两个人在城镇内的小金库,还是有机会再次的取些回来的。
正当他们抱着头打算用痛哭一场来祭奠一下他们的死里逃生的时候,突然,他们所蹲趴着的小树林之中,就出现了无数个火把。
那火把的照耀之下的面孔,全都是陌生的。
若不是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不成样子的各式武器的话,就像是普通的在田间劳作的农民是一般的模样。
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山匪呢。
但是刘溜溜和代一路却不会因为对面的那群人看起来面庞质朴而有任何的放松,因为狡猾大大的他们,早就发现了这群人行退有度,像是在富家大户底下听命的护院仆役之流的人物。
再加上这小树林中密密麻麻的人量,让刘溜溜二人真的是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所以,颤颤巍巍的刘溜溜就与代一路背靠背的贴在了一起,对着来人的方向询问到:“诸位,我们兄弟二人只是路过的,不知道诸位突然出现,所为何事?”
但是那群人皆是沉默不语,反倒是自动的退到了两旁,让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一人走过的小路,待到道路让开的时候,刘溜溜和代一路,就看到从众人的身后,缓缓的走出来一个人。
见到此人,刘溜溜还唯恐是自己眼花,奋力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屎,眨了眨眼皮子,再一次的朝新出现的领头人的方向忘了过去。
然后发出了他后悔一生的惊叹:“我去,是个小屁孩子!”
而那个原本打算闪亮登场的熊孩子,在听到了刘溜溜的这一句话之中,反倒是将眉毛挑了两下,也不激怒,反倒是将双手一抄,冷笑了一声:“小孩子也比脑袋瓜子不好使的勺子强。”
“现如今你们两个人被我家的护院围堵在这里,无论我这个为首之人是何等的年纪,何等的作为,你们两个作为前途难料之人,难道不应该倒头便拜,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吗?”
“竟是连我家最憨蠢的喂猪奴都不如,一开口就挑衅这场中地位最高的人。”
“啧啧啧,我真是为大隋朝的差役府衙的能力,感到深深的担忧了。”
听到于此,一旁的刘溜溜大惊,指着这个年纪看起来颇小的孩子,有些惊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兄弟二人是差役?”
而一旁的代一路则是一把就拉住了自己的兄弟,掩着脸面的指着自家的皂靴说道:“露馅处……于此。”
“哦……”
低头看看的刘溜溜瞬间无语,但是再看见那个还没有自己的胸脯高的孩子的时候,脸上就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轻视的表情。
这聪明劲儿的,有点妖邪了吧。
刘溜溜这边是安静了,但是那个孩子却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俩,他阴测测的绕着刘溜溜和代一路的周围走了一圈,低着头就将手背到了身后,继续说道:“入夜的时候,佃农就回来报给官家,说是地头田间出现了陌生人的身影。”
“要知道我徐家庄园,很少有外地人出现,而且还是两个连大路都不敢走,并且不知道我徐家庄是干嘛的外地人。”
“你们穿过的每一片林子,走过的每一陇田园,都是我徐家庄的私产。”
“放任两个陌生的危险人物,在我的后院子中过夜,你认为我这个少庄主,能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二位,还是随我走一趟吧?”
敌我双方的关系不明,刘溜溜二人能跟他走?
所以他们只是嘿嘿的一乐,打算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消掉对方的念头,只见那代一路一个诚恳的抱拳,婉拒到:“这位少庄主,原来我兄弟二人是误入了阁下的庄园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少庄主是如何称呼的?”
对面的小孩,随意的一拱手,回到:“不才,曹州徐家庄徐世绩是也。”
听到了这个名字,一旁的代一路颇感不妙的一挑眉,这徐家庄的产业扩张的如此之快,竟是连这运河渠道的附近也包含了?
但是他的话语之中却是不漏半分,回礼到:“真是久闻大名,早听说少庄主,幼年聪慧,颇有文武双全之姿。”
“我兄弟二人今日乃是躲避仇人追兵误入贵庄,听闻少庄主仁义,不知道可否就当未曾见过我兄弟二人,放我们出庄,可否?”
说的和真事一样。
但是徐世绩却是笑了,他摸了摸下巴,直接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再和这两个人逗趣,反倒是一招手说道:“别欺负我小,今日中修河堤坝上的啸营之事,我早有耳闻。”
“不出我所料,明日中抓捕送回逃窜民夫的悬赏就会跟着下来。”
“看你二人身形打扮,不像是普通的民夫,若是我猜测的不错,必然是堤坝上的工头差役。”
“嘿嘿,一个逃跑的工头,抓回去了是几个银钱,我还不知道呢。”
“若是奖赏不错,我也不在意,去捞上一笔啊。”
“老石。”
“小的在。”
“动手吧!”
“喏!”
年仅十二岁的徐世绩一咧嘴角,不再去看后边嘿嘿哈哈的搏斗擒拿,带着他一队亲信仆役,打着哈欠的就往自家的庄园里返。
这事闹的,睡眠不足,可是长不高个儿的,补觉补觉。
……
所以说,摸黑赶路还是要看脸的。
这不,舒坦的睡了一觉的顾峥,就开始为他与顾二叔的归家路做起了准备了吗?
这一路上,最难的两件事,就是食物和水。
索性现在的山林不是以后的光秃秃的只剩山石的悲催情况,在并不具备捕猎技能的隋朝,林子中的物产还是着实的丰富的。
用几颗石子儿,就收获了山鸡野兔,,虽然没有盐巴,但是烤的焦黄的肉类,也足够给顾峥二人,提供这一路上所需的脂肪与蛋白质了。
只是这水的搜寻着实不易,还好路过的地方虽然不敢寻找那大城小镇,但是偏远的小村落,山林中专门为猎人准备的林中小屋子里的空置的水袋,还是为两个人的取水,贡献出了巨大的力量。
从村落之中走出,修建大运河,再从白骨堆的河堤之上逃走,返回小村庄。
来时三日路,归去近十日。
等到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还不敢露出真容,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乡亲们说,自己为何能够回归,而那些同去的人又身在何处。
所以,顾峥与顾二叔趁着夜黑人静的时候,分头就潜入到了各自的家中。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落,还是那温馨的土坯房。
不敢走正门怕惊动邻里的顾峥,一个撑跳,就翻过了土墙,来到了院落之中。
落脚无声,之后,就当当当的轻敲了几下自家父母的房门。
“谁!”
屋内的人睡得很轻,不过两下就响起了略带担忧的询问。
“阿爹,阿娘,是我,顾峥,铮娃子。”
在顾峥小声的回答过后,就听到了里边略带急切的下地的细索的声音。
562 家的味道()
过来开门的竟是顾铮的娘亲,看这样子,她只批了一件外衣,脚上的鞋子也未曾穿好,只是及拉着一下,就匆匆忙忙的替顾峥过来开门。
而这屋门一打开,就算是屋内没有点上任何的灯烛,只凭着屋外月光的朦胧照射,站在顾铮对面的顾老娘,也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个模糊的人影,是自己的娃子。
她用颤抖的手,一把就摸索上了顾峥的脸,上上下下的仔细的捧着细看了一遍之后,才忙不迭的将顾峥给拉进了屋子。
然后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又紧张的探出头去朝着四周观察了一番,看着周围的邻里没有任何的响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的将自家的房门给掩好,带着莫名的激动,转头就看向了顾峥进来的方向。
而屋内的顾老爹并没有点灯,这个中年男人,有着难得的睿智,他就盘坐在炕上,朝着顾峥招了招手,指了指炕旁边的条凳,低声说道:“先坐下说,说说,你怎么这个时日,就回来了?”
而顾峥怎么会客气?他快步的找到了自己的落脚地,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将后后返回的老娘给让到了炕上之后,才将自己在堤坝上的经历给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当然了,这其中也加上了自己的后期加工,为了显示出当今皇帝的残暴不仁,以及将来会出现的种种的乱状,他都要给夸张一些的说明白了。
待到顾峥将前后的经过给说完了之后,他爹还没开口呢,他娘就先在一旁抹上了泪了。
“我的儿啊,咱们老顾家可是就你一个长成的娃啊,也就是你孝顺,非要顶替着你爹,自己上坝去服徭役。”
“这下可好了,十个去的人,就死了九个,可是苦了我的儿子了啊。”
而一旁的顾老爹想的却是多想点,他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咱们村里出去了几十口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还剩多少?”
而顾峥跟他爹诉说的则是委托人那一世的数据:“这一次河道修完了,俺们村里的那些人根本就不会让回来的,直接给拉到前面的永济河段继续修渠。”
“若是我估计的不错,又需要三年。”
“据我所知,在我逃出来的时候,朝廷为了怕俺们串连,就是将同乡给拆开了上工。”
“但是光我听说的,咱们村里就已经死了十多个人了。”
“这堤坝上每天都死人,尤其是矿山上,死的是更多。”
“若是儿子不跑,怕是三年后也回不来的。”
顾老爹听完了就是一叹气,:“怕是会累死在堤坝上啊……”
“不是”顾峥有些沉重的摇摇头:“若是只是单单的修渠,咱们村落中也不会全军覆灭。”
“爹,我听说朝廷还要用兵。”
听到这里的顾老爹就是一愣,没当回事的回到:“朝廷这才稳下来多少年,不是日日都在对外用兵吗?”
“但是这一次不同。”顾峥的表情都凝重了几分:“这一次修渠就是为了最后的用兵。”
“一个举国之力建造的河渠,为了一场什么样规模的战争,爹,这都不是咱们这样的农人能够想象的。”
“我就怕修堤死的那千千万的人,到最后活下来的,还要去战场上去给那个皇帝老儿填命啊。”
听到这里的顾老爹,手就是一哆嗦,而旁边的顾老娘则是略显激动的一把就抓住了顾峥的手,转头跟顾老爹说道:“咱们不能让儿子去送死。”
“他爹,赶紧想个主意啊。”
看着这一屋子的家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一个人,顾老爹沉吟了一会,一字一句的憋出了他的打算。
“儿子,你别露面,这上边这么多日都没人来查,想来是河堤上因为什么缘故给压了下去。”
“你切莫要露了行踪,若是你所言不虚,等你们的堤坝修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