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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说完这话,顾峥就将身侧一蓝色麻布包裹给打了开来,当中一叠如同当票一般的物件儿全都放在其中。
待到贾赦一脸奇怪的将其中一张给拿到手中之后,那原本已经有些苍白的脸都跟着发起了青绿的颜色。
“这……这……羞煞人也!!”
“我贾府再如何的落魄,那也是富贵堂皇的人家。这王家的女儿,王家的女儿竟然敢背着我放印子钱!”
“这简直是在拿整个国公府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看着贾赦状若疯狂的咆哮,一旁的林峥赶忙朝着门外的方向看去。
在确定这个时间并不曾有家中仆役以外的人存在之后,就将暴怒的贾赦给拉了下来。
“舅舅莫急,你瞧着这些票据,都被我给收了回来。”
“只可惜,嫂嫂的私房钱就要有所折损了。”
“外甥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这些事情抹平,只能让嫂嫂吃一些亏了。”
听到林峥如此说,贾赦喘着粗气就在顾峥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这怨不得你,说起来舅舅还要谢谢你呢。”
“也是大舅舅我窝囊,总想着息事宁人,莫要招惹了当今天子的眼,谁成想装的太多了,就让自己本也就变成了烂泥一堆,是个人都能踩在我贾赦老爷的头上了。”
“这婆娘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媳妇,我治不了旁人,我还治不了她?”
“外甥你莫要担心,这事儿舅舅替你担着了,我且让那媳妇知道,想要往外伸爪子的后果!这钱她必须要舍得!”
冷哼了一声的贾赦再次拍了林峥一下,带着他身边惯用的几个常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身份的品茗阁。
待到他风风火火的回到贾府之后,那原本的荣国公府的牌匾已经被贾母特意嘱咐过明日要摘下来了,看着这空荡荡的大门,贾赦只不过愣了一瞬,就从侧面的小门口那径直的没入到了自己所在的院落。
回到了正厅的贾赦刚刚落定,就有那穿着粉红色缎子裙的小妾扭着腰的就贴了过来。
若是平时,贾赦老爷自然很是舒坦的受用了。
但是今日,刚才升官晋爵有点心气儿却又被自家的外甥来了当头一棒的贾赦,哪里还有这番心思。
他的气儿全都憋在心中呢。
现在被这小妾这番一缠,自然是怒火中烧,那脚不受控制就踹了过去。
正是当胸一脚,将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给踹在了地上。
“滚!!”
“哎呦呦!”
就在贾赦抄起旁边的茶杯就要暴起摔到这女子的身上的时候,邢夫人那幸灾乐祸的声音正从门外响了起来。
她先前就看这屋子里的狐媚子们不顺眼了,只不过那时她着实不算受宠,在老爷跟前的脸面还没这群小妾的大。
就算她想要说上两句,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何曾像是现在这般,还能看到这群人的热闹。
听到了感叹声的贾赦朝着门口一看,发现竟是他名义上的正派的老婆趴在门边感叹呢。
那股子邪火在见到这般没准头的女人之后,也出溜一下熄了大半了。
他只得烦躁的朝着邢夫人挥挥手,给对方下达了一个指示:“去,将贾琏家的媳妇给我找过来,老爷我找他有话要说!”
邢夫人虽然奇怪,却也在这高门大院之中学会了一点,那就是察言观色。
她心知今儿个老爷的状态不对,故而什么话都不曾多言,直接转身奔着贾琏所在的院子而去。
就走在院门外的时候,只听到了其中一阵的调笑声。
这贾琏竟是不曾出门,腻腻歪歪的在院子中与王熙凤眉来眼去呢。
一旁的平儿帮着打扇子,递点瓜果茶点,偶尔跟着捧个人场,着实是其乐融融了。
只可惜,这般的舒坦却被邢夫人给打断了,这位眼神之中闪烁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女人,指着王熙凤言到:“老爷叫你回话呢,我家媳妇。”
坐在正中的王熙凤往自己的鼻尖儿上点点,在确认是自己无疑了之后,很是奇怪的起身,随意的将发髻上的釵环整理的齐整一些。
现如今家中的情况变了。
大老爷是皇帝陛下明旨亲封的男爵了。
这意味着将来的贾赦若是袭爵的话,至多又落到一等将军的地步。
云骑尉,好歹也是一个官职,总不能被人欺辱了去。
而她这个当媳妇的,也愿意给这位立了功的大老爷一些脸面。
对于邢夫人的有请,一旁的贾琏可是好奇极了。
他看着自家的媳妇风情万种的起来,只觉得心中一热,跟着也起得身来。
“咱们同去,瞧瞧大老爷可寻我们何时,我也帮家中一些忙不是?”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邢夫人更是不会阻止。
大老爷直说叫王熙凤,这贾琏跟不跟过来可不是她能控制住的。
果不其然,当一行人再次回到了正厅的时候,坐在上首的贾赦只是指着一旁的座位,对着贾琏说道:“坐!”
却在将头转向王熙凤的时候,呵了一句:“跪下!”
这句话从浑浑噩噩的贾赦的口中说出,着实是让人震惊。
那向来只有她抢白旁人的王熙凤都愣在了当场。
这位绝不会输给旁人的小媳妇,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了之后,竟是一攥帕子反驳了起来:“为何?公公,媳妇我自从嫁进贾家之中,不说相夫教子,单说为这个家可是奉献良多。”
“偌大的大房若不是我在外边撑着门面,早就被人给欺辱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宜,更是里外都一把抓了。”
“不知道媳妇我到底犯了何错!要被公公如此的折辱?”
说完这帕子就掩在了眼上,一声声冤枉跟着就喊了出来。
听得贾赦冷笑连连,啪的一下,就将手掌拍在了案桌之上。
与他的手掌一起拍下的,还有一叠厚厚的印子票据,因为贾赦这一拍用力过猛,近半数的票子就这样飘飘荡荡的散落在了地上。
见到如此熟悉的东西,王熙凤的眉毛不受控制的就跳动了一下。
大概是关心既乱,她竟然不自觉的蹲了下来,捡起了一张落到她脚旁的票据就看到了上边那颗让她眼熟的印记。
“这……”
“呵,可是看明白了?”
坐在上首的贾赦冷笑了起来,将遗留在桌子上的所有的印子票全都扔在了脚下。
做了这一切的他尤觉得不够,跟着一脚又朝着它们碾了过去。
只看得王熙凤的心一阵的抽抽,对于钱财的渴望让她一下子就朝着那群票子的所在扑了过去。
“不!不要这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候的贾琏下意识的护着王熙凤,在贾赦的脚掌就要落地的时候,他先于对方一把就将这些本票给抓在了手中。
可当贾琏往眼前这么一递一瞧,他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再看向王熙凤的所在,哪里还有半分的心疼。
“这,这是什么?媳妇??这可是你的手笔?”
听到贾琏难以置信的声音,一旁的贾赦是冷笑连连:“呵呵,你刚明白你这媳妇的本事?”
“她可真正不把我们贾家放在眼中呢,这一包的印子票,前后加起来快要有万两了。”
“不知道有多少家会被这些票子给逼迫的倾家荡产,死无全尸呢。”
“这种断子绝孙的脏臭行当,就是被你那好媳妇带回家中,用咱们贾府的名义去做的!”
“你可知这么长时间你们夫妻二人一点子嗣的缘分都不曾见到的原因了?”
“我的好儿子啊,你可长点心吧。”
“原本是我这个做公公做父亲的不上进,让你们怎么在烂泥之中折腾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呢,眼瞅着家中的情况就有了一丝的转机,今儿个在朝堂上,皇帝陛下跟你爹我说了什么你可知道?他说贾赦值得嘉奖,让我好好为朝廷出力,还说要为咱们男爵府的匾额亲自题字,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现在可好,全被这个恶婆娘给败坏了!”
“这事儿今儿个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这就替贾琏操刀,写下一纸休书,将你送回到王家的府邸之中。”
“别说亲戚礼节的问题了,我们贾家没有这种坑人的媳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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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4 最后一个故事(十四)()
这番话让贾琏听的大惊,他现在正与王熙凤蜜里调油的期间,哪里舍得将这如花似玉的凤辣子给送回去呢,于是就赶紧给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说出点实话来。
大概是贾赦这幅表情实在是太过于严肃,从不曾知晓怕的王熙凤竟是从这个公公的口中听到了休书二字,太过震惊之余,竟是将其中的原委一五一十的给公公与丈夫分说了起来。
当听到这件事儿竟是王夫人撺掇着王熙凤去经手的,那脑门上的青筋都跟着崩了起来了。
这让脑子已经越来越清醒的贾赦是冷笑连连,用手指着这个看似精明实则糊涂的可以的媳妇,不停的颤抖。
“你,你就是那种典型的看着精明,实际上蠢得如同浆糊一般的人物。”
“这真是旁人将你卖了,你还要帮着对方数钱的主儿。”
“王熙凤啊王熙凤,你以后也莫要用什么王家将你当男儿养着的那一套来搪塞我等了。”
“我看啊,王家哪是将你当男人养的,这压根就没给好好的养着啊。”
“你可知道,放印子钱乃是触犯了我国律法了?”
“严重的更是要徒刑,流放千里?”
“你莫不是连最基本的刑律典籍都不曾知晓吧?就算你王家的人大字儿不识一个,也不能连法都不学吧?”
听到贾赦如此问,王熙凤梗着脖子回到:“家中的姑母说了,我们王家的人哪里用的学那些东西,那些律法只不过是用来约束老百姓的。”
“只要我王家的人不是造反,多大的事儿都有人能替在咱们给趟平了的。”
听到这里,一旁的贾琏的嘴巴里边都能塞上一个鸡蛋了。
若是林峥在这个现场的话,估计抄起一旁的家伙事就能先给凤辣子一顿抽打。
听听,听听,这还能叫做人话吗?
这就是典型的愚昧的村姑也说不出如此的大话吧。
这话说的贾赦连后边的训斥都胜了。
他只是将林峥送与他的文案的拷贝递到了贾琏的手中。
虽说这个儿子有些不着调,看到女人就拔不动腿,只要是漂亮点的什么香的臭的都敢往床上拉吧。
但是好在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于这种经济速务还有几分的心得。
果不其然,这东西送到了贾琏的手中之后,这屋子之中只剩下抽冷子的声音了。
“这,这竟是连诉讼都包揽上了!!王熙凤啊!你怎么敢啊!!”
“父亲,父亲这可如何是好!求你救救熙凤,咱们贾家的媳妇可不能有牢狱之灾啊!”
听到这里的贾赦竟是身子一软,用手撑住了额头:“为父有什么办法,就我们家的爵位也是今日刚刚用八十万两买回来的。”
“是我们贾家低头,与那些老亲们割裂,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之后才获得的地位。”
“这种摇摇欲坠的恩赐,你让我能想到什么办法??”
听到这爷俩口中,竟是有放弃自己的念头,王熙凤的心中也是越来越慌,就算平日中再怎么能干不认输,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这种情况之下,也只剩下腿脚发软,一下子蹲坐在了地面之上了。
这噗通一声撞击,仿佛打开了贾赦脑海之中的一个节点。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几个人,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了之后,贾赦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他对着贾琏说到:“快跟我去林府!”
“我们都是那笨的人,若讲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非你林家的姨父更为明了了。”
“那种身居高位的人,都是人精,咱们想不明白的事儿,他必然是能想明白的。”
说完,贾赦也顾不得这家中的乱象,带着手边的文书,拉着贾琏就直奔着林府而去了。
待到他们见到了正主,坐在上首的林如海就给了陪在末席的林峥一个白眼。
这孩子,真正的不嫌事儿多。
他既带着点夸大的成分在其中,却也做的不错,若不能让贾家的当家人真正的怕了,这一府邸的门风如何能正的起来呢?
想到这里的林如海就在贾赦的耳旁这般那般了一番,随后就高深莫测的笑了。
而贾赦这老小子微微一眯眼睛,一咬牙齿,还真就下定了决心。
翌日的一早,这贾赦又穿着朝服踏踏实实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待到大家具都散去的时候,这位不走寻常路的人,却是朝着帝王身旁的大太监递了一份请罪的折子。
听了这话,觉得反正没事的陛下,还真就将贾赦给叫了进去。
却见那个浑浑噩噩的老小子,在入得殿内之后,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臣有罪!”
“哦?”坐在上边的皇帝陛下笑的慈悲又和蔼,他贾家的那点破事儿,早就有专门的人与他汇报过了。
只看这老小子诚实与否,再斟酌着是不是要继续吓他了。
谁成想,这贾赦看起来真是一个混蛋,真要碰上事儿的时候,着实变成了一个实诚人。
他真就将自己家中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归根究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也不曾放过。
那就是全都是因为他的昏庸造成现如今的一切。
愚孝所造成的尊卑不分,成就了阖府不宁的现况。
糊涂怕事儿造成的混乱一团,让王熙凤这种当家的媳妇钻了漏洞。
可是这人可恨的背面,却是大大的可悲。
可悲到强势的帝王都有些可怜他了。
想不明白的皇帝陛下问了一句:“为什么?”
想当初能被选为废太子的伴读,贾赦并不是一事无成蠢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啊。
回答帝王的却是傻的可怜的大实话。
因为怕。
一朝天子一朝臣,从龙之臣都有可能面临着走狗烹的情况,就别说他这种政治斗争失败,还站错了队的人物了。
这话一说出来,这皇帝陛下也是唏嘘不已。
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男儿,现在却变成了如此虚浮的模样。
让早已经站在了顶端,傲视一切失败者的帝王就多了一分怜悯。
他将这些王熙凤曾经涉及过的案子都铺在了案上,其中涉及的事儿,还好是没出什么人命。
用某些官员的话来说,这还有的转圜。
只是这其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光是包揽诉讼这一条,贾家人若不想家破人亡,这王熙凤必是要交出来的。
得了陛下的首肯,贾赦终于不再那么剧烈的抖动了。
只是在退下之前,又想起了昨日离开林府的时候,林峥特别有深意的一句话。
若是有人犯下了更为严重的大罪,帝王的心思往旁的地方一转,说不定也就不会去在意一个妇道人家的罪过了。
觉得很有道理的贾赦决定大义灭亲一下,至于这个亲戚也不是他们家中的。
只是与老二家的那个婆娘有着亲罢了。
一个在外边吃到了人命官司的薛家,为了庇祸,竟然住在他们贾家不走了。
这般的脸皮厚,若是被人翻出来,又要将这屎盆子扣在贾家的头上了。
不行,这个离奇的案子已经在陛下那有了备案了。
他将其中隐匿的真正的罪犯给说出来,陛下看在他坦白从宽的份儿上,一定会不再计较了吧。
至于陛下听到的反应?
只是拿着旁的奏章微微一愣罢了。
“这事儿交由京兆府尹继续巡查,将以往的卷宗找寻出来。”
“当初不是已经找到蛛丝马迹了?待到落定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晓。”
“他们只是在你家借住,这事儿朕知道了,寻不到你们贾府的身上。”
“就你们家的那些小辫子……呵。”
帝王将手中的奏章往桌案上一放,仿佛很是不耐烦的朝着贾赦挥了挥手:“还有闲工夫管旁人?”
这是要赶他回家呢,这也意味着这事儿翻篇了。
回程的路上贾赦跑的很快,在途径林府大门的时候,还特意让贴身的侍卫去林家报了一个信儿。
所为的何事呢?
就是为了林家能派一个人来为即将到来的年度大戏佐证。
那么在贾府之中即将要发生什么呢?
跪在贾母院落之中,抱着贾母的大腿不停的哭嚎的王熙凤,就能对此作出解答。
“老祖宗救命,若是老祖宗都不救我的话,我怕是真要被休会家中了。”
可是已经特意被大老爷给提醒过,还知道现如今的贾赦就在宫中被官家人问话呢,自家的顶梁柱的安危都摸不明白的贾母,哪里还有对王熙凤的心疼?
她现在是羞恼三分,迁怒三分。
这个家关起门来怎么闹都可以,可唯独损害了贾家的仕途的人,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现在的老祖宗再也没有以往的慈悲样子,她垂着眼皮子将目光放在了只敢用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的王夫人的所在。
这王家的女人,真不是个好的。
当初怎么就眼瞎,娶了这个家中的女人呢?
王熙凤这种女人,也只是个表面光的蛮货罢了,真正在背后指示这一切,还能拿到当家人的名帖的人,正是这个装作没事儿人的王夫人啊。
就在贾母想着是不是连这位也罚了的时候,那门外就传来了通禀的声音。
“老祖宗,大老爷并林家的林峥一同过来了。”
话音落下,打着帘子的小丫鬟就将一身红一身青的两个人给让到了屋内。
看到贾母身旁两个空位,贾赦与林峥也不交情,一前一后的就坐在了其上。
一杯热茶还不曾端上,这贾赦开口就到:“写休书吧。趁着